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影甚至能够想象到他满脸不可置信的场景。
苏玄影将纸轴重新卷起来收好,这一次,他收起刚才那一副玩笑嘴脸,郑重其事地望着云棉,十分笃定道:“我想这一次你家主子定会立下大功。”
云棉自是不懂打仗作战那些事,主子这些天写得这些东西她更是看不懂,可苏玄影这般说,想必是主子写的这东西十分重要了。
苏玄影握着那纸轴,仿若手中握了至宝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它呈到慕容璟烨面前。
云棉见他转身朝宫中走去,又想起什么似的追上他的脚步挡在他的跟前。
苏玄影不解地望着她:“还有事?”
云棉沉思了片刻,攥了纂自己绣着碎花的袖口道:“你虽然说我家主子凭着这纸轴定会立大功,但是我家主子交代了,断不能让皇上知道这是她写得。”
说罢,未等苏玄影开口便转身跑了。
苏玄影望了一眼手中的纸轴,又抬头望了望她离去的背影,轻轻摇着头朝太祥殿走去。
殿中,慕容璟烨正被宇文冉八百里加急的急报弄得焦头烂额。听见推门声,他心中无端涌起一股烦躁,伸手握起手边的斗彩龙纹茶杯扔了出去:“朕不是说了吗,谁都不准进来打扰?滚出去!”
苏玄影刚踏进门来,一只茶杯便迎面飞来,他头一偏,那茶杯便撞上门框,应声而落。
苏玄影越过地上的茶杯碎片,走到慕容璟烨书案前单膝跪下,将手中的纸轴举过头顶:“皇上,请您看看这份作战策略。”
“都是一堆没用的东西!”
慕容璟烨不耐烦地伸出手去将他手中的纸轴打落,又将书案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被打翻的砚台扣在他的脚下,染黑了他明黄色的靴子缎面。
“都没用!”
许是发泄一通后,心中的怒气与烦躁稍稍退了些,慕容璟烨满脸疲态地将手撑到书案上,一下一下地揉着眉心道:“今早,宇文冉的急报传了回来。如今我宁朝已失十余座城池,三十万大军死伤过半,要求朝廷支援。可是现在除了守卫皇宫的羽林卫,朕现在已是无兵可派。玄影,朕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
他的声音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可奈何与失望。自大宁建国起至今,苏玄影从未见过如此颓败的慕容璟烨。
苏玄影沉默着从地上捡起地上的急报,看了起来。他怎么也不相信,如今的战况已如此惨烈。
宁国虽然初建,但基于前朝雄厚的实力,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节节败退,连失十余座城池啊。
可是急报中正如慕容璟烨所言,宁朝大军连连败仗,宇文将军已抵御不住。
他忙从地上捡起被打落的纸轴,展开铺到慕容璟烨面前:“皇上不妨可以看看这卷作战策略。微臣觉得可以一试。”
慕容璟烨见状,伸手拿过纸轴,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时间在殿中漏壶的“滴答”声中渐渐消失。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慕容璟烨才将那纸轴完完全全地看完。
他满脸惊喜地望向苏玄影:“坚壁固守,分而攻之!妙哉!妙哉!玄影啊,你为何不早早把这份作战策略呈上来?”
“回皇上……其实这纸轴并不是……”
第八十二章、见红了……
慕容璟烨抬起头来望着他:“并不是什么?”
苏玄影本想说这并不是他所写,但他又忽然想起云棉临离开前的叮嘱,遂又改了口道:“微臣是说,这战略并不是最完善的……”
慕容璟烨之前笼在心头的乌云早已在看过那卷纸轴后烟消云散。他将纸轴卷起来,重新交到苏玄影手中:“你现在就回去,将这份策略加以完善,写成折子,明日早朝呈上来。”
“是!”
苏玄影从地上站起身来,拿着纸轴退出了太和殿。
夏末初晨,阳光依旧如往日一般刺眼。苏玄影伸手去挡射在脸上的阳光,却还是有细细密密的光线自他的手指缝中溢出。
顺着手指缝,他看见一个面生的华服女子正立在殿前的台阶下,面色淡然的望着殿门。
他叫过吴广祥低声闻道:“这是哪个宫的娘娘?”
“回苏大人,是华清宫中的慎嫔娘娘。。”
苏玄影闻言诧异了一下。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位便是南安国的槿安公主了。
那年宁朝初立,他护送长公主去了钟离山祭拜。在山中听闻南安国送来一位和亲公主,名为南槿安。
只是不知为何,自他从钟离山回来之后,宫中便再没有了与这位和亲公主有关的消息,只知那公主被封为慎嫔,居在华清宫中。
这慎嫔自那以后再未踏出过华清宫一步,今日却……
苏玄影转念一想,又瞬间明了,南安国与宁国的战事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作为南安国嫡亲公主和宁国的慎嫔娘娘,她又怎会不为难?
吴广祥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凑到苏玄影耳边道:“这慎嫔娘娘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前些日子,她派身边的宫人送了一封书信过来,说是希望皇上将她绑了押到战场上逼着南安国的君主退兵。许是一直未得到皇上的回信,今儿便亲自过来了。依杂家看啊,这慎嫔娘娘怕是在华清宫中拘得久了,这儿有些毛病了。”
说罢,吴广祥满脸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苏玄影眼中现出一抹错愕。
他本以为这慎嫔是为着保身而来,却没想到是急着要去战场送命。
他摇着头走到南槿安跟前,拱手朝她行了个礼:“微臣见过慎嫔娘娘。”
南槿安微微一愣侧过头去看他,旋即她眸中又归为平静:“这宫中鲜少能有人认识本宫,你怎识得本宫是慎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