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阿羽,你别摇了,不顶用。”
阿羽停了手,又绕到黎落身旁跪在一旁的榻子上倒了一杯凉茶端到黎落跟前,嘴上不住地抱怨:“主子,喝点凉茶解解暑。内务府那些个人都是登高踩低的货色!明明备着咱们黎春阁的冰,贤妃身边的冬青一去,立马巴结讨好儿地把咱们的冰孝敬了出去!”
黎落接过凉茶喝了几口淡声道:“左右就一个月,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可是,主子,您总不能一直这样被贤妃欺负了去吧!”阿羽还未来得及接话,一旁粘知了的云锦倒是先出了声,“我记得刚入宫那会儿,贤妃就吩咐内务府给您送馊饭,春耕节出礼那次,她又特意吩咐不准将这个消息传到咱们这儿,害得主子您无端被皇上骂……”
云棉断断续续地抱怨着,她本想还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到来的江温尔给打断了。
“也就是你,这大热天的还在院子里呆着。”
江温尔迈进伊人宫门槛儿,身后的问玉忆秋一齐提了一小桶冰走了进来。
黎落见状,忙从榻子上站起身来望向江温尔身后:“江姐姐,您这是干什么?”
江温尔笑着走到黎落跟前执起帕子为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还不是听闻你这里的冰被贤妃要了去,左右我那里领了些,便分一半给你。”
语罢,她又吩咐问玉忆秋将冰交给阿羽。
“姐姐,你那的冰本就不多,哪还有多余的分与我?”
黎落朝她投去一抹深究的目光。
江温尔摸着鼻子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听云棉说,你身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可这天气一热,便总是痒,拿这些冰敷一敷应该会好一些。我那琅泽轩本就背阳,除了正午有些热,其余时间也能将就过去。”
黎落眼窝一热,伸手握住江温尔的手:“黎落此生能得江姐姐,真是三生有幸。”
江温尔温然一笑,又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道:“这一个月都过去了,清绾和宛昀还是不说话,真真是愁死我了。”
黎落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怪我,要不是我任性,她们又怎会因为我闹矛盾。唉——”
江温尔两只手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轻轻地拍了拍道:“你也别太自责,容我想想办法。总会叫她俩和好的。”
第七十一章、你也觉得我是为了勾引皇上
自打搬进黎春阁,黎落这是第一次来到倦桥。
夏日的倦桥同冬日大有不同。
小河中那白皑皑的积雪早已消融,在阳光的照耀下射出粼粼波光,清澈的河水中此时已长满了亭亭玉立的荷花。远远望去,像一河画卷。
黎落趴在桥栏上,望向一旁的江温尔:“江姐姐,你说,她们会来吗?”
江温尔望向远方的河面,定定道:“会来的。”
江温尔话音刚落,就见安清绾和秦宛昀自倦桥两侧走来,只是二人刚看见对方,便要转身离去。
幸得黎落和江温尔眼疾手快,分别快步走到两人身边,将她们拉住。
“安姐姐,黎儿身体刚愈,可拉不住你。你再挣,黎儿可就要摔倒了。”
安清绾闻言,这才停住了脚步。
那端,江温尔拉住秦宛昀低声道:“闹了这么久的别扭还没闹够?非得等着咱们四个姐妹分崩离析?”
秦宛昀顿住,嗫嚅道:“我才没有这么想……”
“没这么想是怎么想的?清绾是话不中听,可也说得是事实啊,不是吗?”
秦宛昀猛地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江姐姐你也觉得我是为了勾引皇上?”
江温尔虽然没有开口,但面上也是默认的神色。
秦宛昀冷笑一声,挣开江温尔拉着自己衣角的手,她走到桥栏旁沉默许久。
“江姐姐,像我们四个这样,无宠无权的,还能在这暗涛汹涌的后宫中能活多久?从我侍寝后请安那日被摔坏的送子观音到那日御花园你被踩手,再到黎姐姐挨板子,每一次,我都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你们可知道,我真是恨极了这种感觉。”
秦宛昀面上现出一抹痛苦,她转过身去对着江温尔:“江姐姐,我能怎么办?你和安姐姐淡薄恩情,不愿争宠,黎姐姐虽爱慕皇上,却一次次被伤,我只能自己去争啊……”
说着,她顾盼生辉的美目中淌下一滴泪,又很快被她擦掉。
“宛昀……”
江温尔开了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倦桥另一头的安清绾和黎落也将秦宛昀的话听了个真切,安清绾越过黎落,一步步踏上倦桥,走到秦宛昀跟前:“宛昀……是我错怪了你……”
秦宛昀含泪摇了摇头,朝着安清绾伸出手去:“安姐姐,我们不闹别扭了好吗?这些日子,我真的不好过……”
安清绾眼中亦是有泪涌出,她伸出手,一把搂住秦宛昀:“你个傻丫头……”
倦桥两头的江温尔和黎落相视一笑,一时间,觉得这酷热的夏天竟也这般美好……
七月的天气有些闷热,黎落四人便来到云湖。
云湖之所以称云湖,是因为这湖上一年四季都微微飘着些白雾,远远望去,如梦如幻,如仙似云。
黎落四人上了船,便由秦宛昀划着桨朝湖中游去。不一会儿,四人便入了白雾之中。
湖中又有许多高出湖面的荷花。那木船朝在那荷花丛中游荡着。
黎落躺在船上,用摘来的荷叶遮住脸闭目养神。江温尔和安清绾就抱膝坐在船头欣赏着湖中的美景。
秦宛昀在船尾摇着桨,她忽然开口道:“安姐姐,唱支歌儿给我们听吧。”
安清绾也不扭捏,开口便唱:“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
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栏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