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银钱投下去培养,结果竟是老婆子拖了后腿,以后还能不能去靠秀才都难说。
看着没有回来的大女儿、二女儿,舒老头深深叹了口气。
“今日把你们喊回来,便是说说这分家之事”舒老头说着,低下头抽了几口烟。
舒家四兄弟面色各一。
都闭嘴不说话。
舒宜然是小一辈大哥,他不说话,下面的也不说话。
“家里如今一共有一百三十亩水田,我和你们娘商量了,准备卖掉三十亩余下一百亩,你们兄弟四人一人二十亩,余下二十亩以后金枝出嫁给十亩,我们两老留十亩养老”
四兄弟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舒老头继续说道,“家里的银子一人五百两,余下的和那卖水田的银子我和你们娘留着养老”
“那十亩菜地一人两亩半,我们要吃菜去你们菜地摘,暂时也不用你们孝敬,但逢年过节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家里锅碗瓢盆什么的,你们看着分一下,院子还是如今你们住着的,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从后面开个小门,至于前面的,等我和你们娘住老死你们再商量怎么分吧”
又看向舒阿木,“你也搬到后面院子去,前面是客院,住着实在是不像话”
舒阿木沉默不语。
倒没想到被不公平对待几十年,如今分家倒是公平了。
区氏抱着孩子不说话。
这点钱,她压根不看在眼里,但有总比没有好。
舒老头留了一些在手里,对几个儿子倒是公平。
区氏想了想才说道,“锅碗瓢盆那些三房不要了,我们镇上带回来的也用不完,其它的大嫂、二嫂、四弟妹你们分了吧”
韩氏、赵氏不语,许氏笑道,“那多谢三嫂了”
舒老头点点头,“阿木啊,你们是打算回来住吗”
舒阿木摇头,“我和芸娘在家里住到明年正月吧,等正月十五过了,就搬到隔壁小镇去,爹娘若是要过去小住,等我们过去安顿收拾好,就来接你们”
这也只是扯淡罢了。
一旦去了,舒阿木才不会回来接人。
表面上大家都分的一样多,倒也没人争执,翌日就请了村长、族长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来见证,然后就把家分了,几房暂时还没修屋子打灶台,便现在前院一起吃着。
大房、二房在后面买了地,把灶房堂屋修在了后面,三房四房见状也这么修了起来。
等舒薪家买了小山又买了三十亩田,恰好这三十亩田的前主子还是舒老头,这事情一在村子里传开,舒家村人都震惊了。
这舒薪的刺绣到底值多少钱一幅
不然为何短短一年不到,她又买了小山、又买了田,还修了屋子。
舒薪拿着田契、山契,笑的那叫一个开怀,和虎子出了衙门,直接坐马车离开。
想到舒老头那一脸吃了大便一般难看的脸色,舒薪心情越发好。
“虎子哥,你知道镇上有谁家养鱼吗咱们去买几条鱼回家吧,家里的鱼实在是太小了,都是刺没啥子吃头”
虎子仔细想了想,“不知道”
虽然买山林花了三百六十两,买地又花去六百两,那一千两只剩下四十两,但是舒薪高兴啊。
有了这些,以后不是懒惰的,努力写一家子是真饿不死了。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不管了,咱们回家吧”
如今家里什么都有,因为要过年加上又打战,东西贵的要死,舒薪也不想买,索性赶紧回家,吃上一碗热腾腾的豆浆。
那才是极好的事情呢。
衙门里
舒老头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那女婿请了村长去吃饭喝酒,却不管他这个老丈人,甚至临走时也没打招呼,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
以往对他客气周到的衙役,少不得也冷眼看他,露出讥讽的笑来。
舒老头忽地想到一句话,今时不同往日
这才深深的感觉到,名声坏了,下场竟是这般凄凉。
涨红了脸低垂着头出了衙门。准备一个人回家去。
