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当然没有告诉云锦这些事,她只是胡乱扯了个借口说是自己脑海里总隐隐地记得一个面孔,一个名字,如今见了那位公子,便觉得忽然对上号了。
云锦一听,忙跪行到黎落脚边,扯了扯她的裙摆道:“主子,老爷当初赶走墨公子,就是觉得他配不上您,如今,他落魄在外,更是不能给您幸福,主子,您千万……”
云锦话未说完,便被黎落出声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心里有数。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我与他之间,再无可能。只是,他被赶出左丞府,终归是因为我……”
房顶上,桃夭将掀开的瓦片放回到原位,转身对着身旁的男子干笑两声心虚道:“王爷……”
楚夜笙斜着一双桃花眸淡淡地看了一眼:“这就是你要让本王看清的黎落的真实的面目?”
桃夭自知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便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去,一副准备受训的模样。
楚夜笙从房顶上站起身来,叹口气道:“桃夭,她是本王唯一看上的人。”
换言之就是,我楚夜笙今生非她不娶。
不容置疑的口气让桃夭心底狠狠一抽,自始至终没敢抬眸看他一眼。
楚夜笙见她不语,便运起轻功悄悄飞下了屋顶。
深秋的夜凉得有些瘆人。桃夭甚至能感觉到那丝丝凉风在在空气的皮肤上游走的寒意。墨色的天空中,一牙月儿微弯,像是勾在嘴角的最无奈的苦笑。
桃夭始终低着头,将面上与心底的苦涩一齐隐在这漆黑的夜幕中……
华清宫。
披着玄色斗篷的乔月扶着同样披着斗篷的南槿安偷偷地从后门走出来。
“主子,今夜的风有些紧,咱们要不明天再去?”
南槿安朝着乔月虚弱一笑,摇摇头:“不打紧的,本宫这身子还撑得住。”
乔月满脸的担心:“那主子,您将身上的斗篷裹紧些,免得着了凉。”
安槿安将手捂在嘴边,轻轻地咳了一声道:“嗯,咱们赶紧去吧。”
说罢,主仆两人便偷偷摸摸地朝着云影苑去了。
云影苑桃花林后的抱月殿中,大门敞开,南枃桪正端坐在门口闭目弹着一架古琴。
微凉的夜风将他披散在肩上的墨发吹起,和着淡淡的月色,竟别有一番公子如画的意境。
忽地,他将双手放下,按住琴弦,那悠扬的琴声便戛然而止。
“什么人?”
南枃桪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桃林中的一个方向。
“小王爷,是我们。”
说话间,便有两个黑影从桃林中走出来。
南枃桪在望见来人时有一瞬间的愣正,旋即被满心的欢喜取代:“皇姐!乔月!你们怎么来了?”
南槿安摘下斗篷的帽子,含笑望向南枃桪,只是眼中却隐隐闪着泪光:“早就听说你被送来了宁国,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过来看看你。”
她说着,走上前去,伸手捧住南枃桪的脸,喃喃道:“五年不见,枃桪竟长这么大了。”
南枃桪眼中也是闪着泪花:“皇姐,自你嫁到宁国,臣弟便再也没见过你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南槿安点点头:“好,好,皇姐在这里一切都好。”
乔月见这姐弟俩重逢,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出声道:“主子,这殿前风太急了,咱们还是进去吧。”
南枃桪这才反应过来,忙搂着南槿安朝殿中走去。
南槿安在踏进抱月殿中的那一刻,眼中的泪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
她知道抱月殿条件不好,却不曾想竟不好到了这般地步。
一张简陋木板床,只放着一床薄薄的被子。床边是一张坑坑洼洼的矮桌,桌上是一个白瓷茶壶和几只缺了口的茶碗。
“皇姐,好端端地,怎么就哭了。”
南枃桪看见南槿安哭,有些慌乱地伸手去为她擦泪。
南槿安伸手握住那只为她擦泪的手,眼中的泪却掉得更猛了些:“你从小长在南安宫中,何曾吃过这些苦?”
南枃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她道:“已经很好了,每日三餐果腹,还有琴相伴,比我料想的已经好太多了。我本以为,我会被当成阶下囚一样锁在牢房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这样真的已经很好了。”
南槿安看着皇第的笑脸,只觉得心中刀割似的痛。
“乔月。”她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示意乔月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乔月意会,便将藏在斗篷下的包袱放在展开:“这些都是主子这些天自己缝的一些衣裳,天气渐渐凉了,她怕小王爷没有衣裳御寒。”
南枃桪走上前去,伸手摩挲着的衣裳,心中涌起一股……
锦瑟宫中,蒋芷澜刚诵完经,正准备歇了,碧桃忽然从外面走进来,附到她耳边,低声道:“主子,慎嫔今夜去了抱月殿。”
蒋芷澜闭着眼睛坐在,一粒一粒地拨着手中的紫檀木佛珠:“那里囚着的是她的亲弟弟,她肯定是要去的。”
碧桃又道:“还有,奴婢听说今日下了早朝,皇上便同苏大人一起出宫去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蒋芷澜停了手,猛地睁开眼睛:“可有人知道皇上是去干什么了?”
碧桃道:“尚不清楚。”
蒋芷澜叹了口气道:“罢了,碧桃,伺候本宫宽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