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喊,她还是不应。
他浑身颤抖着将手朝她的鼻下探去,只是还未探清她的呼吸,便又迅速的收了回去……
“皇后,是朕对不起你。”他握紧她渐渐没了温度的手,自言自语道,“若有来生,千万别再遇见朕这样的男子了……”
慕容璟烨闭了眼,便有泪水顺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滑了下去。这次的泪,是为着琉璃流的,只是那人儿却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雕着繁复凤凰九天花样的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慕容璟烨逆着殿中点点烛光走出门来,满脸伤痛。
他立在门前,一双深邃的眸子望向门外无尽的黑夜。
“皇后……薨了。”
候在外殿的人纷纷跪下。
慕容瑾妍怀中的婴儿似乎是跟寝殿中那人有着心电感应般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悲戚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殿中,让人闻之不觉落泪。
浣春跪在慕容瑾妍脚边,也跟着“呜呜”地哭出了声:“主子——”
后面的众人便也随之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翎坤宫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悲恸氛围。
慕容璟烨冷冷地扫过殿下众人,最终将目光锁在为首的关雎鸠和蒋芷澜身上,冷冷道:“中秋宫宴,淑妃失职,禁足锦瑟宫,削减一年分例。贤妃监管不当,削其妃位,降为贤嫔,分例按贵人供给。”
蒋芷澜闻言双目失神地瘫跪在地上,惊出一身冷汗,幸亏只是禁足和削尖分例。
一旁的关雎鸠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望向身前的慕容璟烨,她跪行着朝前挪了几步,挪到慕容璟烨脚下,伸手拉住他长袍的一角:“皇上!您不能这样削了臣妾的位份,臣妾是被陷害的!”
慕容璟烨冷哼一声,挣开她揪着自己衣袍的手,冷然道:“朕本以为,这么多年了,你能担得住贤妃这个身份了,却没曾想,依旧这般。是朕错了。”
说罢,他抬起脚离开了翎坤宫。
关雎鸠见慕容璟烨不肯收回成命,便又转身跪行到慕容瑾妍脚边,泪眼婆娑地抬头望着她:“皇长表姐,臣妾真的是被陷害的。您帮我去求求皇上,让他收回成命,臣妾真的是被陷害的!”
忽地,她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走到蒋芷澜跟前,俯身揪住她的衣领面目狰狞道:“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本宫的!蒋芷澜,你……”
“够了!”一直沉默着的慕容瑾妍忽然怒吼出声,“贤嫔!你还嫌闹得不够乱是吗?冬青,你家主子累了,扶她回落缳宫歇着去吧。”
关雎鸠身后的冬青得了令,只得恭声道声“是”,走到关雎鸠身边将她扶起来:“主子,咱们回去罢!”
关雎鸠恨恨地盯着地上的关雎鸠看了几眼后,在冬青的搀扶下离开了翎坤宫。
慕容瑾妍抱着琉璃的孩子走到其余人面前,一双丹凤眼中充满了泠然:“自今日起,皇后之子放在本宫膝下抚养,若是有谁肚子里的肠子弯弯绕绕,想着什么不该想的。到时可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慕容瑾妍这番话的分量有多重,殿下跪着的众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宫中女子向来最是会察言观色,她们跪在殿下,齐齐朝慕容瑾妍叩首道:“臣妾谨遵长公主教诲!”
……
风雨过后,第二日那天空便放了晴。初秋的阳光温柔地抚过整个宁宫,在每一个角落里洒下点点光明。昨夜后宫中的众人,无一不是在各自的心事中入眠的。
慕容璟烨更是无眠,他在太和殿中整整坐了一宿。
五更天的梆子刚刚响过后,吴广祥便推门进了殿。
烛架上的龙烛早已燃尽,那烛泪顺着烛台辗转流下,在烛台的外壁留下一道长长的烛油。殿中的窗户也是半开着,微风将窗前那明黄色的绫幔微微,昏暗的大殿中,案前隐隐有个人的轮廓。
“皇上?”
吴广祥站在门口,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却见那案前的人影纹丝不动。
吴广祥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这皇上因着皇后去世,伤心过度跟着去了罢?
思及此,吴广祥一把老泪瞬间掉了下来。他快步走到案前,一边哭着喊着“皇上”,一边伸了手去探他的气息。
那案前的人却忽然抬起头来,不悦地皱了皱眉:“嚷嚷什么?”
吴广祥被吓了一跳,他连连退出好远一段距离,旋即又在案前跪下:“皇上,今天是夜楚使者辞行归国的日子,皇上您……”
话未说完,吴广祥又抬起头了悄悄观望了一下案前那人的表情。
却见慕容璟烨揉了揉眉心,撑着书案站起身来:“叫他们进来替朕更衣吧。”
说完,慕容璟烨转身进了寝殿。
吴广祥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便转身便殿外走去。
第一百章、你要随穆充衣一起去夜楚?
祉祾宫中,楚夜笙本收拾好了一切,准备今日离开。却不料还未待他离开,太祥宫中便派了人来请他去太祥宫一趟。
桃夭挡在楚夜笙身前,目光凌凌地望向来人:“叫我家王爷去太祥宫所为何事?”
为首的太监朝着桃夭拱手道:“回姑娘的话,奴才也不知道。皇上只说让奴才来请楚王爷去太祥宫一趟。”
“今日是我们夜楚使者辞行的日子,若不说清请我家王爷过去是为何事,恕难从命。”说话间桃夭握紧手中的剑隔在她与那太监之间,面上尽是淡漠之色。
楚夜笙伸出手轻轻推开桃夭的剑,低声道:“桃夭不得无礼。”
见自家主子发了话,桃夭很自觉地低下头退到了楚夜笙的身后。
“请公公带路吧。”
楚夜笙走到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太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桃夭,才小心翼翼地走出门去为楚夜笙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