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两年不见,她却变化这么大。
又是制作风扇,又是熟谙兵法。
若不是她这张脸同她认识的那个黎落别无二致,她甚至要怀疑这是两个人了。
她走到黎落身边,将那张纸放在黎落手边:“我听云锦说,你已经一天没有用过膳了。”
黎落写字的手一顿,抬起头来望向她:“江姐姐你来了。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容我把这两个兵法写完。”
说罢,黎落又低下头去,继续写了起来。
江温尔盯着她认真的侧颜,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在离书案不远处的一张手扶梨木椅上坐下。
她又悄然将云棉叫到身边,吩咐她去准备一些点心端进来。
午后阳光微醺,沿着窗棂上那些落了满窗柩的辗转照进屋子里,不动声色地攀上书案,照亮了黎落一丝不苟的表情。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黎落才搁了笔,从腰间取了手帕擦干净手走到江温尔身边坐下:“江姐姐,你用过午膳了吗?”
江温尔从桌上取了一块云锦准备好的点心递给黎落:“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写那些个东西都写得废寝忘食了。”
黎落低下头尴尬一笑,将江温尔递过来的点心送入口中:“左右也闲来无事。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帮他一二。”
江温尔却是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责怪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姑娘,皇上那般对你,你还一心为他!”
“江姐姐,在这个世界上,爱是最让人费解的一件事。有时候,我也想将他放下,可是每当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乎他的时候,却又偏偏被他的情绪牵引。”黎落将吃了一口的点心放下,抬起头来对上江温尔那双心疼的眸子,“大抵是我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注定要无怨无悔地爱他。”
“唉,你呀!”江温尔轻轻叹一口气,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
黎落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满眼希望地望着江温尔:“江姐姐,你知道南安国与大宁的地形图吗?”
“我一闺阁女子,怎会知道那些。”
黎落眼里微微闪过一抹黯色。
不清楚地形,写再多的兵法都是徒劳。
江温尔见她又陷入沉默中,又伸手捅了捅她的胳膊:“听闻前些日子御花园里植了几株花房新培植的蕙兰,宛昀说甚是好看,奈何一直没有时间过去瞧瞧,我们今日不妨去瞧瞧吧。”
黎落略一沉吟,想着在屋中闷了许久,出去走走倒也可以稍稍舒缓一些心情,便点了点头。
她简单地吃了几口点心,便与江温尔相携来到御花园中。
七月末,早已摇落枝头,夏花也蔫蔫然呈现颓败之势。
黎落虽同江温尔并肩走在落花小径上,却一直低头沉思着,显然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状态。
江温尔看在眼里,却不知该如何开导她,只是伴她左右,陪她静静地走着。
不知是因为御花园中的石板路年久失修还是因着黎落没注意到脚下的路,她一个没站稳,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倾去。
“黎儿——”
江温尔伸手去拉她,却已是为时已晚。眼见着黎落那娇瘦的身躯要与硬邦邦的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
说时迟那时快,黎落只觉身旁一阵疾风掠过,待看清时,自己已被稳稳地拉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她的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将要摔倒的恐惧中,就那样任身旁的男子抱着,忘了挣扎。
楚夜笙本是因在祉祾宫中待得无聊,便瞒着桃夭偷偷溜了出来。不料刚到御花园没多久便见江温尔同那日落水的女子从远处走来,鬼使神差般地,他悄悄地躲到一边,又偷偷地跟在二人身后,直到看见黎落快要摔倒之时才忽然冲上前去将她拉住。
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日日夜夜思念了半年的人。
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她遇刺的客栈。
第二次遇见她,是在倦桥她落水的湖边。
这是他第三次遇见她,在她即将摔倒的御花园。
仿佛就像命中注定一般,他总是能在她遇见危险的时候出现。
这,便是缘分吧?
想到这,楚夜笙望着怀中一脸惊慌失措的女子嘴角微微勾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眸中除了她再无任何。
江温尔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就在黎落失神之际,她赶紧伸出手去将黎落从楚夜笙怀中扯离,又十分得体地朝楚夜笙行了个礼道:“参见楚王爷。”
黎落这才回来神来,忙跟在江温尔之后行了一礼:“参见楚王爷。”
楚夜笙笑着走到黎落跟前,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第七十七章、不去当伶人倒是可惜了。
“回楚王爷,在后宫,他们都叫我穆充衣。”
黎落淡淡的话语中透着些许疏离。
“本王问的不是你的位份。”
楚夜笙见她不肯道出自己性命,便搬出自己的身份,以“本王”自称。
黎落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对上他望着自己的目光:“名字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在这后宫之中,位份便是女子一生的象征。楚王爷知与不知又有何妨?”
“哦?名字仅仅只是代号?”楚夜笙微微眯起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可是本王偏偏就是对代号感兴趣。”
说罢,楚夜笙双手环起,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江温尔知这夜楚王爷不问出黎落名字誓不罢休,便笑着将黎落拉到身后,抬头望向楚夜笙:“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人交朋友都讲究一个诚意。楚王爷想与我妹妹结交,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