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满朝文武,竟然没有多么悲伤,虽然每天都有很多官员上书祝福朱元璋,但这些基本上都是流于表面。
只是将这事当成一个任务来做,真心实意的,却没有几个。
从古到今,这些文官们从来都没有在如此高压的环境下生活过。
大宋距离如今也不过百年时间,大宋时读书人士大夫的辉煌还能体会的到,这些读书人恨不得现在就是大宋。
朱元璋还没有醒来的消息,在直隶已经蔓延的不成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谁传出了朱元璋快不行的消息。
当这个消息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翘首以盼,如果不是害怕影响实在不好,估计这些读书人甚至会弹冠相庆。
徐达坐在陈松家的后厅,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
“常青啊,你说,这满朝文武,再过一段时间,将会是一个怎样的表情?”徐达看着陈松,脸上满是讥讽。
陈松端着一杯茶,一脸享受的喝着,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这茶还是上次魏国公送来的,甘之如饴,真是好味道啊!”
“我问你话呢,你扯这个干嘛?你要是想喝,我再给你弄点,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徐达说道。
放下手中的茶杯,陈松笑道:“咱们这些做臣子,管这些事情干啥?咱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了,咱们的天是陛下,记住这点就行。”
徐达平时也经常帮助陈松,所以陈松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再提醒一下徐达。
“你这话说的对,但我最近听到消息,甚至有些官员已经上书,请求户部为陛下的陵墓拨款,加快修建速度......”徐达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这话听得陈松差点没缓过气来,“什么?这是谁说的?”
这可真是找死的言论,这要是让朱元璋知道了,以后,谁知道会闹出怎样的局面。
按照朱元璋的性格,说这话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活的下来。
“至于是谁,目前我不知道,我这也是小道消息。”徐达道。
徐达在朱元璋手下干了这么长的时间,人脉宽广,论起来,很多事情,徐达知道的都要比陈松早。
“真是找死的言论,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陈松摇摇头,只是感到悲哀。
现在老朱还没有彻底下去,就快乐成了这个样子,真是不知所谓啊。
“哎,对了,我记得你家管家就是你表哥,对吧?”徐达忽然问道。
陈松一愣,这怎么忽然问起这事来了?
“是,我家管家真是我表哥。虽然是管家,但是各项待遇,可不是寻常管家能比得上的。
等他成家了,到时候让他到我那学堂中镀镀金,然后向陛下举荐一份差事。总不能一直在我这当管家?”陈松幽幽的说道。
说到赵峰,陈松就有些头疼。
赵峰这人的脾气太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恼怒,不管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都不会失了分寸。
现在富平侯府要比之前大上很多,府中的下人也要比之前多上很多,可在赵峰的治理下,府中井井有条,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
最近陈松也让朱静安一直给他张罗婚事,但一直没成,搞的陈松都有些不太好受。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没没有成家?那你给他看下了吗?”徐达忽然热心起来。
看着一脸热忱的徐达,陈松明白了过来,“哦!我算是明白了,你是想给我表哥当媒人吧?”
“差不多吧,我一个亲戚,是我本家的,论起来,他还把我叫哥。他有一个女儿,现在二八年华,不敢说长得多么出众,但要是论起持家,我府中能比得上恐怕没有几个!”徐达一脸自信的说道。
陈松的眼睛眯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徐达。
没有想到,徐达竟然盯上了赵峰。
这种操作不过寻常事,明初的这些勋贵,几乎都是这样,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姻亲关系。
古代,没有真正的平等。
放在这些公侯伯等勋贵之家更是如此,魏国公徐达乃是当朝最显贵的勋贵,就算是府中的一个小丫鬟要嫁人,也不可能找一个普通老百姓。
再说了,现在陈松年纪轻轻,之前帮徐辉祖甚多,欠了许多人情,以后想要再让陈松帮忙,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如果有了姻亲关系,不管怎么着,看在姻亲关系上,都要帮一帮。
徐达这如意算盘打的挺响,如果不是陈松已经娶了朱静安,徐达甚至还想将徐妙锦嫁给陈松。
陈松这眼神看的徐达有些尴尬,他轻咳两声,“咳咳,常青啊,要不这样,要不你有时间了,跟着我去一趟,见见我那侄女。你放心,长相绝对不丑,你就不要担心了。”
“正所谓娶妻娶贤,丑一点也没有什么。”陈松毫不在意的替自己的表哥做了决定。
现在大环境在这,谁要是嫌弃女方长得丑而拒绝,大概率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别看古代重男轻女,可正妻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谁要是发达了,最后抛弃自己的结发之妻,是要被人骂死的,还得变着法子骂。
“不过,又不是我娶,我去不合适,这样吧,过几天我带着我表哥过去一趟,先让他看看,顺便将公主也带上,我可得替我表哥把把关啊!”陈松笑着打趣道。
“哈哈哈,尽管来,要是不贤惠,我就将我头拧下来!”徐达哈哈大笑着,毫不在意的道。
......
