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皇子不答话,盛黎又抬手斟了一盏茶,推到三皇子面前,“三皇子,品一品这茶如何。”
他语气冷淡,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三皇子只觉心头发寒,抖着手想去接,身后几个纨绔心头一跳,暗中拍了拍三皇子,方才让他回过神来,抖着手松开茶盏,重重往桌面一顿,“给我搜!”
几个纨绔子弟面面相觑,到底是不敢违抗三皇子的命令,加之见盛黎神色平静并没有再动手的意思,这才个个撸起袖子开始一通翻找,开柜门,看隔间,务必要将那丑态百出的安王给找出来。
怀中的小狐狸对周围的剑拔弩张一无所知,他原本正安静地伏在盛黎膝头调节呼吸,试图引导贴内属于盛黎的精血来安抚自己躁动的血脉,此刻却骤然听见四下闹哄哄的,不由得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想要探出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好保护自己的饲主。
他一动,盛黎立刻察觉到了,连忙伸手在他额头绒毛上轻轻按了按,示意对方平静下来,而后拾起桌面一根竹筷对三皇子道:“让他们停下。”
甚至不用三皇子开口,几个四下乱翻乱踢的纨绔已经如同受惊的鹌鹑一样止住了动作,三皇子的几个侍卫倒是为之一震,抬手按在了剑柄上,只怕安王妃当真对三皇子也像方才一样扔根筷子插/进体内,到时候安王妃受何处罚不一定,但他们想必是难逃一死。
“盛黎!你好大的胆子!”
三皇子目眦欲裂,盛黎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丞相府不受看重的一个傻子罢了,竟敢在他面前威胁他?!
他越是动怒,盛黎却越是平静,只淡淡道:“三皇子不是想知道王爷去了哪里吗?我说过了,王爷方才离开了,若是不信,三皇子大可去找个人问问,王爷今日穿着一件银丝蛟龙的外袍,这可不是旁人敢穿的。”
方才几个纨绔已经将屋内能藏人的地方全部翻找了一遍,三皇子闻言心中也是一惊,若是银丝蛟龙……他微微皱眉,叫来一个侍卫下去打听消息。
片刻后,侍卫来报,说王爷果真是穿着银丝蛟龙袍,披头散发地从后院的偏门走了,走时形色匆忙,酒楼的人也不敢上去惹贵人厌烦。
当朝律法,皇帝可穿金丝五爪龙,王爷只可穿银丝四爪蛟,非此贵人,则决不能将龙蛟穿上身,如有违制,按律当斩。
三皇子心中颓然,转而又想到,莫不是四皇子故意使这一出,故意来告诉夏添他要过来,而今安王的地位可不是当初那个冷宫的十三皇子可比的,自然也不是自己这个已经被厌弃的三皇子可比……恐怕四皇子是故意想卖他们一个好!
他和四皇子都不曾料到,在他们眼中象征无上荣耀的银丝蛟龙,对于夏添和盛黎来说不过就是装饰而已,至少在小狐狸看来,那么一件华而不实的外袍连饲主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三皇子作势要走,盛黎却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朝着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不过片刻,三皇子一行便被撂翻在地。
安王府新进的几个侍卫都是赵元白一手训练的赵家死士,原本都是做的见不得人的活计,对夏添和盛黎这两个给了他们重见光明机会的主人毫无二心,他们认的不是律法不是圣旨,只有这两位主人的命令,方才他们不拦,不过是因为盛黎说过,若是三皇子上来,装着样子就是,拦不住就不拦,否则只凭这群人,要靠近雅间的门都不可能。
三皇子府上的侍卫疏于锻炼又少有见血的机会,自然比不得他们,也被折断了手臂扔在墙角。
盛黎这才起身,将小狐狸遮得严严实实的走出门,然后下了命令,“方才我们要的茶,一人灌一壶下去,锁在这屋子里。”
三皇子瞪大双目,想到什么后,惊道:“盛黎!你敢——”
一语未尽,一根竹筷直直擦过他的鼻尖深入地面三寸,三皇子脑门已经满是汗珠,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原本依照盛黎的打算,在此处看完了丞相府的热闹,还能带着夏添去逛逛京城的夜市,但眼下显然不是时候,他小心地护住怀里焉搭搭的小狐狸,坐上马车便回了王府。
先前回府的侍卫仍旧套着那件银丝蛟龙袍在王府后院等候,见到盛黎回来,方才跪地道:“属下一路归来,身后缀了两个探子,两人只在确认属下进府后便没有再跟,已经派人追上去了,一有消息立刻回报王妃。”
顿了顿,他又道:“属下越矩穿了四爪蛟龙,但求一死!”
