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旨意:李善长十恶不赦,和胡惟庸相互勾结,意图谋反,着令锦衣卫即刻抓捕李善长,迅速查明其所有真相!”
毛骧的声音响起,他衣着飞鱼锦服,腰悬绣春刀,脚踩厚底官靴,在随从的拱卫之下,一步一步朝着李善长走来。
在这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臣权在面对君权之时,总是软弱无力。
前宋之时,尚且可以苟且。可如今,却是朱元璋的一言堂!
尽管李善长功劳很大,尽管他在朝中威望很高。可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朱元璋要他死,他就得死。
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毛骧,李善长张了张嘴,有些哆嗦的问道:“为什么?”
毛骧指了指跪在旁边的李祺,说道:“这事你得要问问你的宝贝儿子!”
李善长看向李祺,想要质问,想要喝骂,可最终归为叹息。
“将他们都拿下!”毛骧居高临下,一指李善长的鼻子,大声喊道。
身后的随从冲上前去,将李善长控制了下来。
李善长被人剥掉了国公衣冠,只剩下看不出身份的中衣。
李善长的眼睛愈发混浊,他呆呆的被锦衣卫校尉押着,往前走去。
“我是开国功臣文臣之首,我儿是驸马都尉,我家于朝廷有大功,陛下不能如此对我!”
李善长不停的念叨着这几句话,就好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
李祺更是不堪,直接尿了裤子。
韩国公府中的所有人都没有躲过,全都被毛骧带走。
走出韩国公府大门时,毛骧回过头看了一眼,轻蔑的笑了笑,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国公?笑话罢了!”
曾经辉煌的韩国公府化为尘埃,李善长被毛骧打入昭狱,严刑逼供。
可怜的李善长,压根就不知道为啥这些文人士子会逼宫,为啥会有人大庭广众之下刺杀陈松。
“说还是不说?”毛骧手持马鞭,狠狠的抽打着李善长。
掉毛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李善长还不是凤凰。
马鞭抽打在李善长的身上,毛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曾经高高在上的国公,今日竟然成了丧家之犬,竟然落的如此模样,真是痛快!
李善长咬紧牙关,什么都没有说。
他倒是想说,也说不出个四五六来。
毛骧见李善长这副模样,随意抽打了几鞭子之后,不再去管,直接让手下将已经准备好的“证词”取出,让李善长签字画押。
李善长当然知道自己不能签字画押,可毛骧手段狠辣,李善长哪里能支持的住?
等整个流程走完之后,李善长奄奄一息。
在隔壁的牢房中,关押着李善长的儿子李祺。
李祺觉得自己非常无辜,当时,是那些文人鼓动的他,这下子,自己怎么成了主谋了呢?
李祺觉得自己悲哀,他想让毛骧看在自己是驸马都尉的份上,让给朱元璋求求情。
可毛骧压根就不搭理他,赏赐了他几鞭子之后,潦草完事。
御书房中,临安公主跪在地上,朝着高坐上位的朱元璋不停的磕头求情。
希望朱元璋能够饶恕自己的丈夫一命,希望能看在李善长一家立下的功劳上,饶过李祺一命。
若是按照历史上的那样来看,朱元璋或许会饶过李祺一命。
可惜啊,现在不是历史。
若不是看在李善长的功劳,恐怕那次在阳武县鼓动难民之事,朱元璋就要杀他们一家。
上次阳武县之事,李善长和当地士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再加上这次,要是能饶了他们,那可真是出了奇了。
“啪!”
朱元璋狠狠的一拍桌子,怒骂道:“胳膊肘往外拐,你还是不是俺的女儿,俺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样对俺?还给李祺这个夯货求情?真是不知所谓,不知所谓。”
朱元璋对自己的女儿比不上儿子分毫,如此怒骂实属正常。
临安公主哭哭啼啼,还在不停的哀求。
朱元璋决心已定,临安公主此番举动注定白费。
“来人啊,将她带回去,禁足半个月!”
声音落下,几个值守太监走出,强硬的搀扶起临安公主,往后宫走去。
朱标站在一旁,脸上满是不忍,准备开口求情,“爹,孩儿以为……”
“嗯~”
刚开口,朱元璋就知道朱标要说什么,一道悠长的冷哼,让朱标不得不闭上嘴巴。
“标儿啊,俺给你说过好多次。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不能因为这些私情而扰乱心神。
俺给你说,大明的江山社稷是最重要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得以江山社稷为重。
上次陈松去阳武县,李善长就和当地士绅勾结,架空当地官员,此先例不可开。
若非念及李善长一家功劳,俺早就动手了。这次他不知死活,不仅令人刺杀常青,甚至鼓动文人士子,意图谋反,不诛杀他,天理不容!”
