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一处角落里，几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城墙上那两家伙。
“就这样让这两小家伙乱来？”慕青看着老道士说道。
早在先前，城里没有守备后，地牢早就没人看守了，所以老道士很容易就将慕青和林文瀚两人救出来。
后面自然就一直看着城墙上这两个家伙，四周的那些‘人’似乎看不到他们，鬼蜮的一切也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老道士摇摇头，“他们还需要磨练，这里的鬼蜮也适合他们，放心好了，不会有危险的，倒是你们两个作为长辈反而还让楚铭这小家伙不放心。”
慕青看着手中已经彻底残缺的诸葛扇，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看样子真是人到中年保温杯里泡枸杞，老了啊，不像前辈你，二十多年没见压根没见老。”
“又找到什么线索吗？”老道士突然换了话题。
慕青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里确实有他留下来的痕迹，他曾经来过这里的，但不确定多久。”
老道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城主府，叹了一口气，“他背负了这一切，付出的已经太多太多了，做的也太多太多，该回来了。”
“是啊，他要是看到楚铭这个样子，会不会跟我们一样感慨老了？”慕青笑了笑。
林文瀚看着远处城墙上楚铭的背影，良久，才开口道：“你没发现楚铭跟他越来越像了吗？”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城墙下那上万士兵看到雨水如同天倾的一幕，一片惊恐。
“这是！天塌了？”
“天塌？！！”
“快跑啊！天塌了！”
瀑布的雨水汹涌而来，仿佛洪水一般，瞬间冲垮了眼前这上万的金兵！
在大自然的面前，就连人数也显得很是苍白。
“跑啊！天塌了！”
金兵们溃不成全军，站在城墙下看着这一幕，就像是小时候用水淹蚂蚁窝一般，那些蚂蚁四处慌乱逃散。
城墙上，余子明嘴角泛起笑容，转身看着楚铭的方向大吼道：“看到没，你看道爷牛批不！”
楚铭脸上也不由扬起笑容，回应道：“不看！”
余子明：“……？？！”
这场雨太大，但在城内那些房子还是能抵挡风雨，而外面那些金兵的军帐直接就被冲垮冲散，惨不忍睹，然而城内还没来得及高兴，楚铭终于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金兵又一次撤退，然而整座古城早就死完了，那么当初的他们，是怎么死的。
楚铭可并不觉得他们两人就能够改变鬼蜮轮回，这无法阻止和更改，无论发生了什么，结果都注定了。
而楚铭也在这时候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座城，他们守住了，但却是也并没有守住，因为最后……
都饿死了……
走下城墙，神情陡然间有些恍惚，楚铭知道，这是时间线又跳过了。
他回头看向上空，依旧下着大雨，但空气中却出现了一种腐烂的味道。
他看到了街边那些枯瘦如柴的平民，看到了身边仿佛风一吹都会倒下来的士兵们，变化之大，像是整整一个月没有好好吃过一顿的样子。
角落里，还躺着一具具尸体，有些人哭喊着，有些人奄奄一息的躺在路上，抬起头，那双绝望浑浊的神情看着楚铭。
“大……大人，这场战还要打多久……”
楚铭沉默下来，“快了，很快就结束了。”
余子明走到他一旁，两人一步步朝军营走过去，然而每走一步，这城里仿佛每过一天一般，一直在变。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尸体也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出现了交换自己的孩子来吃！
而城门外，那些金兵依旧死死围着，不进攻，也根本不会撤退。
其实他们大概也猜到了，即便是不进攻，城里也坚持不下去多久。
“大人……我们坚持不下去了。”
军帐中，几个骨瘦如柴的士兵就这样倒在了楚铭身前。
此时，整座城都已经空了。
楚铭转过头看向余子明，他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突然笑了起来。
“走吧，不该只留下我们，陪他们一起。”
“道爷也要大开杀戒！”
巨大陈旧的大门缓缓被两人推开，远处，还剩下数千的金兵百无聊奈的看着天边和老城。
“咦？那城门开了！”
“好像真的开了！”
数千金兵猛地提起精神，然而却发现，城门打开后，只是缓缓走出了两个身影。
“是他们！杀神和妖道！”
“杀神？”楚铭脸色有些怪异，那里的惊呼声他都听到了。
然而余胖子的脸色有些难看，“道爷我是正儿八经的道士，算哪门子妖道。”
黄沙扬起，如同他们第一天看到这些金兵时一样，然而这一次，尽管只有他们两人，那些只剩下数千的金兵都如同对待大敌一般，很是警惕。
集队整合，随后满天的怨气散开，那些金兵眼中逐渐迷失理智，双眼泛红，再也没有口令还是指挥，像是饿兽，疯狂地朝楚铭和余子明两人冲了过来！
“吼！”
“嘶吼！！吃！杀，杀光！”
此时的他们已经成为最为纯粹的残魂恶鬼，看到肉食一样。
楚铭拿出镇宅剑，这一次，镇宅剑磨损的很严重，上面有不少缺口，还有不少裂痕，仿佛随时都会断开一般。
楚铭和余子明两人一同冲了进去，和先前几次相同，什么也不管，直接对砍就是。
只是这一次少了身边那些士兵，少了指挥的统领，少了那些明明很害怕，却又无畏的平民百姓，只有他们两个人。
数千残魂，里面还有将近上百恶鬼，更有几头厉鬼，眨眼间就将两人淹没吞噬。
“道爷屠尽你们！”余子明也杀红了眼，手中原本的黑砖早就拍的只剩下一块巴掌大的石块。
“心剑。”楚铭心里轻声说道。
“小子你确定了吗？”脑海里那个声音响起。
“没事，帮我宰干净这些东西。”楚铭失去意识后，最后在心里面说的一句话，后来就完全不知道了。
“真是……很麻烦啊。”
原本突然闭着眼睛站在原地不动的‘楚铭’突然睁开了眼，整个人一瞬间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一般，有些懒散的看着眼前铺天盖地的残魂恶鬼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