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嬷嬷做酱料的手艺一绝,宛瑶从来没怀疑过,紧忙着就爬了起来,好歹梳洗了下,就坐到了膳桌前.
“呀,还有香椿.”宛瑶高兴的都快蹦跶起来了.
容嬷嬷笑吟吟的给宛瑶拌面,一边说道:“老奴去御膳房,见膳房新上了这个,便顺了两把回来,还有一把呢,娘娘爱吃,晚上老奴给您炸成香椿鱼.”
宛瑶接过容嬷嬷手里的白瓷碗,乐呵呵的吃了好几口,糊的一张樱桃小口上,都是炸酱汁,乌漆墨黑的,话语却是甜甜的问道:“嬷嬷,现在外头怎么着了?”
容嬷嬷神色黯淡了下来,声音低沉道:“方才如嫔娘娘跟前的碧溪偷偷跑了一趟,与老奴说,今日怕是不行,为着稳妥起见,还是明日的好,但少不得委屈娘娘了.”
宛瑶有点失落,攒着力气想要看这出大戏,结果今个儿却又看不成了.宛瑶不知道的是,这会儿太上皇跟前杵着的是和珅和大人,太上皇正糊涂着呢,和珅说什么就是什么,要真是这时候请太上皇出面,那才是真的不要命了.
花嬷嬷见宛瑶耷拉下肉包子脸来,忙道:“娘娘,这不正正好吗?您好好睡上一觉,明个儿精神气十足的去看戏,岂不是更好?”
宛瑶哀怨的看了眼花嬷嬷,小碎花帕子在指尖绕啊绕的,咕哝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就是为了把贵妃的狐狸尾巴揪住,现在不扯掉贵妃的尾巴,我寝食难安啊......”
花嬷嬷与容嬷嬷齐齐的闭了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自家娘娘什么性子,她们看得明白,说别的,许是她们就被蒙过去了,可说这个,她们不信,她们家娘娘,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寝食难安......
花嬷嬷与容嬷嬷不接宛瑶的话,宛瑶自己琢磨了琢磨,这话是有些过了,便嘀嘀咕咕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费这么大的劲儿,不就是为了以绝后患吗?现在后患没除呢......”
绿豆从容嬷嬷肥硕的身子后面钻出来,露出一双晶亮的绿豆眼,眨巴眨巴道:“娘娘放心,奴才昨个儿从内务府采买处买了好几种菜籽儿,现在刚开春,正是种菜的好时候,莫说是一两日,就是大半年不让您挪窝,也绝饿不着您.”
“乌鸦嘴,胡说八道什么呢!咱们娘娘吉人天相,怎么会大半年不挪窝?”容嬷嬷蒲扇一般的大手,提溜起绿豆来,往外一扔,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呢?快些把后园子收拾出来,把菜种上!”
容嬷嬷觉得,绿豆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她们家娘娘这惹祸的性子,说不准这菜园子哪天就有用武之地了.
宛瑶十分哀怨的看了眼容嬷嬷,那么大声儿,就差拿个喇叭了,当谁听不见似的.
宛瑶长吁短叹了一阵子,埋头跟炸酱面奋战去了.
宛瑶这厢才用完午膳,没等来乾清宫的旨意,却是听着外头整齐划一的步伐,用绿豆的话说,他都不用松土了,震得地面扑棱扑棱的.
宛瑶挑了挑肿泡眼,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嘀咕着道:“皇上遇刺的时候,没见这么大的阵仗,来守着我一个十六的大姑娘,倒是拿出英雄附体的气势来了,吓唬兔子呢吧.”
宛瑶结结实实的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晨光大亮的时候,才被花嬷嬷从锦被里头扒拉出来.
宛瑶头回没有任何异议的任由花嬷嬷捯饬,花嬷嬷看着睡了一日一夜,恢复平日奶白皮肤的宛瑶,暗暗念了声“阿弥陀佛”,好歹是能见人了.
