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四周大亮,有人惊呼。
蓁蓁亦是轻轻吸了口气,仰起小脸。他一怔,随着看向天幕,正见一抹火光冲上天际,炸开繁华万千。
那绚烂的烟花飞溅碎星点点,伴随着喧嚣的响,天空中色彩变幻,紫的绿的红的,灿烂得无与伦比。
却是转瞬即逝,一朵凋谢了,另一朵又盛开,一簇比一簇浓丽华艳、引人注目。
他却是转过脸,看向她。
少女眉眼弯弯,专注地看着焰火,眸色纯真,好像天生就该是这般无忧无虑的模样。
她仰头看着焰火。
他则看着她。
风吹过他的发,又撩过她鬓边碎发,似乎缠绕在了一起。
他不易察觉地,退开了半步,心里有个声音说,不能再靠近了。
“嗯?”她忽然看来,一双眸子水光脉脉,“大人方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
他视线冷淡,在她面上虚虚划过,望向了天际。
焰火盛放,骤然的光艳抹在他的眼尾。
给这人冰冷的外表添了几丝柔情,动魄惊心。
……
姚玉书大概快来了。
她站在窗边,望向一片寂静的夜。
大抵世上所有热闹落幕后,都会迎来这般仿佛被世间遗忘了的空寂。
小时候就明白的道理,时至今日,依旧会感到伤感和不圆满。
转过身去,看到铺好的床榻,她眨了眨眼,看向那准备推门离开的男子,他今夜要去隔壁睡。
“白雨渐。”
被她叫住。他回眸,“娘娘有何吩咐?”
“那话本,”她指着桌上,“下一卷在哪?”
他循着她视线看去,皱眉。
蓁蓁叹气,不会真的忘记买了吧。
他却折身回来,在她床角那堆话本里翻找了一阵。然后挑出一本,递到她面前。
蓁蓁诧异地看他一眼,他怎么知道自己一直在看的是这本。
正想从他手里接过,指尖一顿,又收回了手,少女的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她将手背到身后,一步步后退,直到抵住床榻。她坐在了榻上,手抚着身下垫絮,好整以暇地看向他,“本宫要大人念给本宫听。”
他捏着话本的手一紧,脸色不明地看着她。
蓁蓁伸直腿,脚尖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她掩口,打了个哈欠,“今儿本宫累了,不想自己看。那话本,你给本宫念。大人不想给本宫守夜,可以,只要你哄本宫睡着。等本宫睡着了,你就可以走了。”
白雨渐敛着眸子,迟迟没有出声。
就在她以为他终于忍够了,忍无可忍要严辞拒绝,或是发怒的时候,他翻开了话本。修长白皙的手指刚翻过一页,男子整个人便定在了那里,僵滞不能动。
顾生芸娘初试云雨情。
几个大字跳入眼帘,他将话本飞快阖上了。
“娘娘不若换一本。”
他看着她,提出建议。
她却勾着唇,目光先是落在书上,随即缓缓落在了他面上,“不成。”
“人家就想听这个嘛。”
她嗓音甜腻腻的,好像是在撒娇,白雨渐却知道,她就是故意戏耍自己。
他手指攥紧,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似乎在强忍着怒气。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再次翻开了那本书。
顶着她看好戏的目光,薄唇微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男子面无表情:“……回来见芸娘早在架儿底下,铺设凉簟枕衾,褪得上下没条丝儿,仰卧于衽席之上,脚下穿着大红鞋儿,手弄白纱扇儿摇凉。“
嗓音清寒若玉石相击,念得字正腔圆,一派正经,可那内容,又相当不正经。
“你站得那么远,本宫听不见。”
她弯着眼笑,蹬掉鞋子,把脚收到了榻上,人慵懒地躺下,只拿一双眼觑他。
她伸手拍了拍榻边。
示意他可以坐在这,不用站着。
“过来呀。”
“本宫的懿旨,都不管用了?”
