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芷澜立在窗边盯着外面几盆早已开败了的贴梗海棠,心中无限唏嘘。想当初,皇上开始踏足后宫的时候,她身上的恩宠几乎算得上是这后宫第一人。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来锦瑟宫的次数渐渐地少了,直到现在,这偌大的锦瑟宫,几乎要变成了一座冷宫。
碧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蒋芷澜立在床边默默垂泪的场景。
她在心中默默地叹息一声,从腰间抽出白色的帕子走到蒋芷澜身边,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是,苦尽了才会甘来。”
蒋芷澜伸手拉住碧桃的衣角,抬起一双含泪的眸子望着她:“碧桃,你说,皇上为什么就不来了呢?本宫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他为什么就不来了呢?”
碧桃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许是前段时间与南安国的战事着紧,皇上他无暇分身。”
“无暇分身?”蒋芷澜自嘲地笑了一下,“只是无暇分心到本宫身上吧?”
她那双戴了银护甲的手抚上自己的半边脸喃喃道:“碧桃,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
“主子,您怎么会老了呢?”碧桃见她这般自怨自艾,心疼极了。
蒋芷澜终是没再言语,只是倚在镂空的雕花窗栏上独自叹息。
……
宇文冉的军队是于八月十三日回朝的。
因着打了胜仗,整个队伍都是一派精神抖擞的样子。
队伍的中间,是一顶黑色的轿子,据说那是南安国的送到宁国的质子。
乾罗殿外,慕容璟烨领着百官立在台阶之上,迎接归朝军队。
以宇文冉为首的几位将军跪在高阶之下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之后,其余的将士才紧跟着跪下大呼三遍“吾皇万岁万万岁”。
慕容璟烨提着龙袍的袍裙一角走下下台阶,亲手将宇文冉扶起来,吴广祥端着龙纹白玉酒觞紧跟其后。
慕容璟烨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宇文冉手中:““宇文将军,辛苦了。朕敬你一杯。”
”
宇文冉连道谢的话也没说一声,径直接过慕容璟烨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慕容璟烨眸子稍稍一深,一抹怒气在眼中一晃而过。
“哈哈!好酒!臣在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吴广祥,再为本将军倒上一杯。”
宇文冉用手擦了擦沾在胡子上的酒滴,朗声一笑。
那笑声虽然爽朗,可听在其他人耳中却透着些许狂妄。
立在高阶之上的众臣相互对视一眼,却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
敢指派大内总管吴公公的,除了皇上再无他人。宇文冉这般做,无异于在挑战皇威。众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反对的声音。
宇文冉乃开国将军,这五年以来,更是为大宁朝立下无数战功,光说宁朝军队的兵权,他手里就握了一多半。
吴广祥并没有立即动作,而是偷偷地看了看身旁慕容璟烨的脸色。
他的一张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淡漠的神色中让人瞧不出喜怒哀乐。
吴广祥知道,每当皇上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内心的怒气都已经波涛汹涌了。
就在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为宇文冉斟酒时,慕容璟烨却是狠狠地斜了他一眼:“耳朵聋了?没听见宇文将军让你再为他倒一杯酒吗?”
吴广祥闻言,忙将手中的托盘递给身后的一个小太监,颤巍巍地端起酒觞为宇文冉手中的空酒杯蓄满酒。
宇文冉端着酒杯,瞥向慕容璟烨的眼睛里迸射出一抹得意之色。
再能干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儿,他宇文冉能将他扶上这宁朝的龙椅,亦能将他从这龙椅上拽下来。
思及此,宇文冉本就有几分桀骜的表情变得更加桀骜了些。
慕容璟烨也不跟他计较,敬过酒后,他又重新踏上高阶,乾罗殿前主持迎接仪式……
……
待仪式结束后,那南安国的质子被安排在了云影苑后面那片桃林的抱月殿中,那住处虽说是殿,却只不过是一座稍稍比寻常房屋大了点的地方。再加上这地方常年无人居住,年久失修,显得有些破败。那殿中只有一张用木板临时搭建好的床和一张落满灰尘的桌子。
苏玄影站在抱月殿外,命几个小宫女将里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才对身旁的白衣男子道:“公子若有什么需要,便让人带句话,皇上会尽量满足您的。”
虽说这男子是质子的身份,但毕竟也是南安国的太子,故而苏玄影将口气放得很客气。
那男子朝着苏玄影拱了拱手道:“玄歌别无他需,只希望苏大人能为玄歌找一架琴和笔墨纸砚过来。”
苏玄影微微一愣,这小太子已经沦为质子了,不想着如何果腹,却想要一架琴和笔墨纸砚,真是搞不懂这些个文弱书生。
心中虽然这么想,苏玄影面前却是一笑,恭敬道:“改日定会差人送过来。”
南枃桪朝着苏玄影又是一拜道:“有劳苏大人了。”
“公子舟车劳顿,想必也是乏了,那苏某就不在此叨扰了。”
苏玄影朝着南枃桪微微躬了躬身子,便领着一众宫人离开了。
待所有的人都离开,南枃桪挂在嘴角的那抹笑才渐渐地垮了下去。
第九十六章、我没醉,才没醉。
因着为黎落求情一事,安清绾受到了冷落,一连小半个月,慕容璟烨都没再召幸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