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也有此意,她家并不差钱。只是她娘那边难办,“那娘还不得一天三顿唠叨?”
“我就说爷爷奶奶说的。”方剑平说着,不禁拍拍额头,“我差点忘了,他们还不知道。”连忙翻出柜子找信封,“幸好婶不识字。她要是还怕花钱,就说那钱是爷爷奶奶给的。反正她也不知道咱们有多少钱。”
小芳提醒他:“爹知道。”
“叔知道也不会说实话。”方剑平觉得要不是因为丈母娘爱唠叨,他老丈人能天天去农场买鱼虾。
思及此,方剑平心中忽然一动,不能买可以钓啊。
西边沟里是钓不到了。
自打他和大胖弄两条鱼出来,全村出动了,以至于里面比篦子梳的还干净。要不是因为当初挖的深,又没法往鱼塘里放水,他们真能像锄地似的刨一遍。
方剑平拉开窗帘看一下天气,满天星辰,明天是个好天气,“小芳,明儿钓鱼去?”
小芳:“我没听清。”
“你没听错。咱们不去西边沟里,去东边河里。”
小芳猜到了,“那里也有人去。”
“那我们去摸田螺。”方剑平道。
小芳不禁问:“还有田螺?”
“没有?不可能吧。有水的地方就有那东西。”
小芳见他没明白:“没人捡?”
方剑平不确定了。
“那回头带个草篓子,别人要是问起来,我们就说装鱼。”方剑平越说越觉得这个办法好,也省得回头真没捡到别人笑他。
关键草篓子还很轻。
“睡觉。明天早点起,吃了饭就去。”方剑平立即吹灭油灯,躺下后手很自觉地移到小芳腹部。
小芳朝他手上一巴掌,“睡觉!”
“我今天还没跟瞳瞳打招呼。瞳瞳,我是爸爸,你现在是在妈妈肚子里。你说你都这么大了,来到这个世上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呢。也不知道跟爸爸妈妈打声招呼——”
“啊!”
小芳忍不住抽一口气。
方剑平慌忙扶着她:“抽筋了?”
小芳朝他身上拧一下。
“痛痛——”
小芳又痛的吸气,“闭嘴!”
“我——”方剑平对上她愤怒的眼神,忙把话咽回去,“腿能动吗?”
小芳缓一会儿,无奈地道:“我没抽筋。”
“那怎么——”
小芳不敢提孩子的名字,拉住他的手移到腹部,最好挨痛的准备,说:“你再喊瞳瞳。”
“瞳——”
手底下动了一下。
方剑平这次看清楚了,不是小芳的腿抽筋,而是肚子抽筋,不不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动了。
意识到什么,方剑平猛然转向她,“你你,你的意思瞳瞳动了?”
话音落下,手又动了一下。
方剑平惊得睁大眼睛,“真是瞳瞳?瞳瞳——”
“别喊。”小芳连忙打断他的话。
方剑平下意识问:“为什么——我,我知道了。”孩子在她肚子里敲锣打鼓,疼的是小芳,“我这就让他睡觉。”手轻轻抚摸刚刚动的地方,“睡觉吧。爸爸妈妈困了。知道你来了,爸爸妈妈就放心了。乖啊。”
小芳不禁说:“他能听懂吗?”
“他都知道自己叫——叫什么,怎么可能听不懂。”
小芳:“你天天晚上对着他喊,他就是个聋子也知道你手放在我肚子上是在找他。”
方剑平不禁说:“有吗?”
小芳静静地看着他。
方剑平仔细想想,可不止晚上。他是早中晚啊。
还是别让小芳知道的好。
“好像还真有。他不动了,咱们睡吗?”
小芳从他身上移开。
入秋了,夜凉了,方剑平给她盖上毛巾毯,又往她另一边放一条薄薄的被子,晚上冷了伸手就能抓住。
小芳忍不住抓住他的手。
“怎么了?”
小芳就是想拉住他,可她不好意思说出来,“怕做噩梦。”
“有我呢。”方剑平靠近她一些,扣住她的手,“睡吧。”
等她整个人放松下来,方剑平又跟以往一样把人揽入怀中。
翌日清晨,小芳睁开眼睛就看到方剑平侧躺着抱住她。
注意到那条长长得手臂又被她枕一夜,忍不住叹了口气,跟他说多少次了,怎么就不听呢。
“方剑平,天亮啦。”小芳捏住他的鼻子。
方剑平不适的睁开眼睛,太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这么快?”
“你昨天太累吧。”
“昨天也没干什么。”
小芳坐起来,拉起他的手臂帮他活动活动,“以后不许再偷偷抱我。”
“害羞了?”
小芳瞪他:“害羞个鬼。你抱习惯了,以后瞳瞳出生睡咱们中间,你睡迷糊了当成枕头把他扔一边去咋办?”
“怎么会。”
小芳:“我的枕头呢?”
方剑平下意识说:“不就——”没有在身边,而是在角落里,“我——我尽量改,不,从今天开始改。你看天都这么亮了,是不是起来再说?”
小芳瞪他一眼就下炕。
“等等。”方剑平按住她,长裤和外套递给她。
小芳很无奈:“我又不是不能动。”
“我也不过是顺手。”
小芳换上衣服,把脚抬起来。
方剑平给她套上拖鞋:“这就对了。”顿了顿,“天冷了,不能再穿这种露脚后跟的鞋。让婶给你做几双新的吧。穿她的旧的也行,她的脚比你的宽。”
“已经开始做了。”小芳出去,太阳刺的她条件反射般眯上眼,“方剑平,天气这么好把奶奶给瞳瞳做的衣服都拿出来晒晒吧。”
方剑平看她的肚子。
小芳奇怪:“咋了?”
“你刚才说瞳瞳他居然都没动。”
小芳:“睡着了吧。”
“对,我想起来了,这么小的小孩得多睡。看样子他晚上醒。那我以后晚上找他。”方剑平说着,想起孩子昨晚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手舞足蹈,“我叫两声,他要是没听见就算了。”
小芳很想说,你可真不怕她脐带绕颈啊。
“你也不怕他从我肚子里跑出来。”
方剑平没想过,听她这样一说怕了,“先洗脸,我去找蚯蚓。实在没有就不拿鱼钩。”
晚上虽然凉,但太阳一出来天就热了。
粪坑墙角以及前面小树林的枯叶下面都有蚯蚓。
方剑平用纸折个小碗,小芳洗好脸刷好牙,他就弄半碗过来。
饭后,他就带着小芳过去。
走到出池塘尽头,方剑平傻眼了,原本通往河边的小路被种上庄稼。
俩人自打在这边玉米地里撞见张仁义就再没往这边来过,一时都傻眼了。
方剑平忍不住说:“叔怎么也不说一声。”
“你也没说来这边钓鱼。再说了,咱们出来的时候他都出去了,也不知道咱们往这边来。”
方剑平:“那只能从边上走。你能行吗?”
又不是怀胎九月临产了,怎么不行。只是慢了点罢了。
好在他们过来了。
由于这边的路被翻起来,下河不方便来的人少,这几年没缺过水,田螺生存环境较好,方剑平还真找了不少。
“小芳,认识这个吗?”方剑平递给她。
小芳接过去,故作不知地摇摇头,“跟蛤蜊油好像。”
方剑平笑道:“这叫河蚌。里面可能有珍珠。”
“珍珠?”小芳不信,这里又不是南方产珠的地方,怎么可能有珍珠。
方剑平:“回去开了看看就知道了。你别下来,我再去底下看看。”
“小心蚂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