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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日渐长大,总有人会偏离原本的轨迹。这个会死,那个会病。
  一个个的都要叫她伤心一遍吗?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飞快地从晋朔帝脑中过了一遍。
  “此事交到刑部,你还不相信你父亲的本事吗?此事定然会有个交代。”晋朔帝低声道。
  马车继续向前行去,也不知行出了多远。
  钟念月才突然间出声道:“什么时辰了?今日陛下不上朝么?”
  她抬起脸来,神色恹恹,眼圈儿也有些红,眸子浸得水汪汪的。晋朔帝心念一动,万万没想到她第一句却是问他。
  晋朔帝只觉得她的模样瞧上去可爱又可怜。
  正是因着往日里性情骄纵飞扬,此时才愈加叫人心疼。
  晋朔帝道:“今日小朝。”
  “那陛下去罢,我先回府去。”
  晋朔帝并非是为着谁,便不管不顾朝政的人。
  只是人便是如此。
  若是有人求着他不要走,他只会用平静的目光打量对方。
  而若是如钟念月这般,让他先去罢,他心下便难得生出一丝温柔来。
  晋朔帝脑中都禁不住又冒出一个念头来。
  这世上兴许是特地生了独一个钟念月来克他的。
  “念念,先随朕……”回皇宫。
  晋朔帝话没说完。
  一阵车马声近了。
  万氏的声音匆匆传来:“念念?”
  想是一早醒来,也知晓了朱家的事,生怕女儿莽撞受了牵连,便立即赶来了。
  到底是别人家的女儿。
  晋朔帝心道。
  不过这回他心下已经不觉得有多么不快了,因为他已经想好,要将掌中的姑娘,换个什么地方安置了。
  晋朔帝卷起帘子,再看向那万氏时,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几分客气,乃至是恭敬。
  他道:“钟夫人。”
  万氏惊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晋朔帝会在这里。
  她心下惊疑,正要行礼,晋朔帝便让孟公公将她扶住了。随后他才将钟念月交给了万氏。
  万氏并未察觉到晋朔帝姿态上微妙的不同。
  她小心翼翼地将钟念月扶着回了自家马车上,因不知朱府是个什么情形,她也不敢出声胡乱问,便只有先带着女儿归家,且容她睡上一觉再说。
  等钟念月睡了一觉醒来,京中人已经都知晓朱府的事了。
  万氏绝口不提朱家姑娘如何如何,只是道:“这几日也不去国子监了罢?咱们一并去散散心如何?”
  钟念月还从未经历过小伙伴突然没了。
  哪怕只是一本书里的世界呢,到底是长久相伴着的……
  她胡乱揉了揉眼角,应了声:“嗯。”
  等出了门,到了地方,钟念月才知道万氏是领着她上长公主的赏花宴来了。
  高淑儿一见她来了,还是当先凑了上来。
  很少有人知道钟念月与朱幼怡的私交,就包括她与秦诵等人相识,也没多少人知道。
  高淑儿为了不叫钟念月看低她,露出笑容道:“咱们到那边说话去,你可知那厢坐着谁?方家姑娘!她可是太后娘家的嫡女。”
  这个身份够贵重了吧。高淑儿心道。
  她就想瞧见钟念月朝她露出,你竟然认识这般家世的贵女的震惊之色来!
