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
娘娘,哪位娘娘?
贵妃,皇后?
“多的奴婢不敢说,只能说,这位娘娘身份极高,寻常人连面都难见。奴婢见到姑娘的第一眼,就吓了一跳。”她似乎在回忆,“除了姑娘,奴婢还从未见过这样相似的……”
这讳莫如深的样子,让蓁蓁的心提了起来。
她怎么会与宫里的人扯上关系,难道她的身世与宫中有关……
蓁蓁还要再问,谁知魏桓忽然走了进来,脸色阴沉,狠狠将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竖子敢尔。”
看到她的脸,他的怒气仿佛又一瞬间消散不见,变得十分平静,“印家那小子来找我要人了,口气大得很呢。”
他微微一笑,“不过,没关系,小姑娘,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看向蓁蓁,“保护好你的脸,”魏桓意味不明地说,“你这张脸,会成为你最大的利器。”
蓁蓁不喜欢这个人的口吻,就好像她是什么物件。
她盯着魏桓,忽然道,“你说原本想拿我,跟我兄长做个交易。魏大人,我这也有个交易要跟你做。不知大人能否赏脸一听?”
魏桓来了兴致,“小丫头片子,胆子倒是挺大。说来听听,你要跟我做什么交易?”
“大人可知道,华清长公主?”
华清长公主。
下嫁丞相,与雁南明氏渊源颇深,深受先帝宠爱,生前尊贵直逼太子。
唯一一位与帝后合葬的公主。
魏桓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变。
“你都知道什么?”
莫非督公一直惦记的事有了着落?
那人当真,在南星洲?!
此次俪韦派他前来,名为选秀,实则是为寻人。
——明氏后人。
斩草若不除根,终究是后患无穷。
当初一场大火,将明丞相的尸体,烧成了灰烬,嫡子、嫡女双双身亡。
唯独跑了一个,是个患有肺痨的庶子。
原本,督公怀疑嫡、庶对调,因为他们二人年岁相仿。
于是让仵作当着众人的面,将尸体解剖。
可惜肺部烧成了焦炭,压根看不出死去的是哪一位。
不过看身量还有穿着,又让奶娘细细辨认过,确是嫡子无疑。
那么逃脱的,就是那个庶子了。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成了督公心头的一根刺。
若这丫头当真知道什么……
魏桓眼里一抹精光闪过。
“想必大人也知道,华清长公主曾留下过一对玉佩,价值连城。而其中一枚,就在我手上。”
当时落水前一刻,她慌乱之中,从池仙姬腰间拽下了什么东西,一直紧紧捏在手心,昏过去也没有松开。
第17章 017 我不怪他
因那物事小巧,婢女给她换衣裳的时候也未发现。
“比翼佩。怎会在你手上?”
魏桓瞳仁骤缩,看上去极为震惊。
“大人可想要这枚玉佩?”蓁蓁想用这玉佩套魏桓的话,比如,她到底像谁,再比如,魏桓为何弄今天这一出。
谁知魏桓摇了摇头,“一块玉而已,于我无用。你这样的玉佩,正巧,我这儿也有一枚。”
说着他让人捧上一个盒子,打开来,赫然是白雨渐用来赎走池仙姬的连枝佩!
连枝佩在他手中,说明烟雨楼也有魏桓的人!或者可以说,他背后的人手眼通天——
俪韦。
这个名字,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蓁蓁的脑海之中。
魏桓喉头滚动,眼眶微微湿润:
“我从小就听说华清长公主的贤名,她的一双儿女与我幼时也曾同席,后来明家遭逢大难,我心中亦是万分难受。”
“听闻明家后人流落南星洲,我也想尽一些绵薄之力,只可惜,我们一直查不到这块玉佩的持有者的下落。”
“若是姑娘知道什么,还请务必告知于我。”
魏桓语气温和,一脸真情实意。
蓁蓁却叹气,“唉,可惜帮不上大人了,这玉佩是我捡到的。因看到与书上记载的比翼佩形状相似,只是我没想到竟是真的。”
魏桓目光微凝,看来是不肯说真话了。
他倒也去调查过白雨渐,履历倒是干净,没有什么稀奇的,家中世代行医,年少便入此道,近年一直在南星洲,与小月洲这几处游历。
倒是十年前,去过一次燕京。
不过那时时疫横行,他去了很快便回来了。
而白蓁蓁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跟在他身边的,二人之后,又一起去过很多地方。
白雨渐也累积了神医之名。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不再行医;而是定居下来,在南星洲开了一家铺子。
“罢了,既然比翼在你之手,我便将连枝赠与你,凑做一对,”
魏桓并未纠结此事,大手一挥,“看你与我有缘,像我家中妹妹。”
怎么谁看她都觉得像妹妹。
蓁蓁腹诽,那魏桓却将连枝佩与锦盒,一并塞到她手上,“今后若是无处可去,可以带着此物来寻我。”
他意味深长地说,“魏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蓁蓁!”
这时,一声大喝传来,一人破门而入,却是一脸焦急的印朝暮。
只见这么高大一个人,身上的外袍却是有些凌乱,明显是跑着来的。胸膛起伏着,一张俊脸微微泛红。
“属下,属下拦不住他。”
接收到魏桓锋利的眼神,下仆哆嗦了一下,赶紧退了出去。
本来在脑海里不住地幻想一些残酷血腥的画面,却见少女与魏桓相谈甚欢的场景……印朝暮的狐狸眼微微睁大,警惕地扫了魏桓一眼,快步走上前来,紧张地低头看她:
“蓁蓁你没事吧?”
蓁蓁摇头:
“你怎么来了。”
她目光清澈,没有往他身后看,她知道兄长不会来。
只要没有期待,就不会感到难过,蓁蓁猛然发现,如今的自己,已经学会不去在意了。
魏桓看着印朝暮敌对的模样,好笑道:
“印公子好似对我有点误会,说到底,白姑娘也是你印家的客人,我又怎会对她做出无礼之举呢?”
印朝暮却记得魏桓在宴会上的举动。
魏桓摊开手,颇为无奈,“宴会上的事,是魏某轻率了。既然是误会一场,就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了吧。”
说着,魏桓同蓁蓁行了个礼,斯文俊秀,倒是有点世家公子的气度。
道歉完,又转向印朝暮道:
“既然是印公子亲自前来,我自然要卖几分薄面。你父亲为大人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与我,倒也算是同盟。听闻你父亲有意迁往燕京,今后说不定还要同处一室。”
他点到为止,唇角勾起一个微笑,招了招手,道,“来人,备好车马,送印公子与白姑娘回去。”
一路上,印朝暮不知在沉思什么,好半晌才看着少女低低开口:
“你兄长……”
蓁蓁却打断他,道:
“多谢你来救我。”
印朝暮很识趣地转了话题,“你……落水没有什么后遗症吧?”
蓁蓁笑了笑,“我六岁那年冬天,溺水过一次。因为害怕一个人待着,所以出门去找兄长。”
她面色十分坦然,曾经的磨难没有在这张娇俏的脸蛋上留下痕迹,“却不慎踩空,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死定了。”
“还好,兄长及时回来了。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不仅轻声安慰我,还喂我喝药,那些药都是他亲手调配的。”
“说起来他救了我好多次,好多都是救命之恩。其实,人不会一直都那么幸运的,就像这一次,他没有来救我。”
“他不救我,也没有错。”
印朝暮皱眉,许久才低低道,“原本你兄长也要一同前来……是池姑娘的心疾犯了,他实在脱不开身。”
心疾,是了。
池仙姬有心疾。
冬月河水酷寒,池仙姬若是掉进去便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