旗头一左一右插着白银卷须粉碧玺流苏钗,正中簪着一对小巧精致的赤金如意,中心吐出一个光可鉴人的东珠,一身浅桃粉滚银边旗装,绣着小朵小朵的蔷薇花,戴着洁白领约,衬得人像是三月里的桃花般,粉粉嫩嫩的,脚上藕粉色蝴蝶穿花花盆底,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宛瑶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这般娇艳的模样,满意的不得了,捧着包子脸把花嬷嬷夸成了一朵花.
容嬷嬷这厢也没闲着,一早才出锅的各种点心装了两个食盒,又怕有个万一,又塞了两个荷包,揣袖笼里备着.
绿豆腿脚麻利的进了暖阁,给宛瑶打了个千道:“娘娘,刚下了早朝,太上皇将人都留下了,吩咐皇后娘娘带领六宫妃嫔也一道过去呢,我师傅把后头的花厅收拾出来了.”
“那还等什么啊,咱们这就过去.”宛瑶笑得甜津津的,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暗搓搓的领了人,从翊坤宫的角门溜出去.
翊坤宫被定亲王领了人,围得严严实实的,角门由定亲王领了亲卫,亲自守着,宛瑶提着旗装,蹑手蹑脚的,一排小白牙银光闪闪的冲着几人一笑,就继续猫着身子往外走去.
定亲王绵恩的亲随侍卫各个把脸憋成了紫薯皮包子,其实他们眼不瞎,那么大个儿的人从他们眼门前走过去,他们不可能看不到,所以......真不用蹑手蹑脚,跟一溜耗子似的走出去......他们会装作看不到的......
定亲王也险些没破功,自从他得了皇上的口谕,暗中保护翊坤宫后,总觉得他的眼珠子可能白长了,总得睁眼说瞎话.
等宛瑶几人不见了踪迹,定亲王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好看着,连个鸟儿也不许飞出去,听见了没有?”
“是.”刚刚跑出去的是耗子,不算在内吧.
好在翊坤宫与乾清宫就挨着,有鄂罗哩在宫门口接着,宛瑶畅通无阻的进了乾清宫后头的花厅,前头已经极热闹了.
宛瑶坐到罗汉榻上,听着前头太上皇把一众大臣训的跟孙子似的,连连颔首,深表赞同,刺客都能进景运门了,当紫禁城是他们家后园子了,这还了得?当初她想要吃御膳房的东西时,要有这么便利,她还选什么秀啊.
训完了大臣,大殿上换了一拨人,宛瑶听到了皇后喜塔腊氏的声音,身板立刻板的溜直,支棱着耳朵听着,再仔细听,却是一个公鸭嗓,哭咧咧的说道:“太上皇,皇上饶命啊,奴才有苦衷,这一切都是纯嫔在背后指使的.”
太上皇苍老的声音传来:“纯嫔让你们刺杀皇上?”
啊呸!宛瑶险些没喊出声来,被容嬷嬷着急的安抚住了.
她脑子进水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她命人刺杀皇上?她吃饱了撑的,那么着急做寡妇吗?太上皇人老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容嬷嬷赶快从荷包里拿了一块梅花糕来,给宛瑶压压惊,好容易堵住了嘴.
外头贵妃端庄慈爱的声音传了进来,满是讶异:“这怎么可能?不是陈德毒害了纯嫔吗?”
皇后喜塔腊氏这会儿可聪明了:“贵妃这个时候还看不明白吗?分明就是纯嫔故意买通了陈德,来了这么一出,否则怎么那么赶巧,小产的人不是纯嫔,却是景嫔?纯嫔使得一手好计谋,要了莹贵人的命.”
宛瑶提溜着裙摆,在后头花厅直转圈,哎呦喂,当初出事儿的时候,她跟如姗几个在后头坐着,连个屁都没放,也不是谁咄咄逼人的,先说是贵妃,又说是莹贵人的,连带着还给莹贵人扣了好几口锅,怎么这会儿都成了她的罪了?
