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这才放下心来。
她又伸出衣袖去擦慕容璟烨的额头,刚才他跑得急了,额头上淌满了汗水竟不自知。
“怎么这么着急,臣妾这不是没事吗?”
黎落虚弱地笑了一下。
慕容璟烨反而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摩挲着:“你可真是吓死朕了。”
忽地,他又想起刚才程秋砚的话,便又开口道:“程太医说你身子偏寒,又有着身孕,实在不适合呆在这暗室里,朕决定让他们将西暖阁收拾出来,你搬进去住。朕守着你们母子,也放心。”
黎落笑了一下,看着他:“若是让其他妃子知道,又该说闲话了,再叫前朝那些大臣们听了,定会说臣妾红颜祸水。皇上,臣妾还是搬回伊人宫吧,臣妾会竭力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慕容璟烨却是摇摇头:“不行,伊人宫那地方离这里太远了,朕不放心。”
黎落脑子忽然灵光一闪:“皇上您还记得咱们在宫外住的那个小院子吗?”
慕容璟烨皱眉:“你是说,你想搬到那里去住?”
黎落点点头:“臣妾想着若是悄悄离开宁宫,在外面定比在宫中安全些。”
第一百九十五章、我都知道了……
几天后,慕容璟烨派人将黎落秘密送出了宫。
宫外的房子,早已布置妥当。
黎落在宫人的搀扶下走进去只觉得如沐春风般的温暖。整个房屋中,竟有一股淡淡的梅香。
屋中铺了厚厚的羊绒地毯,堂屋中央摆着一套崭新的家具,檀木的圆桌下还烘着火盆,桌子四周的圆凳上又放了绣花的棉垫子。
吴广祥引在前头,弯着腰领着她进了里屋:“皇上前些日子便派了人将这小院重新修整了一番。皇上说,良人身子畏寒,便命人将这四面的墙壁都建成空心的夹层墙,里又挖了地道,埋了炭火。这整个屋子也就暖和了。皇上他嘴上虽不说,这心里那,可是真真紧张着您呢!”
里屋中,那张木床不知何时被拆掉了,那床的位置是一张矮炕,炕上铺着厚厚的棉褥,褥子上绣着并蒂双开的莲花。
黎落心窝一热,满脸温和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虽知道他心里有自己,可是却没想到如此上心。
黎落由吴广祥扶着在矮炕上坐下,又道:“这屋中四处溢着淡淡的梅香,可是我自踏进屋中,怎地没看见一株梅花的影子?”
吴广祥闻言,又笑道:“奴才估摸着您就要问这个。良人您请看。”吴广祥指着头顶那墨绿色的椽梁道:“这上面的椽木都是被腊梅的汁液浸过的,那丝丝梅香,都早已渗进了那木头之中。这也是皇上吩咐的,皇上听说良人偏爱红梅,但又想到您身子笨重,无法出去赏梅,在屋闻闻梅香也是极好的。”
黎落咋舌,这也太夸张了些。
可是这头的惊讶还未散去,吴广祥又指着矮炕的炕洞道:“除了那椽木,还有这矮炕,这炕洞里面了厚厚的松针,良人您仔细闻闻,是不是这梅香中还有松针的香气?”
黎落闭了眼睛,细细一嗅,还真是!
窗外寒风刺骨,屋中的温度却暖到了人的心底。
吴广祥告别黎落,又吩咐几个暗卫留在这里守着黎落后,便匆匆回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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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宫中,南安国的君主正在偏殿接见夜楚的使臣。外面忽然有小太监进来附在大监耳边低语几句。大监面色犹豫地看了一眼在座上与夜楚时辰高谈阔论的王上,默默地随着那个小太监出了偏殿。
“公主的书信是何时到的?”
大监一边朝着信驿司走去,一边问身后的小太监。
小太监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恭恭敬敬道:“回大监,刚刚到。”
大监点点头,快步离开了王上的寝宫。
待他取了书信回来,夜楚的使臣已经离开了偏殿。
南安王正坐在木榻上,揉着微微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头疼不已。
大监走到他面前,从袖中取出南槿安的书信躬身递上:“王上,槿安公主的书信。”
南安王接过那信封,从里面取出信展开。
那一双本就微微隆起的眉头,此刻皱得更紧了一些。
大监默默抬头,看着座上王上表情的变化,心知情况有些不妙。不待他开口发文,南安王却兀自开了口:“大监,你说孤是该站在哪一面?孤的一双儿女都在大宁,可是今日夜楚使臣来此告知孤若是孤不拒绝大宁的借兵请求,定会弃大宁而攻我南安国。”
大监看着他满脸的忧思,不觉叹了口气道:“王上,经过去年一战,我南安国元气大伤,若再经历一次打仗,怕是……”
“孤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孤现在是进退两难。”
南安王闭了眼睛,有些颓丧地靠在榻子上。
大监虽有心为南安王分忧,可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南安王知道多说也是无用,便招了招手,示意他退下。
大监只好关了殿门,退了出去。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御案上有未燃尽的香,一缕缕白烟飘飘袅袅地从香炉上的孔里钻出来,又迅速在香炉周围消散开来。
大监离了殿,想着到了用膳的时间,便去了御膳房。只是他刚出了宫门,在拐角处便被忽然冒出来的夜楚使臣拦住。
使臣的手中握着一把已经出鞘的长剑,那剑指着大监的喉咙,泠泠寒光反射在大监堆着皱纹的脸上,顿时叫他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