相较质问之人的惊怒与愤然,另一道紧随之响起的男音则显得悠闲淡定许多。
“我的贵妃娘娘,您说我找您做什么?”那人意味不明地低笑两声,随后道,“你可知道,我还以为您差点回不来了呢。”
“你、你先放开我……!”玫贵妃皱着眉,想要挣脱此人的拥抱和桎梏,然而却始终无济于事,只能软了声音,“你知道如今这节骨眼,我还要靠着皇上救我出去呢,你这时候找来做什么?我总不会忘了你就是!”
“您忘不忘了我也不重要,总归我不过是个地位卑贱的侍卫罢了,只是如今连您唯一的儿子都指望不上了,您却还如此自信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粗糙的手摸了两下她柔软的手,随后便向上游走,自她衣领中探入。
“自信?”玫贵妃冷笑两声,早已习惯他如此冒犯举动的她即便感觉到有何不适,却也不再多言,只道,“本宫如若不自信,如何把握那老皇帝的心?”
“娘娘所言极是。”侍卫幽幽一笑,“那娘娘可想过,此后失去母族与儿子的您,在后宫中又如何立足呢?他日您年老色衰……”
“闭嘴!”
玫贵妃陡然抬起手,赏了他一巴掌。
那侍卫面部抽了抽,却仍是什么也没说,只笑道:“贵妃娘娘还是这么大脾气。”
他们这厢虚与委蛇,不知真假的试探亲密,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外面驻足的皇帝听了去。
内侍垂着眼,只觉得胆战心惊,甚至不敢抬眼偷望皇帝的神色。不论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单是这说出的话,都是古往今来史无前例。
而且瞧着……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想到什么,略一偏眸,望向一旁的淑妃,只见她虽垂着眼眸,唇角那似有若无的弧度却令他察觉到此事并非巧合。
然而,不论是不是巧合,里面那两人,都确实,再无翻身余地了。
紧闭的房门陡然被剧烈接近于砸门的声音敲响,将里面肢体亲密无间相缠的二人惊吓得立即分开。两人对视一眼,都自彼此眼中看到警惕。
玫贵妃后退躲去屏风后,那侍卫整理了一下衣衫,上前打开门,然而,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胸口便被狠狠踹了一脚。
而那人将这狗胆包天的侍卫踹倒在地,一脚便踩上了他的脑门,阴冷的目光搜寻着这不算大的房内,注意到屏风后的窈窕身影,他面无表情地开口:“滚出来!”
这冷沉含着危险的嗓音于玫贵妃来说,何等的熟悉。
她浑身一颤,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正于此时,便又听到一道熟悉而可恨的嗓音:“贵妃姐姐,是你么?”
玫贵妃:“……”
她不敢动,然下一刻,面前的屏风不知被什么锐利的东西一把劈开,陡然四分五裂,而她再也藏身不住,与那一袭龙袍的皇帝四目相对。
淑妃惊恐万分地捂住嘴唇,仿佛不敢置信那竟然真的是玫贵妃。
“贵妃姐姐,竟然真的是你……!”
玫贵妃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眼中的泪水便滑落下来,端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皇上……不是您想得那样……”
而皇帝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忽然开口了,语气显出一种诡异的平静:“那是怎样?”
而他这话一出,莫说淑妃,便是玫贵妃自己都惊讶不已地抬眸,有些不敢置信,随即欣喜若狂地道:“皇上,都是那个贼子,他胁迫我,皇上,这么多年的情意,玫儿是怎样的人,您还不知么?”
“不错,这么多年,你是怎样的人,朕还不知么?”说着,他缓和了冰冷的神色,缓步朝玫贵妃走去。
淑妃有些匪夷所思地抬起头瞪向皇帝,事实都摆在眼前,难不成他还要纵容她不成?
然而,唯有内侍敛着眉,心中知晓,帝王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究竟涌动着何等的怒意。
玫贵妃也露出笑容,迎接着朝自己走来的皇帝,见他在自己身前蹲下,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眸光深邃而专注。不由得,她露出凄哀可怜的神情,声音娇柔:“皇上,我就知道,您……”
然而下一刻,皇帝的大手忽然下移,狠狠掐住她的脖颈,力道之大,令她再也说不出话,只能双目大睁,额头青筋突起。
而他那原本柔和了的神色也在刹那间消失不见,只剩下苍茫万里的冷漠与无情。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连淑妃都来不及反应,待她回过神来,玫贵妃的尸体已然倒在地上,而那已从容起身的帝王则冷冷瞥了她一眼,便缓步踏了出去。
她匆匆跟了出去,却也只能看见转角刹那,那飘飞的衣袂。
……
“嫂嫂。”
萧瑾岚出宫之际,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她回神,便看见了满脸笑意的七公主。
只见她小跑着上前来,笑盈盈地道:“嫂嫂是刚才愉娘娘那儿出来么?”
“不错。我进宫来看看她。”七公主满腔亲近之意,萧瑾岚自然也报以微笑。
“倒是我起得晚了,倘若我早些来,想必便能与嫂嫂一同去看愉娘娘了。”
萧瑾岚莞尔,自燕昭寒和银华等人口中,她也大约知晓这小姑娘与愉嫔的渊源。
其母当年只是玫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只是却因皇帝醉酒荒唐,无意中宠幸了,这才有了七公主。可那玫贵妃是何等人物,当年又正值盛宠,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手底下出现这样的叛徒?
自然是一杯毒酒将七公主生母送上了西天。七公主当时幼年,在这惯会拜高踩低的宫中,如若不是愉嫔和燕昭寒的庇护,只怕早就没了性命。
不过好在愉嫔也并未救助错人,这小姑娘算是宫中仅有的良善之人,待愉嫔也是如生母一般回报。也是燕昭寒唯一放在心里认可的妹妹。
萧瑾岚想着,忽然想到什么,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莞尔一笑:“对了,你可知,玫贵妃越狱之事?”
“什么?”
看她这态度,便是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