早知道如此,当时她该狠狠的骂上莹贵人一通,吃饱了撑的她,收买了陈德,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冤不冤!
容嬷嬷轻轻的拍了拍宛瑶的手,示意宛瑶稍安勿躁,宛瑶的确没吭声,她倒要听听看,贵妃如何解释,陈德刺杀皇上一事,就算她有心当寡妇,也不想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阿玛吧?
宛瑶只听得那公鸭嗓说道:“纯嫔派人将奴才与奴才的弟弟给绑了去,威胁奴才的阿玛为她效命......”
宛瑶听得磨牙,她要是有那个本事,还能容着这个公鸭嗓在这儿胡咧咧?虽说侯佳府与沈佳府只差了一个字,但你个公鸭嗓连仇人都能记错了,还能指望你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
宛瑶起先还觉得莹贵人怪倒霉的,现在一点儿不觉得了,要不是她候佳氏把人给绑了,要挟陈德,至于的么!
公鸭嗓继续说道:“纯嫔要奴才的阿玛诬陷莹贵人,说是此事事成之后,便放奴才父兄三人离京,结果,事成之后,纯嫔却是要杀人灭口.”
宛瑶瓜子牙都快磨平了,心里暗暗腹诽:小子!要不是姑奶奶,你这会儿不知道死几回了!
公鸭嗓在外头说的涕泪俱下,还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可见宛瑶在后头骂得狠,公鸭嗓毫无所觉,继续哭诉道:“奴才的弟弟被杀死了,奴才与阿玛逃了出来,阿玛想要告御状,揭发纯嫔,可哪知道才一出现,就被人当成了刺客,奴才的阿玛就这么惨死了......奴才冤枉啊,还请太上皇,皇上为奴才做主!”
宛瑶特别想骂人,你们家告御状要去景运门?你们家告御状还抄把菜刀?宛瑶都快以为自己是太皇太后了,一个小小的嫔位,竟然逼得一厨子去景运门告御状了!
宛瑶恨不能拍案叫好了,这话本子编的可真利索,不愧是贵妃,当真是心思缜密无双的,若不是容嬷嬷发现了那山芋面烧饼里的□□,她这会儿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贤妃念着“阿弥陀佛”,贵妃在外头悲天悯人道:“纯嫔......怎能如此?她怀着皇家血脉,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害得景嫔小产,亏得景嫔还以为纯嫔是好姐妹,她如此作为,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
☆、
第81章 城
宛瑶深吸了好几口气,就差原地打套太极拳了,才算是把这怒火压下去,她就是奇了怪了,贵妃怎么那么大的脸,能说出这种话来.
皇后的刻薄姿态,此刻也显露无疑:“太上皇,纯嫔仗着怀有龙嗣,为非作歹,还请太上皇杖毙纯嫔,以正宫闱.”
皇后巴不得宛瑶死的,巴不得后宫所有的女人死,最好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只剩她自己,也省的总有狐媚子来跟她抢皇上.
太上皇看着这大殿上的女人直头疼,没有答皇后的话,反而训了颙琰一通:“你瞧瞧,你这后宫不过这么几个人,就闹腾成这样,朕当年三千佳丽,也没像你这般过!”
颙琰挑了挑眉梢,他后宫里的这些个女人,他主动挑的,只有宛瑶一个,便是不省心,那也是太上皇挑给他的,只这话,颙琰不敢说,只虚心受教:“儿臣但凭皇阿玛做主.”
太上皇被颙琰一噎,原本想要撂挑子走人,愣是被颙琰这句话给拦住了,便是再怎么不想管,也得在这儿听着.
颙琰看了眼如姗,如姗会意,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太上皇容禀,这奴才说是纯嫔所为,但总不能因为一个奴才之言,就打杀了后宫嫔位吧?如此一来,宫中之人,岂不是人人自危?”
“恩,言之有理.”太上皇瞧着如姗顺眼,如姗所言,多少能听进去些.
