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持稳非常,仅仅坐在那儿,即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古有仕女图,描画各种美艳的姑娘。而这位,能自成一副美男图,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那种美。这种美,击穿人心。
但是,这种美,鹿元元是欣赏不到的。因为嗅觉异常,倒是看人看物,第一时间先用鼻子去考量。眼睛的功能,反而退化了一般。
放下手里的茶盏,卫均看着她,“本王说的,是阎青臣。”
阎青臣?
鹿元元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下一刻就想起来了,巧克力。
想起巧克力,似乎就又闻着了味儿,鹿元元抿嘴笑,“他是挺香的,这个世界绝无仅有。我想,再也找不着和他一样味儿的人了。”
“坐下接着说。”卫均微微抬起下颌示意,看起来,他好像还挺有兴趣。
鹿元元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叫她坐,瞧着态度还不错。根据她鼻子所闻到的,这人心态也十分平和,瞧着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小僵尸姑娘缓步的走到卫均身后一米开外的地方,站住。
“这么多年来,我从没见过哪个人身上是巧克力味儿的。巧克力是甜的,夹杂着奶油香,这世上最好闻的味儿,就是这个。”他让她接着说,还在看着她,一副在等着的样子。那鹿元元觉着,就给他讲讲呗。
“钟秦闻起来如何?”卫均问道,饶有兴趣似得。
钟秦?
鹿元元眨了眨眼睛,就见小僵尸抬手指了指自己,她是钟秦。
“药味儿。”她说,十分简短。
钟秦一诧,自己微微低头,闻了闻,她并没有闻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味儿。
她是每日都喝药,可是,她已经很尽力的在遮掩掉那药味儿了。
“本王呢?”他继续问,薄唇微弯。
“王爷,青草香。我觉着,你应该没有用草药或是香料泡澡的习惯,那么,就是自带的体香了。”说体香,倒是真有几分恭维之意。
当然了,好闻也是好闻的,可是,没有巧克力吸引人。
她这么说,卫均倒是有那么点儿意外,他会拥有青草的香气?
青草的香气,具体说来,又是如何的?
他自己显然闻不到,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是有些好奇了。
“这世上,又是否有某些人的气味儿是相似的?”他问她,薄唇隐隐带着一丝笑。所以,他瞧着是温和的,那种年长之人对小辈的宽容,厚重。
似乎,小辈无论做什么,他这个长辈都会一笑置之,用宽容来对待。
“有啊,若一些人长期服食同一种药物,亦或是食物,身上散发出来的味儿就会相似。当然了,有那么一部分会很特别,就像巧……啊,阎青臣将军,他应该就是个不管吃什么都不会改变体味的人。”极其特别。今日阳光好,不似在牢中光线昏暗。她仔细的看了看他露在外面的皮肤,虽不至于说十分细滑,但细致也是真的,和寻常男人大不一样。
卫均轻轻地颌首,在鹿元元看来,他完全是受教了的样子。
尽管,她现在还有些稀里糊涂,忘记了如何从大牢出来,又在这府衙都发生了些什么。
或许,又被这个王爷给看穿了,可该保持的风度还是要继续保持。
鹿柏宽和鹿兆兆,为皇室效力,他们是稀缺的人才。
他们死了,皇室就来找她了。
但鹿元元觉着,她不乐意,他就算是耍赖或是用权威压迫,她也不干。
总不至于,他会将她这个仅剩的鹿家人,给宰了吧。
有时候,越是稀缺,手中的牌就越大。
“青溪城距离边关营地不过十五里,阎青臣近些年一直驻守在那儿,偶尔也会进城。若想见面,实则非常方便。倒是帝都近来多事,朝上有意将阎将军调回。归期,不定。”卫均轻声的说,看起来他好似在跟鹿元元交代当下时局似得。
他忽然说什么帝都朝上的,鹿元元自然不解。
只是,巧克力在其中,说的主角也显然是他啊。
他的意思是说,阎青臣很快就要回帝都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
那就是说,她可能,就再也闻不着奶油巧克力的味儿了。
看她瞬间萎靡下去的小眼神儿,卫均又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采星司设于帝都,城中据点极多,下设各间遍布全国。行走于各地,拥鱼符者,无禁地。”他说,甚至在说这些时,都没看她。
鹿元元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对此并无所动。
有那么多权利又怎样?还不是做的走狗的活儿。
这世上,走狗可没真正的狗过得舒坦。
“尤其西南,多与军营走动,所以鹿判才会与阎老将军在当年有双剑之称。”卫均接着说道,语调慢悠悠的,更像有一条钩子在里头。
这就是明晃晃的诱惑了,鹿元元已经听出来了,他在拿阎青臣诱惑她。
若是答应他,给他效力,做他的走狗。那么,她就能随时随地的见到巧克力了。
想闻,或是,想看,或者,尝试着啃一口尝尝味儿,都有机会。
这个诱惑,真大啊!
