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笑着,立即把那婆子带了上来。
是一个瘦巴巴,身量比较高的中年妇人。
沈李氏瞧着,见她面色发黄,额骨凸出,浑身上下干瘪瘪的。
“你会做饭吗?”沈李氏轻声问。
“回夫人,会,民妇早些时候在饭馆帮忙过,只是后来打战,这才逃了出来,没得活路才把自己给卖了!”
“你家还有什么人啊?”
“我和丈夫、孩子们都失散了,也不知道她们是死是活!”
沈李氏本来是没有什么同情心,她只是继续买个人回去洗衣做饭,打扫家里。
看向沈老头,“老头子,你怎么看?”
沈老头看着妇人,想了想才说道,“便宜些吧,十两银子太贵了!”
“是啊,十两银子太贵了,五两银子还差不多!”沈李氏道。
“哎呦夫人唉,十两银子已经是大行价,如今这世道,我哪里敢漫天要价!”牙婆说着,也想做成这桩生意,“最少八两,不能再少了!”
沈李氏看向沈老头。
沈老头微微颔首。
“那成吧,就八两银子,你把她的卖身契拿来给我们,我付了银子,就把人带走了!”
“好嘞,好嘞!”
这妇人自卖也没要银子,只求吃口饱饭,以后寻个人家活下去就行。
如今八两银子到手,牙婆自是满意的很。
去取了妇人的卖身契来,沈李氏才得知这妇人叫九娘。
沈老头、沈李氏喊了一辆牛车,拉着九娘回沈家村。
路上得知舒薪娘家今日搬到镇上,舒薪、沈多旺都到镇上喝酒。
沈李氏沉默了。
沈老头亦然。
九娘坐在一边低垂着头,为自己打算着。
得先安顿下来,再找个机会把卖身契拿到手,寻到丈夫、孩子,一家团聚。
又悄悄看了一眼沈老头、沈李氏。
这两个人瞧着并不是十分富有,怎么还要买人洗衣做饭呢?
九娘是个聪明人,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到了沈家。
沈李氏给了九娘几身她早年穿的衣服,都是沈多旺回来,家里有钱的时候做的,后来发福就穿不上了。
“去洗洗,然后做饭吧,我和老爷也没什么要求,每顿三菜一汤,有个荤菜,饭要多些,剩下的你也好吃!”
“是!”九娘应了一声。
九娘先洗了澡,又在厨房看了看,找到了油盐柴米,又找到了青菜、肉类。
生了火,快熟洗锅煮饭,很快就把三菜一汤准备好,让沈李氏、沈老头过来吃。
沈李氏吃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
沈老头也尝了尝,点了点头。
也没管九娘是不是饿,两人吃了剩下的才对九娘说道,“你吃吧!”
“是!”
九娘应了声。
其实她早就吃过了,不过没吃饱,也没敢吃饱。
她也看的出来沈李氏、沈老头没拿她当人看,她也不求被当人对待,坐下来一起吃,早先看沈李氏那样子,她就知道,笑了笑,舀了饭坐下来吃着。
这菜不错,油水足。
九娘吃的很开心。
沈李氏、沈老头对九娘的勤快很满意,家里有粮食,肉什么的有人送来,也不用去买,菜地里有菜。
后院有几只鸡,每日都有下鸡蛋,也不用去买。
吃的好,睡得安稳,才没几日,九娘瞧着气色就好了很多。
做事又利索,嘴巴还甜,把沈李氏哄的心花怒放。
对沈老头更是细心周到,端茶倒水,从来没慢过一刻钟,沈老头对此很满意。
加上九娘气色好了后,瞧着还蛮好看,沈老头因为毛儿勾起的那点心思又活络起来。
沈老头这次就谨慎、小心了,没事就给九娘点吃的,或者给她几个钱,货郎来村子的时候,让九娘去买点东西……
九娘都没有去买过,把钱给存了起来。
对于两人暗地里的事情,沈李氏是一点都不知道,整日沉浸在九娘细心伺候中。
县城
书院
沈望祖来到县城才知道,自己那点学识根本不够看,就是排位置也只能坐在最后面。
第一排中间位置有个姓陈的后生,据说家境不错,学识更是好,沈望祖上前说了几次话,人家都不太爱搭理沈望祖,眼睛长在了头顶上。
沈望祖没有办法,便只能结交和他一样坐在后面几排的人,这其中有两个学识都不咋样,家境十分好,其中一个姓余,一个姓邢。
这日,沈望祖请他们到大丰县城的醉仙楼吃饭。
“余兄、邢兄请!”
“沈兄请!”
三人上了醉仙楼二楼雅间。
这样子一间,一顿饭下来得四五两银子,沈望祖想着家中爹娘有钱,也不在意,甚至还有点冲大佬的意思。
酒过三巡,沈望祖才说道,“余兄、邢兄,马上就要考举了,你们可都温习好了?”
“早好了,这次的秀才,我定是十拿九稳的!”余兴安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沈望祖瞧着有些不解。
这余兴安和他一样,都是个没什么学识的,怎么就这么笃定?
又看向刑自勉,见刑自勉也一脸自信。
沈望祖小声问道,“莫非二位仁兄有什么奇遇?”
余兴安靠近沈望祖一些,“我们和沈兄关系不错,便告诉沈兄吧,我前些日子遇上了一个人,据说有个姐夫在衙门,知道今年的考题,我和邢兄就买了!”
“……”
沈望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还能这样子……
可若是这样子,被发现了怎么办?
但他这点学识,若是凭本事,今年怕是又考不上了。
“那考题是什么样子的?给多少银子?”
余兴安闻言,看向沈望祖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三十两?”沈望祖小声问。
“沈兄你开玩笑的吧,三十两银子怎么可能,是三百两!”
三百两……
沈望祖吓了一跳。
他手里的银子加起来才二百两不到,肖氏有银子,但不会给他。
他试过两次,肖氏就那么冷着眼看他。
看的他莫名的心虚和不安,便打消了问肖氏拿银子的心思。
“我,我得想想!”
“行,那沈兄你慢慢想!”
余兴安说着,和刑自勉吃起了菜,喝起了酒。
沈望祖坐在那里,根本没有丝毫吃酒的心思。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见肖氏在屋子里看书,沈望祖上前在肖氏身边坐下,“娘子……”
“怎么了?”肖氏漫不经心问了句。
她这几日回娘家,娘家那边都没让她进门,又打听不到消息,心里正忐忑呢。
沈望祖在肖氏耳边低语几句,肖氏错愕又震惊的看着沈望祖,“你莫不是疯了,这是舞弊,要是被查出来轻则坐牢,重则发配边疆,你可不要糊涂!”
“可是我这学识,怕是考不上秀才了!”沈望祖说着,不免泄气。
“急什么,我这不是在往娘家走动,等我见到大伯父,你秀才的事情还不上板上钉钉钉的事情!”
沈望祖一听,觉得有道理。
只是这次的考举在三月三,瞧着也没多少日子了。
“那咱们明儿再去一次沈家吧!”
“嗯!”
肖氏应了一声。
她如今出了月子,便想着沈望祖应该与她有床笫之事,可是沈望祖每晚倒头就睡,她作为女子又不能脸皮都不要去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