如姗不等皇后与贵妃张口,便追问道:“禄儿,你说是纯嫔指使,有何为凭?你是见过纯嫔,还是见过纯嫔身边的人?你总得指出一个人来才好吧.”
禄儿偷偷的扫了眼贵妃身后的冉鸢,利落的回道:“奴才......见过纯嫔娘娘.”
贵妃端着粉彩牡丹茶盏,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冉鸢,冉鸢低垂下眉眼来,用小银匙捡了几颗蜜饯,放入净白瓷小碟子里头,只见小碟子四周围摆着几颗翠绿葡萄干,正中摆着一圆滚滚的大红枣,贵妃满意一笑,她倒是忘了,宛瑶的身段,在一众宫嫔里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宛瑶不知道自己被比喻成了大红枣,乐呵呵的冲着绿豆使了个眼色,绿豆便甩着拂尘颠出去了.
如姗在大殿之中神色平静的请示道:“太上皇,皇上,不如请了钟粹宫的恩常在,霞答应与纯嫔一道过来,请禄儿辨认一番.”
“准了.”颙琰答应的极爽利,大殿门缓缓打开,恩常在走在最前头,霞答应紧随其后,再往后是个穿着浅碧色滚绡纱旗装的人,看着比前头两人圆上一圈,三人齐齐行礼问安,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品级.
贵妃冷眼瞧着,目光在如姗身上打了个转,想来如姗以为,禄儿会以为走在最前头的就是纯嫔了,毕竟宫中规矩,嫔位是主位了,可惜禄儿早就知道,纯嫔是个圆润的.
就在贵妃自得之际,却被冉鸢拉了藕荷色绣繁复牡丹袖摆,贵妃诧异的看了眼冉鸢,就见冉鸢瞪圆了眼睛,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贵妃转过头去,才发现几人抬起头来,那最后面身着浅碧色旗装的人,根本不是宛瑶,是个不知道从哪儿扒拉出的宫女!
若是这个时候认错了......
贵妃深吸了一口气,不甘心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温厚张口道:“如嫔,你有心维护纯嫔,本宫可以理解,但此事事关刺杀皇上一事,你怎可如此作为?这三人中,并无纯嫔,你要他如何指认?”
如姗一副惊讶的模样看向贵妃,旋即恍然大悟的与禄儿道:“哦,倒是我弄错了,这里头没有纯嫔在,我再吩咐三人一道进来,这次必定有纯嫔.”
如姗含笑说着,面上尽是喜色,目光不断在禄儿面上逡巡,禄儿有些迷糊,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偷偷的看向冉鸢,就见冉鸢偷偷的跟他摆手......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三个人里头到底有没有纯嫔?他本来都要指那个穿着浅碧色旗装的了,不是说好了,纯嫔是一众妃嫔里头,最胖的那个吗?
就在禄儿迷惑之际,突然听得一声颤抖的声音:“奴婢给纯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禄儿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指着身着浅碧色旗装的人说道:“纯嫔娘娘,就是你害死奴才的阿玛与弟弟的!纯嫔娘娘,你好狠毒的心肠!我阿玛什么都为你做了,你怎么能杀人灭口?”
宛瑶直到此刻才相信,禄儿是真的死了阿玛和弟弟的,哭的那叫一个悲痛欲绝,当然在太上皇与皇上面前,便是奴才死了阿玛,也不能鬼哭狼嚎,因而禄儿也就嚎了两声,就熄了.
外头大殿里清净了,贵妃死死的攥住帕子,才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意,她费尽心机,到底是功亏一篑了!偏那禄儿还颇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好聪明哦,居然看穿了如嫔的谎言,这里头分明就有纯嫔,为了匡他,说没有,看,他认出来了,他就是这么能干.
花厅里,碧阮看着面前端坐在罗汉榻上的宛瑶,又看了眼花厅后头,意图看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纯嫔在她眼前坐着,怎么......怎么外头......
