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呈言的密探靠近不了将军府。不知道为何华阳郡主会忽然去了亳州,他们知道萧呈言的脾气性格,若是弄不清楚的事情贸然上奏,倒霉的是他们。所以大家一合计,干脆等弄明白了再说吧。
华阳郡主这算是赖在将军府不肯走了。花影新婚那几天还是住在南怀竹新租的房子里面的,但是等南怀竹开始去军营了,花影也就自动自觉的回了将军府居住。
一晃夏季就过去,等到秋日便又是闭城,扫除奸细的时候,萧呈言的那些密探们只能再度潜伏下来,不敢出什么幺蛾子,怕被当成奸细清理出来,那时候不用萧衍处置他们,就是萧呈言也都能将他们给查办了。
第二年的开春之后,亳州城的城关再度开放,密探们才再度活跃起来。
此时已经是萧呈言登基的第二年。
漠北的战事如期爆发,靖国公吃惊的发现自己的那个宝贝侄女竟然真的将这件事情给说准了。
这一年,是萧呈言连续三年大旱的开始,靖国公挂帅出征,这都是延续着前世的轨迹行走。而这一次因为有了充足的准备。所以靖国公府看起来还是十分的平静。
第二年,漠北战事吃紧,而萧呈言手里根本就拨不出钱粮来支撑漠北的战事,他能给靖国公提供的东西越来越少。
夏家人从中作梗,愣是各种拖延,前世的时候有秦锦在其中斡旋,苦苦的支撑,依然收效甚微,这一次没了秦锦,夏家人更是肆无忌惮。
即便蓝逸这几年逼迫的夏家似乎退让了一些,但是朝中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夏家这是借此机会反扑。
蓝逸动的不过就是夏家的皮毛而已,真正的核心没有被动摇过。
六部之中,户部,工部,吏部都在夏家之手,他不过让出了些许的蝇头小利,就让萧呈言沾沾自喜,让蓝逸以为能撼动夏家。
漠北这一仗,夏家不光是在打脸萧呈言。更是在警告靖国公府,若是不趁机归顺夏家,那日后便不会再有军粮。
靖国公府早就有所准备,哪里还会惧怕夏家这一举动。
再加上现在华阳郡主就在秦锦这边,秦锦想要用钱,随时都有大笔的资金可以用。华阳郡主感念秦锦和萧衍救了她女儿的恩情,所以说了一句话,只要是萧衍和秦锦用的到的,只管开口就是,她有多少拿多少。绝不藏私。
只要有华阳郡主这句话,秦记也就足够安慰了,哪里还能真的用的到华阳郡主的钱。
她和大伯母绸缪了好几年,为的就是这一场战事,她的皇庄之中存粮甚广,肯本不愁。
况且夏家也不能将事情做绝,毕竟靖国公是在顶在前面扛着漠北大军南下呢,若是被漠北诸部打进来,即便是夏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他们用的是拖延的战术就是在恐吓靖国公府,逼迫靖国公府顺着忠义侯府做事。但是却又不敢真正的断了前线的粮草。
晚发和不发是两个概念。
漠北的仗打了两年,最终还是以靖国公大捷而告终。
等接到靖国公凯旋的消息的时候,秦锦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这一世,大伯父安好,没有重蹈上一世的覆辙,甚幸,甚幸!
靖国公凯旋已经是大梁大旱的第三年年初了。
这一回秦锦虽然不能亲自回京去相迎自己的大伯父,却也是朝着京城的方向双手合十默默的替大伯父祈福。
秦锦是觉得很奇怪,这一世过的顺当,可是上一世这个时候。好像萧衍已经被召唤回京城了,她那时候对萧衍还尚未在意,竟是想不起来萧衍为什么会被萧呈言投入大牢之中。
不过秦锦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
萧呈言安排在萧衍身边的密探们也是辛苦,这些年潜伏,终于弄明白了未和华阳郡主一直在亳州不走的事情了。
此事还是因为花影怀孕才暴露出来的。
花影带着身子也不知道,在自己的院子晕倒了,南怀竹一着急就找了外面的大夫来看,这一看知道花影有了身孕,南怀竹一得意便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要当爹了。找人去将军府报喜,华阳郡主得知了消息之后。也高兴的差点晕过去,赶紧赶去了南怀竹家里。
不在将军府,密探们得以靠近了,这才得知了华阳郡主与那姑娘的真实身份。
他们没见过花影,所以这些年不知道花影的真实身份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华阳郡主的女儿就只有一个,边是早几年已经死在大牢里面的花家的姑娘。
所以密探们一探得此事,便马上飞鸽传书给了萧呈言。
萧呈言一看,乐坏了!