她忍不住的咽口水,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奶油巧克力,以及对那个不可能回去的世界的怀念。
诱惑是大的,可理智尚存。
“我与阿罗还有乔小胖同进退。”这是她的立场,他们俩若反对,她是绝不会答应的。
即便,他们会使用下作的手段,她也绝不妥协。
第064章 警犬的重任
卫均说,让她调查那位合仝世子,但接近皇亲国戚也不容易,似乎,他也没有那直接去调查的意思,要采取的是迂回的路线。
因为,已经定好了,他要见合仝世子。
听起来,那合仝世子好像是挺急切的要见卫均,但卫均一直没同意。
这回,总算是要见他了。
不过,那日子也是定在了几天后,具体什么原因鹿元元也不懂。
卫均叫她回家,然后,他就走了。
从金仁显的宅子出来,牵上了马儿,几个人准备回家。
“多少天没回家了?许伯肯定都着急坏了,以为咱们三个蒸发了呢。”回家自然好,乔小胖也很高兴。他那头发梳成了女孩子的样子,经过几天不太细心的整理,都支楞起来了。
“嗯,许伯肯定会很担心的。”阿罗也笑了,想一想他们几个人过得这种清苦的小日子,其实还是蛮有意思的。
“对了,小林,你也别回家了。你说你那书斋有什么意思?你自己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跟我们回去,反正家里住房多得是。”乔小胖抬手往小林肩膀上一搭,小林还给鹿元元牵着那匹小马驹呢,躲也没法躲,倒是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别逗他了,动不动就用你这爪子骚扰别人,讨厌。”鹿元元把乔小胖的手拽回来,想甩掉,但看了他一眼,就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乔小胖斜睨她一眼,乐了,“待老子把这匹马训练好了,便带着你跑马去。”
“嗯,我就等着了。”鹿元元点点头,还是信乔小胖这魄力的。不管怎么说,他体格在这儿呢,还控制不住一匹马么?
“你这匹马脾气不太好,想要把它训练好了,不太容易。”阿罗却觉着没那么轻松,她挑选的这匹马非常温顺,一看就是个好脾气。
“小瞧老子?五天就拿下,信不信?”乔小胖哼了一声,那是相当不乐意。
阿罗也随着轻哼,没说接下他的打赌,但是,打就打呗,怕他不成?
他们两个人互掐,但也是常态,鹿元元在旁边听着乐,小林默默地不吱声。
在街巷中穿梭,慢慢悠悠的走,牵了马不骑走十一路,但凡在路上碰到个人,都会觉着他们不正常。
“临走时,那钟秦告诉你到时穿一身素净的衣服,到底是那卫均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乔小胖想不通,自然开始琢磨。
“素净?我的衣裙哪件不是素净的?华贵的缎子,你们也不准我买呀。”因为贵,一旦花销多了,可能就得不得不动用藏在地窖里的银子。他们不想用,于是就遏制过多的花销。
“老子觉着吧,八成是不想让你出风头。免不了跟卫均见面,就让你丑不拉几的,也好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寒碜。”乔小胖如是道。
“她还不至于那么心机吧。”鹿元元觉着不是那么回事儿,那合仝世子怎么着也是个皇亲国戚,在皇亲国戚面前,那还不得低调些。
“你还不信?就这些小丫头片子的心眼儿,老子一看一个准儿。她瘦的跟骷髅似得,站在你旁边像个鬼。我家元元好歹也唇红齿白的,和她一比,那可是天仙级别了。她必然会牵制,小丫头琢磨的,就是这些。”乔小胖眯着眼睛,他一猜一个准儿。
“咱家最漂亮的是阿罗。”鹿元元要他认清现实,有那么个正常的大美女在,说她是天仙?她自己都不信的好不好。
“她长得美,咱得孤立她。”因为阿罗是唯一一个正常人,乔小胖和鹿元元这两个‘不正常’的就寻机膈应她。
两个人叽叽咕咕又偷着乐,阿罗恍若没听到。她已经习惯了,这两个‘不正常’的家伙,就是嫉妒她。
一路说说笑笑,终于回了家,鹿宅的大门紧闭,敲了好一阵儿,许伯才来开门。
“好嘛,还以为这老头得担心的不成样子,哪想早早的就歇下了,看来一点儿都没担心嘛。”乔小胖拍着许伯的后背,大声的逗这老头。
许伯分别看了看他们三人,见都好好的,也笑了。
带着小林进了家,要许伯给他找个房间,反正家里的空房有很多。
小林看起来是腼腆,不过呢,也是勤快的。
和许伯安顿那几匹马,原来鹿家也是有马厩的,不过这都多少年没有用过了。
鹿元元直接回了房间,准备洗个澡,她这头发都生出异味了。
倒是乔小胖直接去了他的书房,这些天发生这么多事,他必须要一一记录下来。
各自忙各自的,这清冷了几天的鹿宅,立时就热闹了起来。
她的任务就是待命,所以,那就待命喽。
本以为这几天会很清闲,但,那都只是想想而已。
因为,城里那些鹿判的旧部,一个一个的来找她了。
他们也是特意走的低调隐蔽路线,好像是担心被别人看到,真像地下党接头。
不过,鹿元元也理解他们的谨慎小心,显然金仁显马场发生的事儿吓着他们了。
而且,金仁显在出事前把家眷都弄走的事儿他们也知道了。这万辅妖人做事,向来都是斩草除根,试问,哪个有家有室的不害怕呀。
所以,这帮人来了,首要提的,就是要保全家人。
这如何保全家人,鹿元元哪敢吹牛,不过,能够给更多的钱这一点,鹿元元倒是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