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那宁皇给关进了惩戒司!”
楚夜笙在桌前坐下,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可那茶水刚送到嘴边,他便觉没了味道,遂又将那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连那滚烫的茶水溅到手上也没感觉出来。
桃夭知道他所说的人是谁。
她心里虽有些闷闷的疼,却还是迎上去道:“怎么会被关起来?”
“那夜本王约她去游湖,本意是想告诉她等宁国打赢了这场仗,本王便带她回夜楚,却不料她回去之时遇见了华清宫的小宫女,愣是说她下毒害了那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慎嫔。”
说到激动处,他又是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不行!本王等不及了!现在就要去找那宁皇!”
说罢,他连外衫也顾不上穿便起身朝外走去。桃夭忙从架子上取下刚刚挂上去的外衫追了出去……
“王爷,您断不可这般冲动,这件事咱们得重新想办法。”
桃夭追上他,一边将外衫披在他身上一边道。
“再重新想办法,恐怕她命都没有了!”楚夜笙停下脚步朝身旁的女子大吼一句,又抬起脚步大步流星地朝着太祥宫的地方走去。
太和殿中,慕容璟烨刚刚批完奏折,他从书案前站起身来伸了个的懒腰,又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吴广祥,几时了?”
吴广祥便走上前来,为他捶背:“回皇上,戌时已过,现在是亥时。”
慕容璟烨闻言朝窗外看了一眼,却见天空早已黑得彻底。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问道:“那两个还在外面跪着?”
吴广祥便答道:“一个时辰前,江贵人体力不济,忽然晕倒了,奴才已经差人将江贵人送回去了。安贵人担心江贵人,也跟着回去了。”
“朕还以为她们会跪倒明日朕早朝的时候。”慕容璟烨不屑地撇了撇嘴。
正当他准备回寝殿歇着时,外面便有人报:“楚王爷到——”
第九十一章、真是作贱自己!
慕容璟烨身形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他这么晚来太祥宫做什么?”
吴广祥低头回道:“奴才也不知道。”
“叫他进来吧。”
慕容璟烨又重新在书案前坐下。
吴广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朝门外的反正俯身行了个礼道:“奴才参见楚王爷。”
却不料楚夜笙竟像未看见他一般径直走进殿中,朝着殿前的慕容璟烨意思性地作了个揖:“深夜造访,打扰宁皇了。”
慕容璟烨朝他摆摆手指了指书案旁的明黄色锻面垫子道:“楚王爷,请坐。”
楚夜笙也不客气,径直走上前去,在他指的位置上坐下。
吴广祥便吩咐一旁的宫女沏壶茶进来。
“本王听闻远在的宁国兵马连连打了胜仗,不日便会班师回朝了。本王先在此提前恭贺宁皇一声了。”
楚夜笙抱起拳朝着慕容璟烨作揖道了声恭贺,一双满是邪气的桃花眸里却尽是算计的神色。
慕容璟烨谦笑一声:“若不是愿意贵国出兵相助,这场仗还不指定该怎么打呢!”
慕容璟烨话音刚落,那沏茶的宫女去而复返,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端了上来。
“这么晚了,朕也没法以席宴招待楚王爷,只能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说罢,慕容璟烨便端起面前那白釉龙首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楚夜笙面前。
那与茶壶配套的白釉描花茶杯中盛满了青碧色的茶汤,汤底的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茶杯上方袅袅升腾起的白雾中透出阵阵幽香。
楚夜笙将那茶端起来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笑道:“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慕容璟烨一边为自己斟茶一边叹道:“原来楚王爷也是个懂茶之人。”
楚夜笙忙摆摆手:“‘懂’字不敢当,只是略知皮毛而已。去年初春有幸陪母后去夕枛山参佛,那寺中方丈便送了一些上好的西湖龙井。当时觉得味道不错,便向方丈讨教了一二。”
慕容璟烨端着杯子在眼前转了个圈道:“其实朕觉得,烹茶的最好地点便是那成片的竹林,再用雪山融化之水烹煮,才能将这龙井茶中的滋味煮得透彻。宫中的西湖龙井好是好,只是放在这无人懂得品尝的深宫之中倒是糟蹋了。”
说罢,慕容璟烨又摇着头叹惋几声,顿觉这面前的茶汤少了几分滋味。
慕容璟烨谈得是茶,楚夜笙却由此想到了人,那在惩戒司大狱中受着罪的女人。
一想到黎落此刻真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他的心就跟被人狠狠揪着一般疼痛,便也没了品茶之心。
于是,他将手上的茶杯放下,亦是叹惋道:“茶是如此,人亦如此。与其在这无人欢喜的后宫之中受尽苦楚与冷落,倒不如早早放她自由。”
慕容璟烨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有话,却依旧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疑惑道:“哦?楚王爷说得是哪个人?”
楚夜笙便道:“被宁皇你关进惩戒司的那人。”
慕容璟烨闻言眼眸一沉,脸上却是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来:“被朕关进惩戒司的人多了去了,不知楚王爷说得是哪个?”
楚夜笙见他故意同自己绕圈子,不觉有些愠怒:“就是昨儿个夜里被宁皇关进去的穆黎落。”
“哦——原来是她啊——”慕容璟烨故作惊奇地将声音拉长一阵,忽而脸色一变冷声道:“楚王爷对朕的充衣倒是挺上心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几乎已经没了任何温度。
楚夜笙却是微微勾了勾嘴角道:“实不相瞒,本王今日过来,就是想同宁皇要了穆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