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都说,初生儿的性格与福泽都与出生后第一个抱他的人有关。
虽然这话听上去有些迷-信,但却一直被延用至今。
当年乔母是乔父的学妹,两人在大学时相恋,毕业后便组建了家庭。
婚后乔父的事业稳步上升,却并未因此疏忽对妻子和孩子的照顾,与乔母的感情更是相濡以沫,几年如一日。
其实杨依依与范圣江恋爱,还是乔父托人介绍的。
单位同事家的远房表亲,那时候,杨依依还不像现在这样,也是个知书达理,乖巧恬静的姑娘。
见面时,乔母一眼便看中了这个弟媳。
只不过那时候的范圣江在感情上还不太开窍,再加上工作忙,经常全国各地的出差。
所以在两人能够有今天,可以说都是乔母这个姐姐的撮合,就连两人的婚礼也是乔母一手操办的。
婚后,范圣江依旧忙得见不到人,也幸好有这个乔母这个姐姐帮衬着。
所以,那时候的杨依依能够提出这个要求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杨依依早就忘记了过去所有。
如今杨依依再提起这件事,剩下的只有满心的懊悔,生怕乔家父母的不得善终的遭遇与凄惨,传到她的宝贝女儿的身上。
那时候,乔嘉许知道寄人篱下,已经懂得看人脸色。
所以每次听到杨依依提起这些过往,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内心也是不满的,反倒是经过这二十年的磨砺,已经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难得的是,听到她的话,范琳有些羞愧的回了句:“是我不争气,没有随了姑姑,反而走了歪路!”
范琳确实变了,从今天初见时,乔嘉许便能清楚感觉得到。
从刚进门时的局促不安,到吃饭前帮她摆碗筷,吃完饭还主动抢着洗碗,这在之前,根本是不可能的。
还有眼下,能够正视过往所犯下的错误,更是难得。
若是以前,乔嘉许也定然会为她感到高兴,可现在,乔嘉许的心情也很复杂,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经过了这么多事,要说当做没发生,那是不可能的。
甚至从范琳出现,乔嘉许便在心里琢磨着,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范琳?
直至听闻范琳提起舅舅,乔嘉许才终于明白过来,不管范琳曾经对她做了怎样过分的事,只要有舅舅,他们之间的亲情又怎么可能轻易割断?
听闻范琳的话,乔嘉许终究还是没有接话,而是将手中的水杯放在茶几上:“喝点水吧!”
范琳终于从照片上收回视线,转身回到沙发前坐下,拿起水杯,却没喝,只是握在手里,转而出声:“自从那天我妈去你店里闹事,我爸就从家里搬出去了,我妈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我知道她并不想和爸爸离婚,把自己折腾病了,也不肯去医院,其实我知道,她是在等我爸回来!”
见乔嘉许面色平静,对于她所说的话,只是安静的听着,不接话也不回应。
范琳握紧水杯的手开始泛白,沉吟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姐,爸爸向来听你的话,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劝劝爸爸?”
“我知道我和妈妈曾经做了很多错事,爸爸对我们失望也是情理之中,可我妈已经高烧好几天了,不管他们今后的路怎么走,毕竟夫妻一场,哪怕...哪怕就是回去看看我妈也行啊!”
乔嘉许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向范琳:“你今天过来,舅妈不知道吧?”
杨依依性子强势,若是知道范琳今天因为父母要离婚的事过来找她,怕是死活都会拦着。
果然,在乔嘉许的注视下,范琳点了点头。
“舅舅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这些话你应该去找舅舅去说,因为就算我去说,舅舅也不见得会听。”
范琳沉默片刻,才抬眼看了眼乔嘉许:“姐,这些年,你应该恨透了我和我妈吧?”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母亲的影响,范琳从小就和他们姐弟俩不亲,再加上父亲对他们姐弟俩的偏爱,更令范琳对他们排斥。
妈妈说,他们姐弟俩虽然姓乔,但却是范家养大的孩子,理所应当对她好。
所以一直以来,她对乔嘉许的索取也不觉得过分,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失衡的心理下,渐渐偏离了轨道,反而越走越远。
现在想想,如果换作是她,只怕会恨不得再也不要见到她们母女俩,还能像现在这样与她面色平静的说话,根本是不可能的。
“恨?应该还谈不上!”
乔嘉许坐在一旁,平静的语气,像是在闲话家常,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说起来舅妈嫁给舅舅这么多年一直没享什么福,刚结婚的时候,舅舅常年出差,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以过上好日子了,结果还要担负起照顾我和乔炎的重任,她怨我们,怪我们,我都能理解,但也只是理解而已,因为舅妈的有些做法,我还是不能认同。”
乔嘉许七岁学习做家务,九岁学会洗衣服,十二岁学会做饭。
别的孩子都在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她在忙着做家务,抽空还要做作业。
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乔嘉许也曾觉得委屈,只盼着快点长大,从那里走出去,再也不要受杨依依的白眼与谩骂。
直到后来慢慢长大了,才试着学会理解杨依依的心情。
可她还是不明白,杨依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当年如此对待还是个孩子的她?
原本他们一家人可以相处的很融洽,暂时无法回报的养育之恩,待她和乔炎长大,必定会加倍反馈。
但事实上,他们始终是个外人,凭她如何努力,都融入不进去,否则她也不会选择搬出来,带着乔炎独自生活。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即便小时候的画面还会经常在眼前浮现,但至少那样的委屈不会再经历一次。
听到乔嘉许的话,范琳像是也回忆起了过往一般,微微垂下眉眼:“姐...”
“你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不管舅妈怎么对我和小炎,我从不会向舅舅多说半句吗?”
小时候,范琳以为那是他们是好欺负,用妈妈的话说,是他们姐弟俩识相。
可直至后来,他们姐弟俩从家里搬出去,也未曾提及过那些不开心的事。
那时候,范琳还觉得他们姐弟俩太过可怜,现在才后知后觉,竟是另有原因?
“因为我和小炎已经变成孤儿了,不管你以前承不承认,你也是我妹妹,我都希望你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疼爱你的爸妈!”
长这么大,姐妹俩第一次交心。
而这些话,乔嘉许也从未说起过,此时听到,令范琳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