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算啦!我还是生啃点儿黄瓜西红柿好了。”陈铭被韩苗一问,心知没理,便讪讪笑道。
“看看有没有煮好的干饭!”韩苗看他这样实在可怜,想了想,道,“要是有的话,我看看,试一试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吧!反正,第一次做,好不好吃的,你就凑合吧!”
“嘿嘿!西红柿炒鸡蛋好啊!西红柿炒鸡蛋好!我听说,西红柿加热后才更有营养呢!”这会儿的陈铭,失望过后,要求就没那么高了。
要是一开始,韩苗这么说,一定会被这个不懂做饭的陈二少吐槽的。
“那你发电报吧!我做饭!”韩苗之前听陈铭说了,食堂的储藏室因为有冷冻冷藏设备,所以可以掩盖电报的信号,让据点的人暂时找不到他们。
没办法,最近据点的风声太紧了,他们跑的也比之前辛苦了许多。
“呵呵。那开始啦!”陈铭笑着点点头,还想了点儿好事儿,“诶!你说,要是咱们今天联系上了你小姑姑的话,干脆让她通过电报,教咱俩做饭,怎么样!”
“……”面对这个听起来就很不着调的建议,韩苗只送了他一句话,“你这家伙的脑洞已经无边无际了!”
亏他想得出来!
现在形势这么紧急,他还有心情用电报学做饭,他也不怕她小姑姑用电报传给他一连串儿的“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真实莫名其妙!
韩苗翻翻眼没理他,径自找到灶台,准备初试身手。
“嘘!”陈铭刚将电台拿出来,准备例行一日开机“刷信息”,突然,他的手停顿了,紧接着,将要打开柜门的韩苗一把拉到身边儿,示意她不要说话。
而他,则飞快地将电报机随意的塞到了大包里。
没办法,他现在首要的,就是确保逃跑时可以有瞬间惊人的爆发力。
“脚步声?”韩苗冲陈铭比划着手语。
她高中时期,曾经为出国做准备,所以做过很长时间的义工,为此,她还特意学了手语。
这回这么使用它,也是因为陈铭无意中提起的,她想,既然俩人都会手语,那么为啥不用它来代替声音交流呢?
于是,她这个想法被陈铭采纳了。
“是的。”陈铭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比划道,“好像是五个人。”
“五个人?”韩苗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你,一会儿藏到旁边那个柜子里!”陈铭偷偷地将他负重的两个大包放到了跟前儿的柜门里,又指指让韩苗能够藏身的方向,将她轻轻一推,示意她快点儿。
此时,脚步声渐渐临近。
按说,要是不是冲他们来的,对方是会有交谈声的。
韩苗这几天的经历,让她具备了一些辨识能力。
紧张得快要哭出来的她,一点儿一点儿的向已经被她打开的柜子蹭过去。
而此时,脚步声愈发地接近了储藏室的大门。
……
“这时间是不是都到了啊!怎么还没有来信息呢?”韩子禾越等,便越发地坐立不安。
时间一点点地滑过。
而随着愈发临近陈铭发报的时间,韩子禾的心跳便越发地快了起来。
因为紧张,她肚子里的俩宝宝开始不安起来。
俩小家伙儿跟要找安全感一样,使劲儿的朝韩子禾肚子踹。
“啊!”孩子们踹的频率太密集,力度也超出了平时,这让她有点儿受不了。
“媳妇儿,你这是怎么啦!”楚铮让他媳妇儿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登时失色起来。
他连忙扶住媳妇儿,就要把她往外带:“爱谁谁吧!咱们不管了!这事儿是.国.安.他们的责任,咱们不能为他们把自己搭上!”
楚铮看着他媳妇儿饱满的额头上那密集的一层汗珠儿,看到她苍白的小脸儿憔悴的要透明了一般,登时心如刀割。
这种情形下,他便胡言乱语起来。
“我得带你去医院!”楚铮抱着媳妇儿,抬腿就往外走。
“楚、楚铮,你放下我,我肚子疼!”韩子禾疼得话不成声,好半天才是足了劲儿,气喘吁吁道,“我、我就是……让肚子里这俩给踹的!”
