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舞三火的家规,一旦孩童无法适用于学习的路途,就会让她离开学校,服侍舞三火家的大大小小。懂了吧,舞三火水祈?别再给自己找台阶下了,很难看。」
「……!」
水祈胀红了脸。
一副被害摔倒,鏗铃匡啷撞倒一堆东西,造成现场一片混乱地说:
「你、你……!臭小雪,别以为你的资质比我还要好,就能嚣张啊!这个活了十六年还不会洗衣服的死孩子!」
啊啊,果然开始抱怨了。
她们之间虽然很少对话,却不等于爱说话的水祈不会一直找她说话。自雪千樱加入舞三火家的那天起,这个水祈就开始发作了,好像非说上两句,不然就会死一样。
她们奇妙的关係就这么诞生。
事实上,别说水祈自称姐姐,她们的养母——也就是舞三火家的现任当家舞三火三千代,对于她们的关係处理也是「姐妹」。然而让人遗憾的是……雪千樱从未称呼水祈「姐姐」,但要说到她对这个水祈有什么看法,至少不是憎恨或厌恶吧。
软弱、教人同情——应该是这样吧。
大概是这些因素,让她就算已经获得了舞三火的姓氏,户籍上也清楚写着自己与水祈的关係是姐妹关係,她也不愿意称呼这傢伙「姐姐」。
年纪、身分或背景什么的,那些都不重要,叫不出口的东西就是叫不出口。
话说回来,她还是深受这傢伙影响,一起叫了「妈妈」。
水祈继续叫嚣,从有理由到没有理由,从家事到股票这样毫无关联,几乎是要把她一辈子想说的全说完。雪千樱只有一个心得:要是读书有这么认真就好了。
不过,和这傢伙说这些也没用吧。
她也不想回嘴,所以就算彼此彼此了。
「真的是……我说,小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死抓着洗脑的机会,应该富有耐心的水祈,总算按捺不住试图询问了。
很是苦恼,很是无奈。
水祈的一举手一投足,就像在和雪千樱请求别孤立她。不过,她压根就没这个意思——好吧,要是能因此堵住她的嘴,别再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或许值得尝试。
「当然——没有。」
「你……!很好。」
水祈似乎服气了。
但是,也是那种因为对方乾脆,而不得不默认的那种。
说穿了,这傢伙没有听到满意的回答,今天是不会善罢干休。
雪千樱最讨厌理不清的事情了,要就一次到位,不然就乾脆别做,只做一半对谁都没好处。
经过前两次的事件,她充分理解到自己的极限,要是能就此看清现况,也不是什么坏事。带着自己绝对不会抵达地狱的馀裕感,雪千樱买了这么一张直达天堂的门票:
「喂,明天我就要收假返校了,衣服是洗好了没?这次我还带了棉被套与床单回来,可别忘了啊。」
「为什么话题又回到了洗衣服?」
水祈很不想接受,不过还是接受了:
「小雪,还有一天的时间,一定洗得完啦。有哪一次我迟交作业了?」
「但是,你每次提交的作业,都是上星期的东西啊。才几件衣服与袜子,你也可以忙得手忙脚乱,整天只顾着○慰啊。」
雪千樱同情地叹了声气。
水祈着急了。
秘密再次被挖出来,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洞鑽,全身都被流弹扫得体无完肤,水祈悽惨连连。说起来,雪千樱会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她没有锁门的习惯,更衣间、厕所等等,家中想得到有门的空间,都不曾看过这傢伙露出危机意识。
会让人看到,刚好而已。
话说回来,谁会想看到自己的姐姐,私底下如此淫乱的样子?说不定还要因此赔偿,因为她根本就不想看到,却偏偏还是看到了。
雪千樱有些可怜,情不自禁地接着说:
「说起来,你这傢伙的胃口也算是特别了啊。幻想的就算了,是不是还常常拿我穿过的衣服当配菜啊。」
殊不知,这么做是在给她自己找麻烦,然而也来不及了。非得说赢的水祈,接下来道出的晴天霹靂,搞不好还能让雪千樱的冰雪魔法產生导电性质。
