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那番话还有作戏的成份,而关于宋伊芳的这些言语,却皆是苏子骞的肺腑之言。
苏子骞之所以会同意换掉旧家具,确实是因为宋伊芳对他说,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讨好苏梓欢和公公婆婆,想让他们感受到她的用心,从而慢慢的接受她。
苏子骞本就因为那一夜的露水情缘对宋伊芳心怀愧疚,所以在听到宋伊芳这么说,非但没有丝毫的怀疑,反而感动不已,更加心疼妻子为他而忍受的委屈。
这样的感动不仅表现在言词间,说这话时,苏子骞更是大步上前,一把将妻子拉在了身后,其中的保护之意再清楚不过。
将这一幕收入眼中,苏梓欢轻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当着萧京的面,苏子骞已经极力在维护他们父女间的关系了。
可苏梓欢统统视而不见,尤其在听见这句淡漠疏离的话时,苏子骞的心中更加升起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听到苏梓欢浸着凉意的声音传来:“对于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从来没有抱有过希望,又何来的失望或是生气一说?至于她...”
见苏梓欢如此不识趣,苏子骞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而在这时,苏梓欢却将视线落在了他身后的宋伊芳身上。
那如同寒冬腊月一般冰冷的视线,令宋伊芳瞬间觉得如同凛风吹过一般,刺骨凉意当即袭卷全身。
在宋伊芳的眼中,苏梓欢在外面混得再风声水起,不过都是个黄毛丫头。
她的软肋摆在那里,宋伊芳不想搭理便罢,可若想算计她,只要稍微用点心思,便可以击毁她的伪装,分分钟都可以让苏梓欢现出原形。
所以宋伊芳从来都没将苏梓欢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在知道苏家二老不在家时,怂恿苏子骞趁机搬回来。
就是料定了,即便苏梓欢知道,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如果说,方才的表现是她在作戏时的刻意流露,而此时,触及到苏梓欢冰冷的视线,宋伊芳只觉得浑身的毛孔好似在一瞬间都张开了一般。
那种寒意,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
就在宋伊芳开始正视苏梓欢的变化时,对方薄凉如水的声音已再次传来:“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又如何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
触及到苏梓欢锋利且透出寒光的眼神,宋伊芳双眸骤然紧缩:“就算在国外呆得久了,也应该知道,未经主人允许,开锁进门是犯法的!更逞论,还自作主张的换了人家的家具?这份情我不仅理解不了,还想问一句,是谁允许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
今天在名商吃了瘪,苏子骞本就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此时触及到苏梓欢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眉眼更像是结了层霜色,连带着极力隐藏在眸底的阴冷寒意也不加掩饰的倾泻出来:“苏梓欢,你够了!别忘了,我是你父亲,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作主!”
“父亲?”
听到这两个字,苏梓欢满目的冰冷,转而嘲讽的笑了笑:“你也配?”
“你...”
苏子骞的眼里像是有团火在烧,呼吸起伏间,暗藏锋芒的冷眸直逼苏梓欢。
偏偏苏梓欢却像是没看到一样,一字一句皆是淡漠狠厉:“从我生下来那天开始,你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吗?如果你不爱我妈,可以推开她,可你偏偏娶了她,要了她,又不管她的死活,让她在怨恨和压抑中自生自灭!”
“如果不是你这个做丈夫的不称职,怎么可能没发现我妈病的那么重,如果不是你不肯给她关心,她又怎么可能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丧失了,要选择这种最决绝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苏梓欢的声音,铿锵有力,并未因为愤怒而乱了方寸,反而一字一句间,带着足够的气势。
“还有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漠视与无情,你可以忘,但是我忘不掉!现在你跑回来,可笑的想跟我扮演什么父慈女孝,想要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够了!”
苏子骞压着声音,脸色也是白中带青,显然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谁知苏梓欢步步紧逼,接下来的话反而更甚之前:“我是个人,不是你养的宠物,喜欢你就逗逗,不喜欢就丢在一旁!哪怕这些年,我不知道父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也不是你想给,我就肯要的。”
“在我眼里,当年墓园里埋葬的不仅是我妈,还有我那个狼心狗肺,人面兽心的爸,所以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也别以我的名义出去丢人,就算你不要脸,我还是要的!”
“苏梓欢你给我闭嘴!”
从苏梓欢进门开始,苏子骞就在揣摩她的心思,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之前的对话。
方才见苏梓欢只是在纠结他们为什没出现在这里和自作主张换了家具摆设的事,苏子骞还侥幸的觉得是他太紧张了!
如今听到苏梓欢这番话,更加确定苏梓欢已经听见的事实。
当着萧京的面,被苏梓欢连损带骂的将最后的脸面都丢弃了,既然全不了情份,也做不了慈孝父女,也便无需再忍。
一时间,苏子骞只觉得全身血液逆流,本就愤怒不已,此刻更是在不断叫嚣,直接冲到了苏梓欢的面前,高高的扬起巴掌。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苏梓欢,就被立于一旁的萧京抬手拽住了手腕。
与年富力强的萧京相比,苏子骞本就不敌对方的力气,再加上萧京常年锻炼,苏子骞更加不是对手。
稍微用力,苏子骞便已疼出了一身冷汗,连带着面色也跟着蓦然惨白起来。
可恍惚的神色,显然没有料到,萧京会和他动手。
一时间也是又气又恼,即便疼得头皮发麻,却仍旧没有输了气势:“我在管教自己的女儿,萧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萧京却只是撩着眼皮看了他一眼,声线深沉暗哑:“苏先生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萧京之前和苏爷爷保证过,会尽我所能,护苏苏周全!君子一诺千金,自然言出必行!”
萧京的眼神太有侵略性,如井深沉的紧盯着苏子骞,倒是令他升起了些许畏惧。
下一刻,萧京不紧不慢的声音已然再次响起:“更何况,苏先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萧京亦是如此,所以只有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