远在山东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知道了朱元璋昏迷不醒的消息,朱标的调令也送到了毛骧的手中。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竟然被孔讷知道。
不仅是孔讷,孔希学也知道了这事。
老衍圣公仙去多时,毛骧调查的事情调查了个半截,刚有些眉目,就被朝廷调走。
这事让孔讷松了一口气,可是让孔希礼心里难受不已。
孔讷此时的心情就像是三伏天吃了冰棍一样,太子朱标的仁德之名举天具知,他登基之后,肯定是偏向文人士大夫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些读书人肯定会再次辉煌。
站在曲阜的城墙上,看着毛骧的队伍逐渐远离,孔讷笑了,笑的很大声,眼睛深处还有狠厉的光芒。
“陈松啊陈松,你的死期到了。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孔讷自言自语的道。
......
早朝,气氛热烈,就好像现在朱标现在就是皇帝一样。
朝臣们热烈的议论着政事,甚至时不时的夸赞着朱标。
坐在皇位下面的朱标却如坐针毡。
现在夸朱标越狠,岂不是说朱元璋越不行?
朱元璋可不会因为这事而对朱标不满,相反,如果朝臣是出于真心夸赞朱标,那么朱元璋甚至还非常高兴。
可这个样子的臣子,让朱标实在难受。
可眼前这样子,压根就不是出于真心的。
这些朝臣要倒霉了,恐怕,夸赞朱标最热烈的官员,已经被朱元璋记下了。
陈松站在自己所在位置,只希望这些人死的时候,不要后悔。
“殿下,臣要弹劾富平侯陈松!”
就像是惊雷也一样,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朝堂瞬间寂静无声。
“果然是忍不住了吗?”
陈松抬起头,往大殿中央看去。
一个三十来岁的文官站在那里,下巴上留着山羊胡,看上去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这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历朝历代,不都是先帝驾崩之后才开始处理敌人的吗?这些人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徐达脸上一脸复杂的看着站出来的这个文官,有一些想笑,有一些讥讽......
这官员是如今的御史大夫,崔阶。
他手中的笏板高举过头顶,脸上满是正气。
这一刻,他就是正义的斗士,他就是天下民心的表率。
陈松摇摇头,暗骂:“白痴,就一个白痴!”
朱标眉头紧皱,心里也在骂着这人。
“从我开始辅政到现在,我一直在暗示你们,可是你们这些人啊,怎么就是猪脑子呢?这不就是自己找死呢吗?就这么着急我爹驾崩?就这这么着急置陈松于死地?”
“崔爱卿啊,此事还是不要再说了。这事自有安排,你不要再说了,到时候会有安排的。”朱标尽量的避开这个话题。
可是看在崔阶的眼中,就是朱标害怕了陈松。
这人啊,必须要经历世事,如果无忧无虑的长大,没有经历过挫折,是会吃亏的。
“殿下,臣弹劾陈松三大罪状......”
崔阶越说越厉害,竟然口若悬河起来,“陈松不尊陛下政令,此乃大不敬之罪。
陈松蛊惑太孙殿下,此乃妖言惑众,扰乱国本之罪。
陈松创办妖学,蛊惑天下生民,此乃逆乱天下之大罪。
......”
一个头一个大帽子朝着陈松扔去,听的陈松一愣一愣的。
“我还不知道我竟然如此不堪,真是意思。”陈松轻蔑的一笑,不再言语。
崔阶的嘴没个把门,不停的说着。
把陈松贬低的不成样子,大殿中的那些文臣,时不时还站出来附和崔阶。
朝堂就成了陈松的批斗大会,就像是站队一样,几乎所有的文官都在骂着陈松。
朱标的脸黑成了锅底,这种情况,真是无法言说。
朝堂上的情况,朱元璋很快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