跌跌撞撞都在大街上,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这就是舒阿木那老爹”
“瞧着就不是好东西,难怪生出舒阿木那般狼心狗肺的人来”
“咱们离他远些,没得沾染了他伸手的晦气”
“是呢是呢”
“以后可不能和这家子人扯上关系,都不是好东西,还说是读书人呢,真是糟践了读书人三个字”
舒老头来时是坐村长马车来的,这会子村长还不走,他怀里揣着六百两银子,胸口胀鼓鼓的,少不得被人给盯上。
如今世道正难,吃不上饭的人格外多,地痞流氓小混混更是不少。
舒老头去喊牛车,被赶牛车的认出来,竟无一人愿意拉他回舒家村去。
舒老头看着白茫茫的天空,有些茫然。
昨夜和老婆子商量,得出的结论是这卖田的银子本来和几个儿子没关系,如今几个儿子都忙着自家的事情,就坐村长的马车来,可村长被孙施喊去吃饭,他在衙门被人指指点点又做不下去,这才打算喊一辆牛车回去。
那知道压根没人愿意送他。
想到这里离舒家村也不是很远,便决定走路回去。
压根没注意看,身后两个小混混贼眉贼眼的跟着。
到一处小树林时,两人上前,将舒老头套住了头,硬生生抢走了他怀里的银子。
舒老头尖叫着、喊着,只是等回过神来,连两个人样子、是高是矮都没看清楚。
“银子,我的银子”
又跌跌撞撞的朝镇上走,他要去报官。
心神恍惚,路上又摔了一跤,等到镇上的时候,脸上都是血,倒在镇门口张大了嘴,说不出话,也爬不起来。
“天啊,死人了,快去报官啊”
有人到衙门报官,孙施如今名声不好,恨不得事事亲为,让百姓知道他是个好官,立即亲自前往。
看着那一群人围着,衙役立即大喝一声,“都让开都让开,大人来了”
看热闹的人立即让开了一条路,孙施上前一看。
也是吓了一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舒缎儿的亲生父亲,他的老丈人。
先前只顾着村长,他以为舒老头会跟过去的,结果压根没跟过去,他也没多想。
再说那么大一个人又丢不了,便一心招呼村长吃喝。
哪里知晓这人
“来人,快把人抬回衙门去,请大夫”
舒老头可千万不能死,一旦死了,闹腾起来,他这官就真的到头了。
等舒老头抬上马车,孙施就听到后面有人议论纷纷,说他是一个好官。
附和是人还不少。
直到有人讥笑出声,“你们当他真是个好人啊,那是他老丈人”
“就是那舒老头”
“可不是”
百姓错愕之后,好一会才呸了出声。
“狗官永远都是狗官”
孙施回头去看,那一群百姓顿时散开,也不知道是谁骂才。
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他为官这些年,兢兢业业,虽没什么建树,但也不是个为害一方的贪官。
大舅兄也绝对不允许他自毁前程。
唯一的错就是娶了舒缎儿,有了舒家这么糟心的岳家。
如今儿子、女儿都在大舅兄家,想见一次都难。
慌慌忙忙的把舒老头带回了衙门,请了大夫过来看,才得知舒老头被人打伤了头不说,恐有中风的征兆。
“中风”
孙施仔细想着这两个字的意思,忙道,“快派人去舒家村喊来接人,再去醉仙楼请神医”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舒老头死在衙门。
只是去醉仙楼请神医的人很快回来,“老爷,老爷,神医不在醉仙楼啊”
“那去哪里了”
“问了醉仙楼的伙计,但并不知道神医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孙施心里顿时有些害怕,害怕舒老头死在衙门。
如今事情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等舒老头清醒给才能问清楚。
舒薪、虎子欢欢喜喜的回了家,一路上,舒薪都哼着小曲,虎子也笑的像个傻子,兄妹两偶尔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开心啊”
“爽快啊”
兄妹俩笑了笑,虎子加快了赶车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