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你很有分寸,也很有野心。”安德鲁看完颜然的修改意见后说。
颜然基本没有在原剧情的基础上做太多的修改,后期有她和没她并无太大区别——这是她“有分寸”的地方。璇玑的台词不多,露脸的镜头却不少,怎么演全凭颜然的发挥——这是她“有野心”的地方。
安德鲁是拍电影的行家,他多少能从颜然的改动中看出颜然的意图,但他不太清楚颜然到底是想怎么演绎,哪怕颜然跟他细细地解释了一遍。因为美国缺乏这种含蓄的文化。在好莱坞式电影中,颜然版“璇玑”式的人物很少,如果有,大抵最后也是要在压抑后变成反派的。
“先按这个拍一点试试效果。”安德鲁最后决定。
这也是颜然修改的最妙的地方。如果最后安德鲁觉得不满意,他可以把璇玑的片段都剪没了也不影响剧情走向。这就极大地降低了尝试的代价。
代价小,别人才肯尝试嘛。
颜然魔改后的第一场戏,璇玑被刺。
这段戏的前半段依旧是前面的画风,怎么美怎么来。同一个镜头下,气质优雅高贵的背后,是面目狰狞的钢蛇,反差非常强烈。演钢蛇的华裔演员在国内名声不显,但却是很厉害的演技派。那种坏人的表情,以及璇玑几次回首和他对话时快速的表情切换都做得十分之绝。
战斗开始,璇玑面对钢蛇手下的围攻,怕钢蛇受伤而将他紧紧护在身后,然后被钢蛇一个背刺。
背刺的那一瞬间,璇玑的瞳孔猛地放大一圈,然后卟嗵倒地。事先挤破的血袋将她整个身前身后的衣服全部沾得鲜红。
这个地方,换中国影视剧正常的节奏,被刺者是要站半天展示表情,甚至有可能还要转过来跟反派唠几句嗑的。但是安德鲁在这个地方说得很清楚:钢蛇刺中,璇玑倒地。要干脆利落。
“别担心,没人能伤得了你!”钢蛇走到璇玑的身前,怪声怪气地重复着刚才璇玑的话。
颜然扮演的璇玑低声地喘着气,全身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没有震惊、愤怒与绝望,只有强行忍住的痛楚。当她的眼神看到狞笑的钢蛇时,什么都明白了。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困意让璇玑的双眼不住闭上,再强行睁开。她已经没有精力想其他的事情。她挣扎着用手摸向胸口的伤处,却被钢蛇一把拉开。
璇玑痛苦地哼了一声,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我最喜欢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在寒风中慢慢凋零。那种感觉真是让人心情舒畅!”钢蛇咧嘴笑着说。
“导演对不起,暂停一下。”颜然爬起来告暂停。
“cut!”安德鲁喊停。
“我需要再琢磨一下人物情感。”颜然说。
“好!全体休息十分钟。”安德鲁也没多话。
颜然皱着眉头走到片场外的凳子上寻思。
刚才那个片段,她演得不好。
昨天晚上构思的时候挺像那么一回事。当时璇玑的状况,被刺濒死,全身痛成那样,当然不可能有太多细腻的表情。但如果真这么做,拍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演员演得真呆!完全被钢蛇压戏了有没有!”
因为钢蛇的表情太丰富了。坏出一种境界后,那种扭曲的魅力是很强烈的。如果像颜然刚才那样演,璇玑就跟个假人一样,全程没她什么事了。
颜然此时才有些理解为什么中国拍片会拍得那样拖沓了。不是为了求真,而是因为请的是大腕,需要给她/他表现的机会。
颜然琢磨了会儿,然后跑去跟导演和演员们沟通了一下,重新拍摄。
钢蛇的手下逼近,璇玑温柔地将钢蛇挡在身后:“别担心,没人能伤害得了你。”
钢蛇愉快地笑了,一种这里的人人傻钱多骗子不够用的快乐。他猛地一手从背后伸出掐住璇玑的脖子,一手用刺刀刺入璇玑的体内。
璇玑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只得一面用“气”拼命抵挡(这部分需要后期cg支撑),脸上流露出哀求的表情。但是哪怕用尽全力,璇玑也只能延缓,却无法阻止钢蛇的利刃一点一点刺入身体。
“为什么要反抗呢?这只会使你更加地痛苦,你看,我手抖了。”钢蛇在璇玑耳边说。然后握着刀柄在璇玑体内狠狠一绞。
璇玑细细地哼了一声,所有反抗的力气完全消失。两行泪水从她的双眼中滑落,漂亮的眼神眼睛里写满了软弱与祈求,让钢蛇得到了极大的心理满足。
尖利由上及下划开,钢蛇一只手掐着璇玑的脖子,一只手从璇玑背部的伤口中伸进去。璇玑因为极度的痛楚身体不断抽搐。最后钢蛇从璇玑的身体里掏出【假想的月芽】,然后像扔垃圾一样将璇玑扔在了地上。
璇玑倒在地上,眼神涣散,脸上流露出悲伤与留恋的表情。
“我最喜欢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在寒风中慢慢凋零。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心情舒畅!”钢蛇踢了踢璇玑的身体,咧嘴笑着说。
“cut!过!”安德鲁满意地喊。
钢蛇的扮演者很有风度地伸手将颜然扶起来。
“你还好吧?”钢蛇问。
“……有点上头。我去休息一会儿。”颜然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深入地代入到剧情人物中去演绎。这种濒死的感觉让她非常难受,走到凳子前坐下,休息了半天仍然内脏嘭嘭跳得厉害。
“想点别的,让你开心或兴奋或愤怒的东西。”阿兰的扮演者坐到颜然的身边,递给颜然一杯咖啡说,“你现在脸色苍白得厉害,我有些担心你。”
“谢谢。”颜然将咖啡一饮而尽,那种苦到嗓子眼里的滋味将她深陷的情绪拉了一点出来。
颜然喘了会儿气,掏出手机,跟万里之外的金鲤打了个电话。
接到颜然的电话,金鲤也很高兴:“喂!你现在在哪里?秦姐说你有保密的工作,不肯告诉我们。现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以为你要走呢!来,给你听首歌。”
走?去哪儿里?怎么说话没头没脑的?
颜然侧耳倾听,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歌?”
金鲤快乐地说:“我们新ep(迷你专辑)的第一首团歌。为赢而生!怎么样,很霸气吧?赶快回来啊!”
霸气?颜然心说这歌这么烂你心里没点数吗?不过听到金鲤这么快乐的声音,颜然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总算从刚才那噩梦般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了。颜然乖乖地点了点头:“嗯,我争取早点回来。”
“你跟我保证你不会走?”金鲤问。
“我能走哪儿?”颜然莫名其妙。
“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好好打工!回来我教你唱咱们的团歌!”
颜然喷了!你教我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