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虽然年纪大了,脊背已经有佝偻,可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仍旧犀利尖锐。
眼看着方父气得变了脸色,方母连忙挡在中间,拉住儿子:“小泉,少说两句吧!”
“好,我不说了!”方泉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可是妈,你也是女儿身,换而言之,如果你处在我姐的位置,受到娘家这样的对待,你会怎么样?”
方母被问得神色一滞,而方父怒吼的声音已跟着传来:“你给我滚,滚...”
“我不会滚,这里是我的家,你们以后只有我一个儿子了,我要留下来孝顺你们。但是关于我姐的事,这就是我的态度,即便你们不能接受,以后也别再想再欺负她!”
眼看着方泉直接上了楼,方父的脸霎时一阵青白,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呼吸急促,浑身发抖,指着方泉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一晚,注定了是个不眠夜。
方泉的采访引起了轰动,而方家宅院也是灯火通明,毫无睡意。
虽然看到儿子脸上的伤痕便可以确认,这几日,儿子在里面怕是没少挨打。
可光凭想像还是不能得知儿子的全部经历,更没想到,进去一趟,洗涤了儿子的心性,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这令方父固有的陈旧思想,一时之间还转变不过来。
听见儿子口口声声的替那个孽女说话,方父气得差点吐血,他想不明白,自己从小护到大的儿子,怎么蹲了几天局子,就突然和他对着干了?
口口声声的为那个不孝女说话,当众数落他们的不是,方父接受不了,深觉自己这一生实在太失败了。
且不论与方语的关系,他们从未对她倾注太多的希望,自然也谈不上失望。
倒是方泉,一直被他捧在手心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在里面被打坏了脑子?
方父想不明白,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而方母此时,也是睡意全无,耳边回响的,全是儿子对她的质问。
她虽然没说,但实际,她的经历并不比女儿好过。
那个年代,还没有提畅男女平等,家家重男轻女是常态,更何况每家都孩子不少,身为女儿,更加不受重视。
做饭,挑水,洗衣服,什么重活累活没干过?
相较之下,方语已经非常享福了,所以她从不认为自己的偏袒有什么问题。
她一直延续着父母的做法,觉得家家都是这么过的,却忘记了,时代不同了。
方母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家受了委屈时,她也曾发誓,若她以后有了女儿,一定要好好善待她。
可后来,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呢?
感觉过去的记忆那般遥远,却又那么清晰,尤其回忆起两个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所受到的区别对待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方母也跟着失眠了。
叹了口气,方母翻了个身,听闻老头子出声:“这么晚了,折腾什么呢?怎么还不睡?”
“我是在想小泉说的话,你说是不是我们对方语真的太苛刻了?现在终究不是我们那个年代了,小语她...”
因为那个不孝女,方泉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他大呼小叫,方父气得半死。
此时本就心烦意乱,根本不想提起与她有关的任何事。
听闻老太太的话,当即沉声打断:“行了,赶紧睡觉,一天天的,没个安生的时候!”
见老头子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方母也没再多说,只是眼前就像是过电影一样,将他们以前对方语的所作所为全都无限放大。
小泉说的对,这么多年,他们作父母的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向方语无度索要。
可是他们却吝啬的连起码的关爱都不愿意交换,方语以前也不是这样,终究还是他们伤了孩子的心啊!
以前还不觉得自己做得有多过分,现在一回忆起来,实在不忍直视,浑浊的眼也渐渐有了泪意。
方泉的转变,不仅在方家引起了轩然风波,就连方语也觉得意外,尤其是方泉离开前,通红的眼眶,深深触动了方语。
以前她不怪方泉,是因为方语知道,方泉所言所行皆是受到父母的影响。
但这一次,方语是真的伤心了。
本想着,父母和弟弟对她的伤害,这辈子都无法再令她的心暖起来了。
可今天方泉的行为,确实给了她很大的触动。
方语甚至想过,方泉这次出来,会做出更加过分的行为,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夜色渐浓,月亮隐入乌云之中,只留几点星星忽明忽暗,方语坐在窗前,突然回忆起小时候他们姐弟俩相处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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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医生的建议是多留院观察几天,但萧老爷只在医院住了三个晚上,便出了院。
主要是孩子们每天都往医院跑,凡事不用护工插手,全由孩子们亲自照顾。
萧家二老要强了一辈子,就怕给孩子们添麻烦,如今老了,更是如此。
所以二老一商量,反正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老爷子的精神状态也不错,干脆回家养着。
吃喝方便不说,也省得孩子们两头跑。
对此,萧允几人也没反对,倒是请了个家庭医生在家里住下。
没有加重老爷子的思想负担,只说是司一笙月份越来越大了,又是双胎,家里有个医生照应,方便也安全。
萧老爷子没有反对,但也知道是孩子们的心意。
老头子的身体无大碍,萧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每天围着老头子身边虚寒问暖的,令萧老爷子心中顿觉欣慰。
以前总是后悔,要孩子多有什么用,分走了老婆子的精力,对他都不那么关心了。
如今在医院走了一圈,老婆子对他关心了不少,老爷子觉得人生终于圆满了。
萧老爷子出院的第二天晚上,萧允攒局,约上几人小聚。
自从萧允和司一笙婚礼过后,算起来几人也很久没有聚到一起了,所以接到萧允在群里的通知时,两人很快就应了下来。
只不过没多久,唐炳森就回过电话来,说乔嘉许明天科三考试,所以他们几个学员想要在前一天放松放松,小聚一下。
定下来之前也没想到萧允会临时攒局,不好推掉,只能过去走个过场再过来。
之所以打电话过来的意思,就是要告诉萧允,他和乔嘉许怕是要晚一些才能到。
萧允想了想,与其让他们两边折腾,在路上浪费时间,干脆将聚会的地点定在同一家。
晚上六点,青宁城里的某家高级会所。
萧允和司一笙过来的时候,商文曜和夏凌已经到了,正在房间牵着小手玩亲亲,听到门口传来响动,两人的唇瓣连忙分开。
商文曜脸皮厚倒没觉得什么,夏凌可是臊得小脸通红,暗自掐了商文曜一把,听到他镇定的声音传来:“我说萧老四,你攒局怎么还来这么晚?”
萧允睨了他一眼,为司一笙拉开椅子的同时,不疾不徐出声:“你是嫌我来晚了?还是觉得我来得太早了?”
闻言,夏凌的小脸更红了几分,倒是商文曜,被揭穿了心思后,嘿嘿笑了两声,直接诉起了苦:“不是兄弟想秀恩爱,实在是我心里有苦说不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