“什么?”楚铮闻言,登时立起一双虎目,怒气冲冲地将手抚到她的肚子上,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俩不孝之子!你们赶紧给老子消停点!不然,等你们出生,老子一日三顿饭的揍你们!听到没有!”
感受着媳妇儿抓着他手臂的力气,他紧张的不行,使出大棒态度之后,又递上胡萝卜——他摸着媳妇儿肚子里那俩好像游来游去的小家伙儿,道:“你们要是听话,以后出来了,老子加倍疼你们!听到了么!”
“你说这些,他们怎么可能听懂!”韩子禾倚在沙发上,疼得直抽气。
不过,很快,她的状况便好转了。
也不知道是楚铮这一番恐吓的作用,还是俩娃见好就收,没再折腾。
反正,她肚子上那一鼓一鼓的小包儿,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到最后,她感到肚子一阵暖暖的感觉传来。
“呼~~他们俩终于消停啦!”韩子禾长舒口气。
“我给你倒一杯温热水来,你喝一口。”楚铮见状,也松了口气,不过,他决定了,呆会儿还是要带媳妇儿去趟医院检查检查的。
他觉得,他的孩子肯定特别乖,之所以这么翻腾,一定是不舒服造成的。
韩子禾依靠在他怀里,将杯子里的水一口一口喝下,喝的差不多了,方才冲楚铮摇摇头:“拿走吧。”
“媳妇儿,咱俩谈谈。”楚铮将水杯放到一旁,故意无视了他媳妇儿瞟向工作间的小眼神儿,将她抱回了主卧室。
“……”韩子禾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也很惭愧,想到刚才的情况,她知道,那不是宝宝们不乖,而是因为她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让宝宝们感到了危险、害怕,所以才会这样。
韩子禾觉得,那时,俩孩子一定不是故意踢疼她的,那时,他们俩是在跟她求救的!
想到这儿,她不用楚铮说,自己就先红了眼眶。
眼泪在眼眶里滚动几周,轻轻地滑落下来。
一颗、一颗的打在手上,楚铮和她十指相握的手上。
“楚铮,刚才俩孩子一定特别害怕,要是他们会说话,一定是在喊——‘爸爸、妈妈,帮帮我们,我们害怕!我们害怕!’”韩子禾缠着声音,哽咽着,说道。
楚铮听了,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之前冷静下来生出的不快,在她的泪珠儿和惶恐的语气下,瞬间消散。
“媳妇儿……我不是说让你对韩苗不闻不问,可是……说句让人心冷之言,在她和孩子们之间,我只能看到我的孩子。”楚铮摸摸她的脸颊,轻声道,“我这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说话……当然,这要是我的任务,我以一个军人的身份来做决定的话,当然要先人后己。
可是,我想,我作为军人,可以牺牲一切,但是,我的妻子儿女,在可以的时候,尽量能够得到保全!
就像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国.安.的事情,我和你,只是事件当事人的亲戚!
我们关心当事人,我们想帮助她,甚至想去救她,都是正常的!可我不能喧宾夺主,不能把.国.安.的事情都做完啊!
更不能,因为她,贸贸然把自己搭进去!
尤其是,你要是因为担心,让两个孩子受到伤害,这种损失、巨大的损失,你想过没有,一点价值都没有啊!
我们不能因此找到韩苗陈铭,也不能因此救出他们!
媳妇儿,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作为军人,当祖国和人民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义不容辞的冲锋陷阵,会不皱眉头的奉献自己牺牲自己。
可是,我希望,那时候,你可以带着孩子,和普通的老百姓一样,远远的享受着我们带来的和平稳定,而不是你也冲上前去!
媳妇儿,你要知道,你也冲上前去,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呢?”
“媳妇儿,你得想想孩子,想想他们!我们不能自私,可也不能无意义的无私至此!
你说呢?”