水祈愤慨地大声宣告:
「小雪,你还敢说!你的衣服很臭,每次我闻都有怪味!尤其是袜子,实在有够难闻!」
「那你大可别闻啊。」
谁教你闻的啊。明明你的工作是洗衣服,不是闻衣服啊。
「怎么可以不闻!我就是想闻啊!你以为为什么每次我洗衣服都那么慢,就是要把小雪身上的味道全闻遍才行。」
「……啊?」
雪千樱越想越不对劲。
「小雪的身上都是妹妹的味道,那是多么美好的味道,这样我这个姐姐也值——咦!」
尖锐的冰刀晶莹剔透地横空出世了。
应该已经计算好长度与距离了,结果这把刀的对岸迟迟感觉不到鲜红的温度,仅仅一步之遥,抵在水祈的喉头。
不过,也正好变相地让杀人未遂的雪千樱冷静下来,看清这个现况——看见了自己正对面的变态嘴脸,无法忍受的她又动怒了,激动得差点保持不了自我,但这次她已经算好了,因为只将想做的事情化成言语说出来: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为什么……」
水祈哭哭啼啼,害怕得和前一刻临危不乱,避开雪千樱致命一击的她判若两人。
这傢伙也只有反应敏锐得吓人,实战上派不上用场啊。
这傢伙也真是厉害,生死交关的这个瞬间,竟然还扬起鼻头,竭尽全力地也要以鼻子记住雪千樱的味道。这是她们第一次如此贴近,也难怪水祈不想白白浪费,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气到差点忘了自己是谁的雪千樱,两眼牢牢锁着眼前变态地说:
「这个恋妹癖的变态……我再不杀了你,我就不是正常人了!」
往往人们都会为了渴求而去追寻,那就是名为真相的事物。然而所谓的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所以才会诞生一种说法「动听的谎言与残酷的事实,你想听哪个」。
没想到自己会在十六岁的今天,看见自称姐姐的傢伙的本质。
雪千樱脸红又气喘地以被害人的身分,道出了这个加害者的变态行径:
「说什么我的衣服很臭!臭的是你的口水吧?边闻边流口水的变态!」
如果不是这样,雪千樱想不到为何自己的衣物会有怪味了。战斗、任务与课程——的确都有可能让人出汗,直接导致身穿的衣物染上其味道,然而雪千樱身为居神唯一的冰雪魔法师,总是在绝对零度的环境活跃,出汗根本是与她最无缘的现象。
雪千樱的怀疑很合理,她没有冤枉谁。
「可是,真的很臭啊……小雪的袜子很臭。」
水祈没有勇气,可是嘴里说的依然不是道歉。
「而且,我也不想闻啊……但要是不闻,小雪会愿意理我吗?」
然后,是一连串看似愿望的心声。
「小雪没有要理我的意思,不管我怎么做,你都像是没有看见、没有听到一样,也不愿意对我笑。」
「笑……吗?」
笑吗?
为什么要笑?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雪千樱哭笑不得,却也默默地在她心底深根发芽,因为——这个举动就像水祈对雪千樱的寄託,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但是,雪千樱只能重复这个问题。无法办不到的她,只能扮演鸚鵡的角色复诵。
雪千樱顿时全身都是罪恶感,她才是做错事情的那个,而水祈是不得已的下策,一边闻着妹妹的衣物,一边流着口水,来弥补怎么样都得不到的姐妹关係。
「所以,我才会一直闻小雪的衣服,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原来我真的已经是姐姐了。」
「————」
明明都被她料到了,然而水祈的亲口告白,还是杀得她猝不及防。
「…………不可以吗?」
雪千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自称姐姐的傻大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