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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妄白天里同叶怀遥争执,原本是在做戏,但这不代表他看不出来鬼王那点小心思。
  见不得他和叶怀遥好,先找他挑拨,又派儿子过来争宠?
  容妄冷笑一声,直接就从床上起来了。
  叶怀遥身体裹在被子卷里,挣扎着抬起脑袋看他:“你干什么去?”
  容妄摸了下他的头:“就是赶他走。没事,你躺着。”
  塔其格多年没回鬼族了,有点受不了这里的寒冷天气,在外面搓手跳脚地等着,深深觉得世上只怕是没有自己这么惨的王子了。
  他实在冷得不行,于是又试探着说:“云栖君?”
  这时窗户“吱呀”一声响,有个人从里面跳了出来。
  塔其格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魔魔魔君?”
  容妄在这寒夜中只披了一件单薄中衣,抱手冷眼睨着塔其格:“王子何事来访?”
  “你……这?”塔其格茫然道,“云栖君他?”
  容妄冷冷地说:“他睡了。”
  塔其格心道:“骗人,不可能,他刚刚还答应我的话来着呢!”
  不过联想起白天两人的争执,再看容妄衣衫不整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某种真相。
  塔其格不敢置信道:“你竟然半夜摸到明圣房里……那个,用强?”
  容妄:“……”
  他控制住自己殴打塔其格一番的愿望,冷笑道:“这不是拜你所赐吗?若非王子你如此热心,我们两人也闹不到这种地步。”
  塔其格被容妄这样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正室抓包的爬床小妾。
  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膈应人了,于是开口辩解:“魔君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想来同明圣说,我父亲逼我挑拨二位的关系,这种事我是肯定不会做的,现在我要离家出走了。也请二位莫要因为在下一个……咳,无心之人影响了彼此情分。”
  容妄由面前的小白脸发散思维,想到让他讨厌的燕沉、展榆、何湛扬、欧阳松、陶离铮等人,本来正在暗自磨牙,想着把塔其格扔进河里还是踩进土里。
  结果对方竟然出乎他意料的明事理,饶是对待情敌如同寒风般严苛的魔君,听到塔其格这样说之后,也露出了些许意外之色。
  他问道:“王子的意思是,鬼王令你来与叶怀遥交好,造成我们进一步误会,你不愿意?”
  容妄的语气和表情当中,明明白白地写满了“叶怀遥那么好,怎么可以不喜欢叶怀遥”。
  塔其格:“……”
  他又想哭了,苦笑着说:“明圣虽好,但我消受不起。更何况,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点魔君可以放心。”
  容妄道:“既然问心无愧,便不必到处奔波。”
  塔其格道:“噢,这个啊,魔君放心,我要离开也不全是为了二位,多年在外,本来也是因为在此地住的不惯。”
  他略停了停,又嘀咕道:“以前我回家,父亲还要假装恼怒地斥责几句,让我多留些日子,现在他也没这个话了,估计也是烦了罢。”
  ——鬼王对亲生儿子的态度变了。
  这句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容妄心中一动,方才隐约的思路仿佛突然清晰了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  汪崽日记:[此处有图]
  第138章 阑干横暮
  他若有所思地跟对方道了别, 又重新折回叶怀遥的房里。
  容妄轻轻跳进房, 小心地将窗子掩上, 听见叶怀遥问道:“塔其格走了?”
  容妄柔声道:“你不是累了吗,怎么还没睡?”
  他走到床前, 却没有直接上去,站了片刻之后, 将自己身上的冷意散干净,这才重新上床,抱了叶怀遥一下。
  叶怀遥把自己的被子卷抖开, 一并连着容妄也盖上, 说道:“刚才本来很困, 这么一打岔倒是精神了。塔其格说什么了?去哪了?”
  容妄拍了拍叶怀遥的腰,失笑道:“你这么关心他我可真要吃醋了啊。放心吧, 我没杀他,他自己要走。”
  他将塔其格方才说的话简单向叶怀遥讲了一遍。
  叶怀遥打量着容妄的神色,已经发现他有心事,故意逗他道:
  “哎, 不对呀,应该吃醋的是我吧?为什么塔其格要走,你在这一脸心事重重的?舍不得?”
  容妄作势要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笑着说道:“要不要给你证明一下我的忠诚。”
  叶怀遥腿都是酸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闻言又笑又慌,连忙道:“别别别, 今天不行了,信了信了。”
  容妄本来也只是吓唬他,闻言一笑躺了回去,说道:“我不是因为他,只是由他觉得鬼王似乎什么地方不对劲。”
  叶怀遥问:“什么地方不对劲?”
  容妄迟疑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就是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又不知道把它们连在一起,会得到怎样的结论。”
  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叶怀遥在黑暗中静静看了容妄片刻,将他方才复述塔其格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
  他道:“塔其格的话里面只正面提到过鬼王一回,说他过去回来的时候,鬼王还会挽留着多住些日子,现在却变得冷淡了。你是觉得这话不对吗?”
  “鬼王对塔其格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要么是久不见面父子之情淡了,要么是……”
  叶怀遥说到这里,也停下来想了片刻,容妄却忽然觉得如同拨云见日,一句话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要么是父子之情根本就不是父子之情了!”