  谁晓得钟念月只是斜睨她一眼,应了声:“嗯。”
  钟念月便如原着中一样,自她五官渐渐长开后,无论走到何地,都是目光所集的中心。
  今日也是一样。
  连带着高淑儿都多得了几分瞩目。
  高淑儿还从未被这样多的人盯着瞧过呢,一时心里又是酸又是喜。
  等走到近前,一个肩若削成,个子高挑,身着翠色衣衫的女子缓缓起了身。她眼角妩媚,只是画的妆容生生将她的妩媚气压下去了三分。
  高淑儿忙道:“这便是方姑娘。”
  此时,另一厢皇宫之中。
  长久闭合着的宫殿,方才启了一扇窗来,几点光线落了进去,里头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而另外几个宫人跪在地上,朝那榻上的老妇望去。
  那老妇满头银丝,而上皱纹紧布,衣着雍容,一手托着个汤婆子,眼皮微微耷拉下来,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底下人小声道:“前个儿陛下好像连夜出了宫。”
  半晌,才听得那老妇道了一声:“没成想在我死前,还真等到陛下转了性了。”
  底下人闻声不敢言语。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问:“那探听陛下行踪的人……”
  底下人道:“他自觉咬了舌头死了。”
  “嗯。”老妇应了声,“他不死,陛下就要顺着摸上门来了。”她长叹一声:“陛下多疑,连他亲娘也怕啊。”
  第53章 罗慧(总不会要她做皇后罢...)
  此时的长公主府上, 已经愈发热闹了。
  丫鬟仆妇们搬动着花盆,一眼望去可辨别的,有海棠、水仙、虞美人……它们争相绽放着, 还真有几分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味道。
  其他人都低声议论着:“不愧是长公主, 府中竟有如此之多罕见的花。”
  “不错,却不知那是什么花?生得分外雅致, 那叶片上还缀着几点白。”
  钟念月分神扫了一眼。
  那花茎修长挺直, 生得颇有优雅之气, 而花瓣洁白, 模样素洁,她瞧着怎么有点形似马蹄……像是马蹄莲?
  她若没记错的话, 这东西好像是埃塞俄比亚的国花。
  也就是说, 这东西原产自非洲,后来才引入了国内。这倒是稀奇了, 会在这里见到这样的东西……
  是因为大晋开了海运,这才从海外带回来的么?
  大晋不属于钟念月所知晓的历史上的任一朝代。
  自然也无从拿正史去与它对照。
  只是若论朝代风气, 酷似唐,经济之发达, 又似宋,官僚制度则仿了明。
  大抵是写原着的作者,将之揉吧到了一块儿。
  “钟念月?”没等罗姑娘出声,那些个与高淑儿玩得好的,已经先按不住惊异出声了。
  这一下倒是将钟念月的思绪拽了回来。
  高淑儿疯了么?
  上回借了手炉给那钟姑娘,今日又要领她过来,平白便宜她跟着结识罗姑娘吗?高淑儿真是被钟念月气疯了是不是?
  一时几个年轻姑娘神色各异。
  罗姑娘面上也有一丝惊讶, 她先是四下环顾了一圈儿,随后才道:“快, 钟姑娘到这里来落座罢。”
  她说着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众人更惊疑不定了。
  一时看看钟念月,一时再看看那罗姑娘,眼底透着三分酸意。
  倒是便宜了钟念月了!
  钟念月自然不会觉得这罗姑娘多么了不得,罗姑娘身旁的位置又多么了不得。
  她一点头,轻松落了座。
  罗姑娘笑着问:“今日钟姑娘还要手炉吗?”
  钟念月惊讶地看了看她:“原来那日她给我的,是罗姑娘的手炉。多谢了。”
  罗姑娘点了点头,笑道:“不必言谢,今日我还想着钟姑娘会不会来,于是又特地多带了一个呢。”
  说罢,她便从丫鬟手里接了过来,往钟念月怀里放去。
  钟念月的手指本能地将那手炉扣住了,这一扣便摸到了炉身上的一处凸起。
  她低头看了一眼。
  上面刻着一个“慧”字。
  罗姑娘见状便道:“家母喜爱在我惯用的物件上,留下我的名字。我这名字俗气得很,不比钟姑娘的诗情画意,意境美丽。逗姑娘见笑了。”
  众人闻声,面色更是古怪了。
  罗姑娘单名一个慧字,据说是当年太后亲自起的。太后酷爱礼佛,这“慧”字在佛教语中指了悟、破惑证真之意,更有聪明智慧的意思在。哪里算俗气呢?
  这般俗气,她们倒是也想要享上一份儿呢。
  钟念月当然不会笑这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