“……”韩子禾在他的一句句话中,低下头,默默流泪。
“傻丫头,你确定你还要招惹他们俩?”楚铮粗糙的指肚从他媳妇儿的脸颊滑过,将她那一颗颗珍珠似得泪珠全部抹掉。
他长叹一声,摸摸媳妇儿的肚子,和肚子里的俩小宝贝儿,嘟哝:“宝宝们啊!你们快看!你们的老妈又开始掉金豆子呢!咱们爷儿仨羞一羞她,好不好?”
像是能听懂他说话一样,俩孩子竟然很给面子的同频率踢到他抚摸的地方。
手心儿里一块儿鼓起四个鼓儿,这让楚铮和韩子禾都觉得很新奇!
“乖乖!你们可真给你们老子面子啊!哈哈哈哈!”楚铮大笑着,亲亲媳妇儿,将她搂到自己的怀里,轻叹着哄道,“好啦!你别伤心了,好在有惊无险,是不是?……一会儿啊,咱俩去军医院检查检查,看看孩子是不是妥当,免得因为咱们失误再耽误了孩子。”
韩子禾本来想说不用的,可听到楚铮后面儿这句话,登时改主意了。
她也是让刚才给闹怕了,虽然觉得自己应该没事儿,这会儿俩孩子在肚子里也乖乖的,该有的反应也都有,应该是无虞的。
可……俗话不是说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为孩子,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想到这里,韩子禾轻轻地点点头。
“诶,这就对啦!”楚铮见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登时得又使劲儿在她脸颊上猛亲了数口,“你好好儿的,咱们孩子好好儿的,咱家才会好好儿的!”
“不过,你也放心好啦!虽然我不会再同意你去工作间了,但是我不是在家么!从今儿起,接电报的事儿,就归我了!”
楚铮之前将话说得很冷,但是这会儿的意思,却还是要管。
因此,虽然韩子禾不太情愿被他拘束,却也说不出别的。
“我知道你不放心,可是你要清楚,现在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该做的!”楚铮看到媳妇儿眼中的犹豫,便又加了一句。
“唉!这人啊!果然不能理亏!”韩子禾瞥了他一眼,哼道。
楚铮闻言,这才是彻底放松起来。
虽然媳妇儿话里尽是嗔意,可楚铮却明白,他媳妇儿这是松口同意了。
“好啦!好啦!媳妇儿,不要生气嘛!”楚铮既然得偿所愿了,自然不会再绷着脸。
对媳妇儿,他能做到这般程度强硬,已经是他超水平发挥了。
接下来,自然还是要以哄劝为主。
只是,楚铮到底多了心眼儿,让湛湛和韩品一起看住他们的妈妈小姨,免得她趁他偶尔出去的时候,阳奉阴违。
当然,这都是他私底下偷偷儿做的,不能这么跟媳妇儿言明。
“我才没生气呢!”韩子禾见楚铮小心翼翼地观察她,不禁笑了笑,“刚才的确是我不慎重了,为孩子也好,为我也好,你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比起很多人,楚铮已经算不错啦,毕竟,作为不是常见面的小姑父,他已经很关心韩苗了。
“我没有不高兴,我刚才是吓坏啦!”楚铮将下颌放到韩子禾的头发上,轻声道,“你刚才那样,我这脑子就完全是空白状态啦!
你不知道,我当时怕得,简直怕得要命!
战场上,敌人的狙击枪瞄过来,我都没有怕成那样儿!
媳妇儿,我知道你能耐,你很有本事!可你不能把什么都揽成自己的责任!
比若电报这事儿,你就应该告诉陈锐!让他和.国.安.的.人一起想办法!
无论是因公因私,那都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楚铮说到这儿,又叹了口气道:“媳妇儿,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思想觉悟不够也好,我都认!我就是一个想法儿!我出去拼命尽责,就为了你和孩子安稳幸福!你明不明白?”
韩子禾听着他的话,她看着他看过来的目光,她看着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顿时觉得,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