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柔的话让徐诣脑中轰然一炸,心脏钝痛,痛得呼吸都急促起来,连忙急切的道:“初初,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说,我那时候还小。”
温锦柔淡笑:“你那时候不小了,十六岁。而那时候的我已经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是你推了我最后一把。”
徐诣愣住。
温锦柔抬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湿润,温柔浅笑:“看看你现在这个模样,可真是狼狈啊。”
“但是徐诣,你做得很好,我就是要你痛苦。”
“我会继续冷眼旁观你受尽折磨,我要你看着我和别人在一起,浓情蜜意,我要把给过你的加倍给别人。”
“可怎么办呢。你爱我,你能拿我怎么办?”
徐诣听得浑身发抖,“我不准!”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绝对不容许你嫁给别人!”
温锦柔只安静浅笑的看着他,肆无忌惮的欣赏他现在的心乱。
徐诣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温锦柔靠近他耳畔,说:“没了。”
没了。
多么轻飘飘的两个字,却险些将他心脏碾碎。
徐诣盯着她:“你把孩子打掉了?”
温锦柔摇头:“怎么会,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
“孩子也厌恶你,毕竟有你这样的父亲,他怎么敢来这世上?”
“如果你也觉得他是个玩意儿怎么办?”
温锦柔的言语虽然轻柔,却仿佛上了膛的枪,枪枪致命,徐诣眼眶迅速红了起来,低下头自嘲的笑出声。
他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仅仅因为一个姑娘的三言两语。
徐诣慢慢圈紧她的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初初,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孩子没了,是我没有福气,我不怪你。”
“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温锦柔轻笑:“徐诣,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放开吧。”
徐诣抱得愈发紧。
温裕笙和纪庸不放心,出来便看到徐诣抱着温锦柔不放。
温锦柔看向温裕笙:“麻烦哥哥帮我把他拉开。”
徐诣抱着她的双臂一僵,立刻抱得更紧,急切地求道:“初初,再给我个机会。”
温裕笙拽住他胳膊,纪庸看不过去,也帮忙将他拉开。
徐诣死活不放,“初初,你跟我回去。”
“我们立即结婚好不好?”
“我错了,我知错了。”
温裕笙听得冷笑,用力将他扔开,把温锦柔拉到自己身后,徐诣站稳身体,立即朝温锦柔走过去,温裕笙扬起拳头打过去一拳。
徐诣身体歪了一下,依然不管不顾往前走,纪庸走过来拉他:“徐诣,我们先回去冷静一下。”
徐诣不听,眼神直直盯着温锦柔。
温锦柔安静站在那里,浅笑看着他。
她做到了。
他现在的确非她不可,也的确求而不得了。
他们之间的位置颠倒,她高高在上,而他沦落至此。
徐诣迈出步伐,纪庸皱着眉低吼:“徐诣!你别发疯!”
徐诣突然转头拽住纪庸衣领,纪庸看到他的眼神,愣了愣。
徐诣双眼发红,模样可怖,“最好别拦我。”就连他说这话时的嗓音都是颤抖的。
他放开,朝温锦柔走过去,声音温柔:“初初,跟我回去。”
温裕笙再次捏起拳头打过来,徐诣没有还手,站直身体,他只有一个目的,要带她走。
“跟我走好吗?”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祈求。
温裕笙有些心烦,直接攥住徐诣衣领将他拉过来,拳头虎虎生风的砸过去,连续好几下。
徐诣倒在地上,视线有些模糊,却还是一瞬间就锁住那个纤细的身影。
温裕笙还准备动手,纪庸赶紧将他拉开:“温总给个面子,有什么让他们自己说。”
徐诣翻身伏在地上,手伸出去,轻轻握住温锦柔的脚踝,“……初初,对不起,你跟我走好不好?”