盛黎看着他,“继续盯着人,死就不必了。”说罢便要往屋内走,察觉到小狐狸轻轻动了动爪子轻轻拍了自己两下,遂又补充道:“今日功大于过,你把衣裳拿去烧了,自己去领赏……蛟龙袍一事不必忧心,你不过是奉命行事,且做得很好。这事既然是我吩咐的,便是出事亦由我一力承担,你何错之有?”
这是两个人除了“可以变狐狸要抱抱”以外的另一个暗号,夏添有此动作,便是示意盛黎要给手下人赏赐,
需知盛黎两世为人,所学得的手腕都是极尽铁血,加之他觉醒在凌阳宗的记忆后,受剑修无情的影响,手段益发冷情狠戾,治下严厉,对于属下功过自然也是按例行赏,可除了小狐狸以外,他很难对着外人放软语气说哪怕一句简短安抚的话,不过他本就颇有能力,即使如此也能让人信服追随。
夏添仔仔细细地回想着以前在盛世所学“笼络人心”的办法,觉得这样不好,难免让人对盛黎产生畏惧,或许还会让一些人人口服心不服,于是便和盛黎私下商量,要是小狐狸觉得人可以夸奖,就拍盛黎两下。如此行事有一段时间,果然倒是让人交口称赞他赏罚分明。
此刻那侍卫亦是感激非常,只觉得王妃有勇有谋,且胸襟广阔体恤下属,倒是益发忠心起来。
却说盛黎抱着夏添回了房间,小狐狸立刻变回了人形,勾勾缠缠地搂着他,方才他贪嘴,盛黎见他喜欢吃也没多拦,不想倒是惹了这样一出祸事,他此刻药性未消,加之本就情动,也是一路强忍着才等到回府才变回来,眼下确认再没有旁人打扰,立刻哼了起来。
盛黎搂着怀里的人细心安抚,他从未中过药,但好歹也听说过一些,只怕这东西于夏添身体有所损伤,这到底不是修□□,除了确认夏添身体没有大的损伤,也探查不到是否有细微毒素,因此便等他发泄了一次,将人拿薄被裹好就要去找药。
才从榻上起身,他的衣角就被人拽住了,盛黎低头一看,夏添双颊通红,眼中似乎还有些说不出口的委屈?
“怎么了?夏夏,你可是哪里不舒服?”盛黎不疑有他,连忙问道。
夏添摇了摇头,低声道:“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不跟我做呢?”夏添小声地说了一句,似乎是觉得很不甘心,又道:“我就想和主人做。”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不够了?小狐狸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恐怕就要像画本里说的那样“色衰而爱弛”,可他是开了灵智的狐狸,何来年老色衰一说?便是过去千万年,他的模样也依旧如此,难道是饲主天天对着自己这张脸,看厌烦了?
盛黎失笑,一眼就看出来这只小狐狸在想什么,他不轻不重地敲了对方脑袋一下,“我是怕那茶里的东西对你有害,去给你找药。”
夏添一听,知道自己误会了,忙不迭地松开手,“哦……那……”
盛黎复又低下头在小狐狸的眼角吻了一下,低声道:“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