宛瑶冲着碧阮温柔一笑,笑得跟邻家姐姐一般温柔:“你等本嫔回来,再跟你好好聊聊人生.”
宛瑶说完,肉乎乎的手搭在容嬷嬷的手臂上,轻移莲步,从花厅走了出去,跟春日里娇艳的桃花似的,往前头一跪,声音清灵的跟在温泉里头过了一遍般:“嫔妾沈佳氏给太上皇请安,给皇上请安.”
颙琰哪儿舍得宛瑶跪着,急忙叫起,宛瑶起了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到禄儿身侧,轻蹙蛾眉说道:“可怜见儿的,你阿玛与你弟弟若是地下有灵,不知道会不会活过来?”
禄儿正专心致志的哽咽呢,就看到一双桃粉花盆底落在眼前,再抬头就见粉团子一般的可人儿笑得甜甜的看向他,还说着这么温暖人心的话,愈发的鼻涕眼泪的:“娘娘好心,奴才的阿玛与弟弟若能洗刷冤屈,自然可以瞑目.”
宛瑶扶额,再没见过这么蠢的孩子了,很认真的给他纠正道:“不,本嫔的意思是说,你阿玛与你弟弟会不会被你气活过来?”她都自报家门是沈佳氏了,这蠢孩子还不知道她是纯嫔?
“啊?”禄儿不懂,这话是啥意思?难道宫里的贵人们说话,都是这么云里雾里的吗?
紫菡走到宛瑶身边来,抬起花盆底就踩禄儿的手:“混账东西,糊涂成这样,也敢冤枉人,睁开你的狗眼瞧瞧,你面前站着的人,才是纯嫔!”
紫菡一直被如姗压着,才没说话,从昨个儿知道这事儿起,就哭了几场了,这会儿愣是被禄儿这蠢奴才气乐了.
“太上皇,皇上,这狗奴才分明就是诬陷宛瑶姐姐,还口口声声说认识宛瑶姐姐.”紫菡气得脚下用力,在禄儿的手背上捻了捻.
禄儿吃痛,却不敢抽手,疼的呲牙咧嘴的.
贵妃知道大势已去,及时收手,端的一副端庄贤良模样,温厚道:“看来是误会,既是如此,把这个胡乱攀咬的狗奴才打杀了便是,给这些奴才一个教训,也免得他们人人以为,出了事,胡乱攀扯了她人,就能遮掩过去.”
贵妃钮祜禄氏怕夜长梦多,自然着急,皇后喜塔腊氏却不肯,她好容易逮住机会,不处死一个,她岂不是白白被太上皇训斥?
“慢着,事关皇上遇刺,岂能如此匆忙了事?”皇后难得说了句中听的话.
“狗奴才,说,是谁指使的你?”皇后指着宛瑶说道:“是不是纯嫔?”
宛瑶颇有些无奈,对于皇后多年身居后位,屹立不倒,表示深深的怀疑,贵妃一直没弄死皇后,是不是因为皇后自己就能把自己蠢哭了?
贵妃此刻成了老好人,站起身来劝道:“皇后娘娘,这奴才连纯嫔都认不出,怎么会是纯嫔所为?这分明是有些人嫉恨纯嫔有孕,故意诬陷纯嫔,皇后娘娘如今要做的,便是将这个诬陷纯嫔之人抓出来才是.”
贵妃的目光,从纤恩,碧霞身上扫过:“说起来,这后宫的确是要整治一番了,以前倒也没这么多事儿,自打这批秀女入宫后,便格外不安生,这都第二回小产了,皇家子嗣,岂能如此糟践?”
纤恩前段日子才因为科尔沁沐郡王的缘故,封为了恩常在,这会儿正得意着,根本没发现贵妃已经将算盘打到了她的头上,倒是碧霞一路摸爬滚打而来,极有眼色,立马跪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恩常在在钟粹宫的时候,几次辱骂纯嫔娘娘,说是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