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温尔福身回道“娘娘赐得东西,必是极好的,臣女爱不释手,所以……”
她的手紧紧地捏着袖口,生怕说错什么话,惹得淑妃生气。
蒋芷澜低头玩弄着手上的护甲,并未做声。
许久才缓缓道“你倒是个通透的。说吧,遇见什么难事了?”
江温尔心里“咯噔”一声,忙跪下惶恐请罪道“请娘娘恕罪,温尔实在是无计可施才来求见娘娘。”
蒋芷澜用眼神示意碧桃将江温尔扶起来。
又笑道“看把你吓得,本宫又不会吃了你。你且说说遇见了什么难处。”
江温尔闻言,便将黎落被诬陷下药一事细细说与蒋芷澜听。
蒋芷澜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心下了然,便吩咐了碧桃暗中调查一下此事。
碧桃得令,向蒋芷澜行了礼后便默默地退出了锦瑟宫正殿。
江温尔见淑妃肯帮自己,自是感恩戴德,忙跪下谢恩“谢娘娘愿为黎妹妹做主。”
“那穆黎落能得你这么一个真心实地的姐妹,倒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赶紧起来罢,别动不动就跪。”
蒋芷澜扭头朝半开着的竹窗外望去,只见几株帖梗海棠上依旧残留着昨夜的积雪,有些海棠花的叶子似已被冻得蔫了下去。
“有时候啊,人的感情就像这海棠花,风和日丽时,自然花团锦簇,殊不知一场风雪下,还有几株花承受得住。”
蒋芷澜忽地回想起刚入宫那会儿,也曾有个女子这般待她。
那会儿因着父亲是开国功臣,她便被直接封了嫔位。
受封礼那天,她同那女子一同着了嫔位的宫服上殿觐拜。
却不料她的宫服被人做了手脚。
宁朝妃位和嫔位的宫服都是绣着团蝶百花烟雾的凤尾裙,唯一的区别只是妃子宫服上的图案都刺了金线。
她和那女子的宫服明明一样,却偏偏在朝皇后和长公主行跪拜之礼时露出了腋下蝴蝶图案边上的金线。
她因此被撤了嫔位,被关押至静心宫内待罪。
那女子为了帮自己开脱罪名,也如此时的江温尔般,甘愿成为其他娘娘的棋子,这才帮她洗清了暨越之罪。
如今,再看江温尔,她却仿佛看见了那女子曾经为了自己义无反顾的模样。
“为了所谓的姐妹,值得吗?”
蒋芷澜轻声问道,仿佛是在问江温尔,又仿佛是隔着时光问曾经的女子。
江温尔低头立在殿下,开口回道“既为姐妹,问心无愧。”
“既为姐妹,问心无愧……问心无愧……”
蒋芷澜默默地念叨着这句话,忽地转过头来,望向江温尔“你且回去罢,待碧桃查明真相,若你那姐妹实属冤枉,本宫自会还她一个公道。”
江温尔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
……
第二十三章、与其这般,倒不如向前看。
天黑下来的时候,一个小宫女鬼鬼祟祟地在一处宫殿外徘徊着,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出来,朝她耳语几句,便带着她进了宫殿。
大殿上,一华衣女子静静地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望着殿下的宫女嫣然一笑“这次的事情做的不错。”
女子微微眯起含笑的眼睛朝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立马会意,走到碧椿面前,从袖筒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钱包递给她“以后多为咱们主子办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碧椿掂着手里的钱包,忙叩头谢恩。
待碧椿离开后,那宫女走到座上女子身后,仔细地为她捏着肩膀“主子为何要大费周章对付那秦宛昀和穆黎落?”
那女子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明明已经被撂了牌子,却又最终入选,这样的女子,绝对不简单。本宫留着她们无非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那宫女又道“咱们也可以将她们收为己用啊。”
女子摇摇头“太过聪明的棋子,终究是不好控制了些……”
戌时刚过,二更天的梆子声便传遍了长宁宫的每一个角落。慕容璟烨屏退左右,只留苏玄影跟着。
不知不觉中二人便来到了未央宫。
夜里的风有些冷,吹得二人一头墨发随风微微扬起。未央宫门前,冷清清的,他虽然派了人每日都来此打扫,可是如今,这座宫殿还是变得有些颓败了。
“玄影啊,这么多年了,朕还是不敢踏进这宫中。”
说着,他便在宫门前的台阶上坐下,一双忧郁的眸子直直地望向前方。
远处宫墙上落了几只老鸦,和着慕容璟烨的声音扯着嗓子长长地啼叫了几句,似是在为他此刻的心境悲鸣。宫外一棵红梅开得正浓,在惨白的月光下,那梅树竟红得有些触目惊心。
“皇上,当心着凉。
苏玄影解了身上的外袍正欲披在慕容璟烨的身上,却被他伸手制止:“不用了,朕吹着风,头脑更清醒些。”
苏玄影便将衣袍挂在臂腕上,立在慕容璟烨身后。
“玄影,你看那座宫殿。”慕容璟烨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伊人宫,“当初,皇姐就住在那座宫殿里,她知道后,就央着她父皇搬进这未央宫里。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吗?”慕容璟烨眯着眸子,仿佛在看不远处的伊人宫,又仿佛透过那座宫殿在张望昔日的时光,“她仅仅只是为了让朕能够经常看见皇姐。玄影啊,你说,是不是朕太绝情了?朕明明答应她要娶她为妻,可是朕却屠了她的国家,娶了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