温锦柔没理会,看向纪庸:“麻烦把你朋友拉开。”
纪庸蹙了蹙眉,这两年,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温锦柔多么温柔善解人意,他也曾想,该是多么温柔的姑娘才让徐诣惦记这么久。
今日见到,纪庸倒是有些佩服了,原来真的有人能将温柔和冷漠融合得这么和谐,越是温柔也越是冷漠,他算是懂了。
作为徐诣朋友,他看过太多徐诣为温锦柔失态的模样,冷冷看了一眼温锦柔,将徐诣拉开。
徐诣连忙再次伸出手去,温锦柔转身离开,温裕笙也随后跟上。
徐诣急忙爬起来想再追,纪庸再次拉住他:“徐诣!你难道看不出她根本不喜欢你吗?”
这句话让徐诣突然安静下来,愣神看着温锦柔离开的方向,许久后他才转头看纪庸。
纪庸看他终于冷静下来,叹了一口气:“算了吧,她根本不喜欢你。”
作为局外人,他太懂温锦柔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兴许徐诣努力多久都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心意。
他虽然不知道温玉落为什么要改名成温锦柔接近徐诣,却也猜到他们之间一定有纠葛。
徐诣闭上眼,苦笑:“可是我爱她。”
“我好爱她。”
“我。”他声音哽咽:“不能没有她。”
他不会放弃,也不愿放弃。
原来他早就对不起她,给她造成那么深的伤害。
温锦柔有句话说得对,当时的她和宁母已经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了,是他推了她们最后一把。
他不敢想温锦柔在孤儿院度过的两年是多么孤单害怕,甚至不敢想因为他的一句话给她带去过什么样的伤害。
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徐诣对她并不好,他们俩之间,从来都是他索取,她付出。
他实在太对不起她。
温锦柔恨她也是应该的。
纪庸问:“所以呢?你还要继续自取其辱?”
回答他的是徐诣义无反顾朝温锦柔追去的背影。
纪庸摇摇头,这人之前还说明天就立刻离开杳城,现在看来,恐怕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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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诣重新进入宴会,温裕笙和温锦柔已经离开了,他再次追出去。
温锦柔准备上车离开。
徐诣追上去,“初初。”
温裕笙立即关上车门,也很快上车,吩咐司机,“快开车,别让这个疯子追上来。”
司机点头,立即开车。
徐诣追在车后面,距离一点一点被拉开,他在身后呼喊的声音也被慢慢拉远。
温锦柔闭着眼,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
温裕笙回头看看徐诣那狂奔不要命的模样,再转头看看自家妹妹冷静从容的神情,突然对自己这个死对头产生了一点点细微的同情。
再怎么说温裕笙也和温锦柔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妹妹的性格了解,看起来好说话,其实心肠比谁都硬。
“我越来越好奇徐诣到底怎么得罪过你了?”
温锦柔闭着眼说:“我永远记得他骂我是个玩意儿时的眼神,就像我是这世上最恶心的东西,在孤儿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存在。”
“父母的离世,众人的唾弃和嘲笑,都让曾经的我险些活不下去。”
“后来我长大,慢慢懂得更多道理,看开一些,我本来也没有想要对他做什么,要不是在俱乐部里听到徐诣说出那句和小时候类似的话,我不会这么做。”
“我实在太厌恶他这高高在上的模样了,凭什么他总是站在高处瞧不起别人?”
温裕笙蹙眉:“所以你假扮成外卖小妹接近他?”
温锦柔睁开眼睛,笑着说:“是啊,他瞧不起低他一等的人,最后还不是把我带在了身边,他只想娶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可最终还是向我求了婚。他不谈感情,我就偏要让他爱上我。他高高在上,我便要将他拉入凡尘。”
温裕笙笑得无奈:“但你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我实在没想到,不觉得牺牲自己了吗?”
“倒也不算牺牲,我是成年人了,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我用的方法不算高明,可我左思右想,要给一个人造成永恒的,不可磨灭的伤痛,难道不是让他心痛更好吗?”
她了解徐诣,他是那么薄情的人,如果走不进他心里,她的所作所为根本不能掀起他一丝情绪的波澜。
所以忍着恶心,她装出一副爱他至深的模样。
温裕笙失笑连连。
温锦柔回头看,徐诣还追在车后面,她勾起唇,让司机在路边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