  叶怀遥一怔:“什么意思?”
  容妄道:“今天咱们跟鬼王见面的时候,我瞧见他端起茶盅喝茶,小指微微翘起,当时觉得稍微有些女气,便多看了一眼。”
  “结果发现他放下茶杯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确认上面的图案是对着自己的方向,才将杯子摆好。”
  叶怀遥想着这似乎和刚才讨论的父子之情没什么关联,但还是顺着问了下去:“这代表什么?”
  容妄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桑嘉在喝茶吃饭的时候,都有这个习惯。”
  桑嘉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提起过了,说出口之后,仿佛某种尘封的往事也破土而出。
  容妄说完之后,在枕头上转过头去,看向叶怀遥,见对方也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瞧着自己。
  黑暗中,对视的两个人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叶怀遥才说:“你觉得鬼王像你娘。”
  事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容妄道:“……我可能是疯了。”
  这件事当中透着诡异,他也不愿意制造莫名其妙的紧张气氛,因此特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的这句话。
  叶怀遥却难得没笑,展开手臂将容妄抱住,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
  这个动作,让容妄身上那曾经无数个静寂冷夜中积淀下来的孤寒,逐渐融化。
  他一时怔然,又觉得温暖,竟然忘了像每次一样吻回去,握住叶怀遥的手,冲他一笑。
  容妄说:“我早就不在意她了,正因为不在意,我才觉得,突然在某个人身上看到她的影子,让人觉得很……很不适。”
  叶怀遥沉思了一会,说道:“可是男女有别,我跟鬼王说话的时候,感觉倒是还挺正常的。而且以前,鬼王我见过,桑嘉更是就在同一个府中,我怎么半点都没办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容妄心中微动:“你还记不记得,白天你跟鬼王说话的时候,他曾经中途愣神?我注意到他放下茶杯是在那之后。他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们两个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叶怀遥:“……是这样。他还单独留下了你。”
  大半夜的,两人躺在这货真价实的“鬼地方”,越分析越是诡异。
  听起来,简直就像说鬼王精神分裂,分出来了一个桑嘉似的。
  叶怀遥想了想问道:“当初朱曦不是说过你娘是魔族,有可能还活着吗?”
  朱曦还在离恨天里面关着呢,叶怀遥要是不说,容妄都快把这个被自己忽悠了一通的人给忘了。
  他道:“我觉得现在的重点不是桑嘉是死是活,而是我的父亲,到底是谁。”
  其实刨去桑嘉是容妄的母亲这层关系,她这个人根本就不重要。
  如果真的有什么大本事,她就不会困守在翊王府的小院子里那么多年,最后只能抛下儿子以假死脱身了。
  反倒是容妄生父这件事,一直让他心有怀疑,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露过面,却永远存活在人们的猜测当中。
  而桑嘉手里的赝神,最有可能也是从他那里得到的。
  叶怀遥道:“想想咱们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鬼族,是去万法澄心寺围堵君知寒的时候,发现了一口奇怪的棺材和石碑,又在棺材上找到了欧阳松留下来的血迹。”
  “后来得知,欧阳松曾经误入莫名结界被袭击,而修士们而后的大批失踪,也是因为闯入了类似的结界。咱们顺着查探,就来到了鬼族。”
  一连串的事情关联起来,关键在于鬼族、赝神、君知寒,以及棺材当中的那个人。
  容妄心里慢慢盘算,渐渐出了神,无意中一抬眼,发现叶怀遥眼下泛起隐隐的青黑。
  他这才恍然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早了,两人还刚刚经过一场缠绵,叶怀遥一定很累了,但他一点不提,撑着同自己说话。
  容妄心里泛起一阵柔软,觉得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人,剩下的多少阴谋算计,多少旧事纠缠,都可以让人不那么在意了。
  他伸手揉了揉叶怀遥的太阳穴,说道:“我知道了,会好好想一想的,今天你先歇息吧。”
  叶怀遥瞧着容妄的神色,确认他情绪真的无碍。
  容妄便故意笑着说:“我说你啊,在这么看我,我可就要把持不住了。”
  叶怀遥气笑了:“我说你这人,原来可不这样!”
  叶怀遥是想安慰他,他却在这里逗着玩。
  容妄又觉得不合适了,连忙抱着叶怀遥,柔声道:“我开玩笑的,是想逗你开心呢。不说了不说了,你快睡!”
  叶怀遥笑着拍了拍他:“你也睡吧。”
  容妄见他笑就很高兴,点了头又舍不得闭眼睛,一直看着叶怀遥睡着。
  他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的不在乎其他人,叶怀遥就是他在世上唯一的意义。
  两人目前毕竟还在“闹别扭”,虽说塔其格碰见了他在叶怀遥房中,以为心胸狭窄的魔君半夜过来“用强”,其他人可就未见得这样想了。
  容妄只是陪着叶怀遥略躺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了自己那边。
  第二日,叶怀遥睡到了将近中午,听人禀报,赛音珠来访。
  眼下他是在鬼族做客,对于这位鬼族的大王女,当然也不可能像是见下属一样坐在房中,等着她自己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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