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还没睡啊。我没事,出去撒泡尿。”李林打着马虎眼,背在身后的手有些藏不胜防。
刘老大并无注意他的动作,天色昏沉不明,谁看的仔细。
见他不出声,李林赶紧往屋里去,刚开门,拿出手中的东西,在掌心掂量,“这可是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你刚才出去做什么?”
李林可没想到,赵强竟然还未睡,他赶紧过去,捂住他的嘴,“嘘,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见。”
他们住的是集体宿舍,大部分人已经睡下,只剩他们两个未睡。
赵强低声靠近他问,“你弄了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
“没什么宝贝,是白天从赖皮五身上落下的银袋,里面有十几辆银子,真的是白捡。”
“你运气不错啊,徐明聪那小子下的井都没瞧见,倒是被你捡着了。”赵强小声笑着。
“既然你知道,我便分你一些。”李林说着拿出那钱袋子。
钱袋和赖皮五死尸放的时间太长,有股子死尸的味道。
赵强不敢要,连忙摆摆手,“我不要,你自个留着吧,我先睡觉,你也赶紧睡吧。”
那可是死人的东西,他无福消受,不敢去拿。不过十几辆的银子,不够弄了一身晦气。
见他不要,李林暗自欣喜,“我可是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那我睡去了。”
赵强摆摆手,躺在床上便睡。明日一早他还得驾车带东家夫人和少东家去镇上,不敢再耽搁时间,早早睡下为好。
本不该是属于他的东西,最后还是给了别人,那钱袋里的钱,便是之前赖皮五从窦氏母女手中骗来的,那时候西瓜还很值钱,换了不少银子,赖皮五花过也剩下不少。
人死,财带不走,不也是一种悲哀。
今日的清晨倒是带了几分凉爽,子墨没让荷香煮早饭,她和夏天要趁早过去,在太阳暴晒之前赶到镇上。
“荷香,你煮好早饭和安然吃便好,不用管我和夏天,我傍晚尽量早点回来。”她穿着衣服,把外面的裙摆收拾利索。
不耽搁一丝时间,话完她走出房门。
荷香从厨房出来,站在院子中间,望着她,“小姐,我粥都熬好了,你再等一下,凉了吃完再走。”
“不能再等,赵强应该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昨儿说了,让他今天起的早一些。
夏天,没睡醒,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往外出。
“娘,我们现在要走,等我洗下脸。”
“好,快些。”
时间赶的早,他们到达镇上,这时的街道上和平日里遇到的不相同,街市甚是冷清,但时而传来阵阵煎包、油条、豆腐脑的香味。
到了铺子前面,夏天从车上先下来,“娘,我们先吃点东西,我肚子饿的厉害。”
“好,你想吃什么。”来到镇上,时间倒是不急了。
“吃羊汤和大饼吧。”
她们若是早上吃的多了,中午便可以不用吃,羊汤和大饼一起吃抗饿。
母女两人坐下,招呼那卖羊杂汤的老板,来上两碗,偏头却瞧着一个比夏天大一些的男孩,站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她们。
子墨抬眸瞧着那孩子,干净素朴,长得也极为好看,眉目还未长开,却显得阳光俊秀,小脸不白,透着阳光晒下之后的古铜色,可以说,是个皮肤偏黑的男孩,但不妨碍他长得俊秀。
小娘子看向他,那男孩张张口,“我认识,你是对面那个铺子的老板对吧?”
“是,你怎么称呼?”
“我、不用称呼。”男孩倒不显羞涩。他谨慎知道不告诉被人名字,只是随便说了一句。
羊杂汤等的时间不长,一会儿便上来,子墨端着羊汤,并未再理那个孩子。
倒是送汤的老板,是个面色和蔼的,“那个孩子是个懂事的,在我这里帮忙,等我收摊的时候给他一些羊杂汤。他说,拿回去给他娘喝,倒是个孝顺的。”
“是吗?挺好的小伙子。”子墨接声说了句,并未再说。
那男孩站的很近,时而拿着摸布擦擦桌子,收拾一下残羹剩饭,时而蹲下身子往灶膛里面添一些干柴,做事很利索。
只等夏天吃饱,她结了账,多拿出两个铜板给了老板。
“小娘子,你这给多了。”老板笑着说。
“不碍事,给那小伙子多一些羊杂汤,带两个饼给他吧。”
男孩认识她,她也知道他,原来他们是一家的,那个抱着婴儿带着弟妹几个的小妇人,应该是他母亲。
她不是善心泛滥,单是冲那个男孩说,他记得她,有种莫名的感动。
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擦肩而过的有多少,见面打招呼的有多少,能说:我认识你的人又有多少?
日过中午,羊杂汤已经收摊,卖羊杂汤的老板,从小木桶装了半桶的羊杂汤,另外放了两个大饼给那男孩。
“对面那个铺子的小娘子说多给你的,拿着回去吧。明日过来的时候把木桶再带过来。”
“给我的?”男孩诧异,接过之后,对羊杂汤老板鞠躬道谢,“多谢……。”
眼神望着那铺子的小娘子,他记下来了这份恩情。
新改造的商铺,郑重开业定在三日后的清早,今儿不过是把货物上架。
铺子新弄好,里面的东西本就不多,子墨和夏天、赵强三人去各个市场找了许多货源,不过在镇上贩卖的都不是第一货源,价格自然不低。
奔波半天,子墨不愿再动,她和夏天在铺子里往上摆着东西。
赵强把驴车上的货物搬下来,刚转身出去,见一个少年过来,像是很犹豫的样子。
“你是哪个?过来这里作何,我们铺子还没营业,暂时不卖东西。”
赵强抱起一袋子的花生进去,眼神瞄着那弱不禁风的少年。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东家,我、我能帮的上什么忙?”