“……”他到底还是妥协,走了过来,在距离她较远的地方坐下,乌发散落下来。
她也没有异议,含笑注视他,“大人请继续。”
白雨渐一默,目光落在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上,没有什么感情和起伏地念着,“……一面又将发带解下来,栓其双足,吊在两边葡萄架儿上,如金龙探爪相似。一时间莺声颤掉,春心没乱……“
念到这里,他默了默。
接下来便是连呼吸声都隐匿了,室内只余男子清冷低沉的声音。
又翻过一页,他眸色寒凉,“……忽然仰身,往前只一送,攮进去了直抵深处,顾生喟叹一声,翕然畅美不可言。”
他忽然没声了。
她抬眼,“怎么不继续了?”
第64章 064 微臣想以下犯上
“娘娘, 时辰不早了,还是早点歇息吧。”他脸色如常说完,便将话本合上,往怀里一揣。
“哎, 你还给我, ”她兴致正高, 哪里甘心被这样打断,伸手就去抢, 奈何他身量高她够不到,索性往他怀里一扑, 谁知就是这一扑, 二人双双倒地。
她一只手探进他怀里摸索,时不时按到那绷紧的肌肉,刚碰到那书页一角, 男子呼吸一紧, 一个颠倒间,她便被他压在了身下。
窗外送来夜风阵阵, 他们乌发纠缠,衣袍铺陈了一地,烛火晦暗, 在他眸底投下淡淡的影。
身体上方的男子有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 此刻里面满是欲,浓得惊人。
“你想干什么?”她心脏一缩,脱口而出。
他俯身下来,唇凑近她耳边。
“微臣想以下犯上。”
热风送进耳廓,撩得心脏蹿过一阵酥麻。
“微臣想把娘娘关起来。”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大不敬的话, “微臣想把娘娘锁在身边一辈子,哪也不能去。”
说完,她的手腕被扣住,随即那只手往下滑,指间一根根地插.入了他冰凉修长的指。
然后寸寸相扣,死死地纠缠在一起。
他颈间有一根细细的红线,上面悬挂的平安符掉了出来。她衣领早就被折腾得松开了,那枚平安符正好落在了她的锁骨窝里,远远看去,两个人就好像被那根红线连接起来了一样。
修长的手指绞紧了她的手,那一瞬他的亲吻落了下来。
避无可避只能接受那炙热的气息,她很快就喘不过气,他逼迫得太紧,像是海中窥伺已久的猎手追逐着幼鱼,几乎一口吞咽进去。
忽然,幽微的光亮起,是他微微退开一线。
“再来。”
他嗓音微哑,原本苍白的唇恢复了血色,唇瓣与唇瓣摩擦得微.肿。说完就又覆了上去。
男子的眼角微红,像是白纸上抹花了朱砂,不论何时,他接吻的时候面上都控制不住地泛起薄红,紧闭着双眼,好似羞涩到了极致。
薄薄的衣裳之下有些微的起伏,她被凉得扭动了一下身子,好像要从他的掌控之中脱离出去。感受着那温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触碰,她喘了口气似乎想笑。
这人终于是堕落了,于是她果真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笑大人道貌岸然。”
指尖一重,他眸色深得可怕。
她身子轻颤,吃痛地拧紧眉头,却是毫无畏惧,还是要说,“大人怕要忘记从前的自己有多清心寡欲。你之前不是最厌恶肢体接触吗?”
“可你看看,现在是谁,在抚摸本宫 ?“
他的指滑到柔软的腰线,那抹柔滑细腻足以让人疯狂。猛地扣住,紧紧地箍向自己,严丝合缝。
仅仅做到这种地步,他已是汗湿眉骨,一双眼愈发阒黑,如同乌黑的砚石般,视线紧锁着她不放。
她喘着气,小脸绯红,她的发髻散乱了一地,雪白的肌肤透红,像是盛放到了极致的杏花。
她看着他笑,那笑容攫住他的心脏,让他的心一时酸酸涨涨,一时又如同白蚁噬咬。
他是看着她长大的,看着她从小小的孩子,变成这般模样,像她又不像她。
可不管是白蓁蓁还是魏元贞。
他好像都躲不过了。
他闭上眼。想起的却是那一夜的疯狂与缠.绵,深深的罪恶感烙印在骨,折磨得他身心俱疲。
可同时又贪恋她的温暖,想要进入,占有。
矛盾的情感交杂在一起,终究成了一张密密的网,让他流落进难以挣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