他忙不迭的下旨,彻查萧呈言与花影还有华阳郡主,让萧呈言就地革职,押送回京城受审。
第120 押解
前来宣读圣旨的太监就在将军府外,萧呈言派来的御林军威风凛凛的站满了将军府前的街道。
百姓们都在远远的围观,并不敢靠前,三三两两的低头私语。
华阳郡主一脸的惊恐与愧色,她自己当城主已经很长时间,身边有沙多姆尽心尽力的保护着,过的是逍遥惯了,一时之间倒真是忘记了小心谨慎这几个字是怎么写的。哪里知道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出来。她心急如焚的在秦锦的门外徘徊,却不知那夫妻二人在房里说的是什么。
他们连个已经进去很久了。
王璇一干人面色沉寂,他们守在将军府的门前。
“王大人,我们也是奉旨办事。”前来捉拿萧衍的御林军都尉郑浩然朝王璇一抱拳,“您挡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我的职责是保护郡主殿下。”王璇淡淡的回道,“此地是郡主住所,你们若是要拿人,只管出了这里,随便,但是只要郡主在将军府一天,我便不能让你们胡乱闯入。”
“王璇,你这是有意包庇?”郑浩然眉头一立,呵斥道,“你觉得你手下二十人能扛得住我手下的二百人?你也太托大了。”
“你只管闯了试试。”王璇一点不为所动的轻扯了一下唇角,淡然的说道。
王璇的态度显然是激怒了郑浩然,别人见了御林军都是礼让三分的,王璇出身锦衣卫,与郑浩然之前也有过几面之缘。平日里御林军与锦衣卫之间早就有嫌隙,同样都是陛下的亲卫,凭什么锦衣卫升迁总是快过御林军。锦衣卫在外行走,旁人也只知锦衣卫,却不知御林军。
所以郑浩然顿时被王璇的三言两语挑的心头火起,“试试就试试!”他顿时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试什么?”一个清冷的男子声音从门内侧传了出来。随后大门敞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郑浩然一看,眼底划过了几分得意之色,他朝王璇一挑眼梢,眼底袋了几分挑衅的意思。
“不用试。你既然是前来押送我回京受审的。我跟你走就是了。”出来的人正是萧衍。他已经换过了一身玄色的长袍,面上的神情镇定自若。
王璇对着萧衍一抱拳,却是没看到秦锦的踪影,他侧身让开,让萧衍从门内走出。
“萧衍,不要怪我们。”萧衍当过神武门的侍卫。与御林军很多人都相识,这郑浩然他也是认识的。郑浩然曼声说道。
当年萧衍变成了泰和郡主的郡马爷,着实的叫宫里这些当差的人羡慕了一番,谁知道这才过了几年的时间,萧衍居然变成了阶下囚了,所以大家难免心底没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将镣铐枷锁给他戴上!”郑浩然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声,马上就有人过来推搡萧衍,萧衍眸光一凝,横扫了那人一眼,那人顿时觉得周身生冷。就连手都跟着稍稍的一抖。他不由垂下头,第二下却是没敢再推出来。
老老实实的替萧衍将镣铐枷锁戴上,郑浩然指着街道上停着的囚车,“郡马爷,请吧。”萧衍的将军之职虽然被废,但是郡马的头衔却还在,郑浩然也不敢做的太过,毕竟泰和郡主尚是他的妻子。
以泰和郡主和陛下的关系,难保这位萧侍卫不会再东山再起,到时候脸面上不好看。
萧衍不动声色的上了囚车。御林军这才与前来颁旨的太监一道,启程回京。
王璇目送着御林军的人马渐渐的走远,这才收回了目光,推回到门内,吩咐人将门口看好,自己则大踏步的进了内院之中。
秦锦气的要死要活的,萧衍居然敢点她的穴道!