少年容貌清秀,皮肤细腻白溪,文质彬彬懂的礼貌。
“小逸?我没记错吧。”子墨笑着喊他。
“是,您叫我小逸便好。”他看起来真的十分好脾气。
“你过来帮我收拾一下货物吧,活太多,辛苦你了。”她正愁没人过来,这下便来了个少年。
赵强楞了下,望着那少年,“东家夫人,这小子是新请来的长工?”
“不是,过来帮忙的。赵强你忙完之后,去找马东和徐丰过来,说我在这边等着。”
货物急缺,让马东过来,安排人把仓库现有的货物送来一些,找徐丰,自然是关于之前商铺的事情,那个迷离失踪的女掌柜,必须的找到。
马东来的快速,上来直问是需要什么帮忙,子墨把事情交代清楚让他去拿货源过来。
马东犹豫之后说道,“东家夫人,我手中这家铺子的货源也快断了,不知能否撑到葵花下来。不过,现在仓库还有一下干活,我立刻拿来。”
“嗯,先拿来,把这家铺子经营起来。”
时间的问题,在等一些时间,等打瓜子和葵花子收割下来,货源的问题便解决了。毕竟瓜田里的打瓜子是超出预算来种,铺子开了,在隆冬之前绝对挣钱。
做生意怎么可能不事先准备好铺子,上战场打仗的士兵能不带好武器?
做生意同样,若是没有门面出售,再好的货源也没出可卖。
徐丰来的迟,像是故意迟到,想给小娘子一个下马威。
子墨倒也不生气,瞧着他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却显得冷漠。
“徐掌柜近日可好?”
徐丰当即愣住,东家夫人上来就问好,这事蹊跷,难道她是发现了什么?不能,那女人的行踪他都不知道,东家夫人不可能知道。
“不太好,整日忙着铺子的事情,也要帮东家夫人查找这离奇失踪的掌柜之事,我是日夜难眠。”他说着,伸出衣服上扬带着文人的恭敬。
偏生这文绉绉的举动不适合他做,倒是显得他话中的不真实。
小娘子轻微笑着,语气不慌不急,“倒是有劳徐掌柜,这铺子里的事,麻烦你加快进度给我个回复。不行的话,我只能考虑报官,我细细盘算之后,发现铺子里仓库放的货源离奇消失,损失惨重啊。”
她眉头本能的皱起,像是愁绪满面的样子。
实际上,这是在她故意在徐丰面前营造出来的假象。
仓库里的货源不少,但不至于价值连城,她只是想查清楚,铺子里的事,是谁动了手脚?若真是外人偷窃,没了倒也没法,若真是身边之人监守自盗,她必须惩治。
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有一就会有二,必须根绝。
很明显,听到子墨说报官,徐丰身子一顿,像先生一样放在胸前作揖的手紧握,他在紧张和恐慌。
“是、我会尽早查出来。报官的话,肯定花费不少银钱上下打通关系,我们……。”不划算,他想用这个理由去搪塞。
子墨像是知道他会这样说,眼睛微眯带了笑,“没关系,我在官府有认识的人,关系这块走的顺畅。只是不愿麻烦人罢了,既然有事我解决不了,麻烦一下也无所谓。”
“是、夫人说的是,有关系、好!”他语句带着诧异和惊慌,不过掩饰的很好。
子墨只是想让他去查清楚这件事,担心的是他瞧不起她是女子,不愿为她效力。
不知的是,她这般一番恐吓吓唬,徐丰已经初露马脚,奈何小娘子并为深察。
三日商铺开业,带了南鑫和荷香、安然一起过来,马东和徐丰左右帮忙,倒是毫不马虎,做的亲力亲为,小娘子省了许多精力。
商铺开业第一天,折扣价促销打名气,门外排队买东西的市井小民排了很长的队。
夏天带着安然在门外,嘴中磕着瓜子,玩着南鑫给她们两个买的风车,一阵风吹,那纸扎的风车便会呼呼大风吹。
小娘子从门内出来,手中拿着两个包裹,里面放的是炒的干活,瓜子和花生。
小逸在她这里帮忙有些时日,他的勤快她自然看在眼里。
只是他说,他们要离开这里,应该再没有见面的机会,她包了干货给这个少年。
“东家,这些……。”少年拘谨。
“拿着,你家里孩子多,我曾见过你们一面,你还记得吗?那次在成门内之外。”
“记得,你和长姐一样,心底善良,我记得很清楚。长姐很苦,夫人比长姐幸福多了,对吗?”长姐太辛苦了,他必须出来找活做。
长姐说,不许偷抢拿,若想得到,必须靠自己努力去获取。
长姐很好,为何不能有像东家这样的稳定的幸福。
他得再努力,给长姐一个安定的家。
“人、没有生来幸福,苦过之后幸福自然会来,你们很努力的、在活着,一定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