朱元璋的语气冷冽,冷冽的就像寒冬腊月一样。
朱标彻底没了心思再求情,事已至此,已经是板上钉钉。
……
毛骧审案的速度很快,两天的时间之内,就审理完毕。
厚厚的“证据”“证词”放在御书房朱元璋的桌头时,朱元璋只是随意的看了几眼,就将这事全权交给了毛骧。
朱元璋如此纵容,让毛骧胆子攀升。
他以李善长为突破口,四处抄家。
凡是和这事有关联的官员,几乎全都被毛骧下狱。
毛骧的狠辣可见一般,凡是进入昭狱的官员,都不得不再“供出”同伙。
故此,抄家的官员数量越来越多。
朝堂上的官员换了不知道多少轮,几乎每天早朝,陈松都能看到新面孔。
“事实”“证据”“证词”具在,李善长被朱元璋以“胡惟庸同党、谋大逆、刺杀朝廷命官、与地方士绅相互勾结架空地方官”等为由,处以极刑。
李祺也没有躲过,也被朱元璋处以极刑。
诛李善长三族,九族之内,男丁流放辽东,女眷充入教坊司,遇赦不赦。
旨意传至昭狱时,李善长浑身都在颤抖。
他跪在满是污垢的地上,战战兢兢的听着宣旨官员的声音。
“……胡惟庸同党、谋大逆、刺杀朝廷命官、与地方士绅相互勾结架空地方官……
诛其三族,九族之内,男丁流放辽东,女眷充入教坊司,遇赦不赦,钦此!”
宣旨官员的声音很冷,冷到李善长不停的打着哆嗦。
等到宣旨官员读完圣旨之后,李善长抬起头,战战兢兢的看着宣旨官员,哆哆嗦嗦的说道:“陛陛陛下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宣旨官员合上手中的圣旨,轻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善长,说道:“有,当然有。陛下说,你妄负圣恩,该杀,该死!”
李善长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面如死灰。
李善长在昭狱中原本还幻想着,朱元璋能够饶恕自己,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李善长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
“韩国公,还不谢主隆恩?”宣旨官员将手中的圣旨高高举起,一脸轻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善长。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往日高高在上的李善长高不可攀,可是现在的李善长,只要是个人,都想过来踩一踩。
李善长能有现在的这个结局,怨不得别人,要是李善长能像徐达汤和一样,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方。
说难听点,这一切都是李善长自己找死。
......
陈松站在新学学堂的大门前,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脸上却没有多少愤怒,更多的是唏嘘。
陈松知道,新学学堂虽然被烧毁了,但这都是一时的。就算现在陈松什么也不管,等朱元璋回过神后,也会对新学学堂进行重建。
“进去看看!”
陈松带着李三娃以及他的那几个学生朝着里面走去。
李知味这些人跟在陈松的身后,脸上满是心疼以及愤恨。
“这些读书人,真是可恶。我就想不明白,咱们新学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会被他们这样对待?”李知味愤恨不平的说道。
陈松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解释道:“造了什么孽?咱们新学能造什么孽?这一切都不过是这些儒家理学学子害怕罢了。”
“害怕?先生,这话如何解释啊?”孙智淼一脸疑惑。
在孙智淼看来,如今新学不过这几个人,学堂也就这么点大,不管是体量还是底蕴,都比不过儒家理学,他们没有道理害怕啊。
陈松说道:“是啊,别看现在儒家理学势大,但他们心里依旧害怕咱们。
至于为什么,以后你们自然就会明白,现在,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刚刚走进大门,就看到一个烧的焦黑的柱子横在面前。
陈松从这根柱子上跨过,往深处走去。
新学学堂受损严重,按照陈松的估计,最起码有百分之五十都被烧毁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新学学堂的修建,有着陈松太多的心血。
在新学学堂里面转悠了一圈,陈松走出新学学堂的大门。
只见一队骑士从大门前飞驰而过,威势骇人。
不用想,陈松就知道这些骑士是什么人,除了如今风头正盛的锦衣卫之外,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