她原本的意思是要和萧衍一起回京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萧呈言动了萧衍,哪里知道萧衍那家伙嘴上答应的好,可是暗地里却是出手点了她的穴道,然后打横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长宁,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萧衍在放平了秦锦之后,揉捏着秦锦的手,轻声的说道。
“放屁!”秦锦这一着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就连骂人的话都脱口而出,“萧呈言会弄死你。”她急得眼底都要出血了,“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和你没完!”她撒泼一样的吼道。
“嘘。”萧衍抬起手指轻轻的点在了秦锦的唇上,“不要闹,好姑娘,乖,你听我的就是,不要去京城,我会让落雪安排你出亳州城。她会给你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总之不要去京城自投罗网,萧呈言抓我只是幌子,他要的是你。”
秦锦急的没办法,浑身上下除了头能动,其他地方都僵硬无比,她只能一张嘴直接咬住了萧衍点在她唇上的手指,她愤恨的咬着,用了好大的力气,萧衍却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一样,依然浅笑依依的看着她。他低垂的眼眸之中蕴满了情意,让秦锦咬着咬着就再也咬不下去。
眼泪不由自主的顺着秦锦的脸颊滚落,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哭是无济于事的,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乖,别哭了。”萧衍低叹了一声,轻轻的抹去了秦锦脸上的泪滴,“你要知道我从娶你那一天开始,萧呈言便已经安了心想要置我于死地了。这是难免的。”
“你知道还要去京城!你疯了吗?”秦锦哭道,“我们可以走啊!天高皇帝远的,萧呈言找不到我们的。”
“有些事情总是要去做的。”萧衍淡淡的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听我的话,不要跟着我去京城。”
“我有免死的丹书铁卷。”秦锦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拿出那个,萧呈言不敢对你如何。”
“你留着便是。”萧衍不动声色的拒绝了。
“好啊。萧衍,你敢走试试!”秦锦见萧衍一脸的去意已决,心底一片冰冷。她颤声说道,“你若是敢让落雪拦着我不让我跟去,我便马上死了给你看。”
“别胡闹。”听秦锦这么说,萧衍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我没胡闹。”秦锦现在反而稍稍的冷静了下来,“你不了解萧呈言,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不会放过你。你也说他的目的是我了,如果他不见我回京,会用尽办法来折磨你。并且会放出话来让我知道。与其那样,不如我现在弄死我自己,免得日后还是逃不出他的手心。”
萧衍的气息稍稍的一窒,好看的眉梢拧成了一个疙瘩,“你不要乱想,我受点皮肉苦没什么。我有战功在身,他不能胡乱斩杀。况且京城之中尚有你大伯父在。”
“所以我才应该和你一起回去。”秦锦说道,“大伯父刚刚打了胜仗,我又是蓝师傅的女弟子,不管怎么说,有我在一边看着,萧呈言不敢轻易的动你,况且现在夏家依然强悍,蓝逸这头萧呈言是万万不敢让他心冷的。所以我即便现在回京也是安全的。萧呈言不敢弄一个不伦不类的事情出来惹恼蓝逸。”
其实秦锦说的都对,萧衍心底明白,但是他就是不想让萧呈言看到现在的秦锦。
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秦锦才不过十五岁的年纪,虽然已经容貌不俗,但是还都带着几分稚嫩与青涩。可是现在的秦锦已经和五年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在他的精心照顾之下,秦锦从当初的花蕾到现在的盛放,已经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这是他看护着养大了的花,又怎么能容得了别人的觊觎。
“花影的事情你准备如何解释?”秦锦问道。
“如对付程伊荷一样。”萧衍说道,反正一口咬定这个花影就是陈箬娴,华阳郡主那边也商定了,只是因为陈箬娴与她的女儿长的相似,所以才认作了干女儿,萧呈言派在这边的密探只探了一个皮毛,就回去禀告了。
萧衍一直都知道萧呈言派了人在监视他们。
这些人是从他们到了亳州开始出现的。
身为天隐宗的宗主,自家大门前出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只会给萧呈言看到他想给萧呈言看得事情。
这次便是他的一个机会。
靖国公虽然已经全面打胜,都已经准备凯旋而归了,但是漠北尚有一小股流寇,听闻靖国公要班师回京,所以又在开始冒头,靖国公上奏了萧呈言,立誓要将贼寇灭净,将漠北诸部彻底打服,这才回归京城。
萧呈言也准奏了。
这是扬国威的事情。
萧呈言少年皇帝,也是年轻气盛,看到靖国公在奏表之中将他夸奖了一番,顿时心花怒放,真觉得自己就是靖国公陛下的明君了。所以提笔应了。丝毫没有想过漠北战事只要存在一天,消耗便是巨大无比。
大梁已经连续三年大旱了,江南的老底都已经啃的差不多,四处都在闹着饥荒,各地已经出现了流民之乱。只能说亳州,坤州还有宁川这三个州城在萧衍,田凌还有虞听风的管制之下风清气正,官府积极想方设法的抗旱救灾,所以影响不是特别的大,而且这边以放牧为主,农耕为辅,也多亏了还有一条大河经过,才让灾情减缓许多。饶是这样,也是有不少的田地生生的被太阳晒成了焦土,颗粒无收。
萧衍他们也是救助的及时,才没让这些颗粒无收的百姓流离失所,踏上逃难之路。
他在亳州虽然有办法安稳的度日,但是他的目标与志向并不在此。
萧衍尽力的收敛着眼底的光芒,君子十年一剑,他这把剑已经磨的十分的锋利了。
况且他在西北尚有一部棋局要下,不能总是偏安在地处东北的亳州城中。
他拉起了秦锦的手,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吻了吻,“好吧,你若是想去京城便跟着去吧。只是我要和御林军同行,你不要任性胡闹,当个犯人也要有犯人的样子。这样你那表哥的心气才会稍稍的安顺一些。”
萧衍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秦锦去涉险,万一萧呈言发疯了呢……
不过他又反过来劝慰了一下自己,秦锦和他不可能一辈子不去京城。他会让落雪小心跟着。若是萧呈言真的发了神经,那就是拼着弄死他,也不能让秦锦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