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寺?
黎落闻言,心里有些微微的紧张。她记得自己穿越前,所在的那座寺庙的名字正好就是“奈何寺”。
难道……
慕容璟烨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黎落:“那明日朕陪你去奈何寺里拜拜?”
黎落点点头:“正好臣妾也想去为安姐姐和云棉祈愿。”
苏玄影听见“云棉”二字,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紧。
距离云棉离去,已过了半年的时间。可是“云棉”二字,却像是他今生怎么也逃不脱的魔咒。此生求而不得,梦里相守无望。他一个人浑浑噩噩流连在人世间,只觉得像是一个没了灵魂的躯壳罢了。
想到这儿,苏玄影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用过晚膳之后,秦宛昀提议在宫院里燃一堆篝火,她道:“黎姐姐此次住回伊人宫,也算是苦尽甘来,臣妾觉得正应该让火焰烧尽过去的晦气,以待新的生活。”
她的提议得到了慕容璟烨的赞同,他便吩咐吴广祥带着几个小太监在伊人宫院里燃起一堆篝火,几个人围着火堆坐下,慕容璟烨将黎落搂进自己的斗篷里,生怕她受了寒。
夜黑如墨,眼前火光如灯。
黎落望着身旁男子的侧颜,只觉得此生足矣。
秦宛昀不知让翠云从哪里取了几支焰火棒分给他们。
慕容璟烨却抢过黎落手里的焰火棒递给一旁的云锦。
“怀着身孕,还像个孩子似的。还有你,宛昀,这焰火虽说杀伤力不大,但也容易伤着人。”
秦宛昀低着头,黑暗中,她的眸光中一片阴翳。本想趁着玩焰火棒的空当,神不知鬼不觉地叫穆黎落动了胎气,却不料被慕容璟烨给阻止了。
她只得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对着慕容璟烨屈了屈膝:“皇上恕罪,是臣妾考虑不周。”
黎落轻轻地拉了拉慕容璟烨的衣角,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道:“皇上,宛昀她也是好心,您就别生气了。”
慕容璟烨面上的表情这才稍稍缓和些。
“我们不妨对曲吧。”黎落又开口提议,“前一个人先唱,后一个人跟着前一个人曲子里的意象重新唱一句,若是接不上来,便要接受惩罚。”
慕容璟烨听罢,觉得有些新鲜,便允了。
几个人又各自在火堆旁坐下。
黎落先开了个头:“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黎落的歌声虽不如安清绾那般清绝脱俗,但也给人一种耳中一震的感觉。
她只唱了一首词的上阙,轮到她旁边的慕容璟烨接,他却开口唱出了她的下阕:“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慕容璟烨唱罢,秦宛昀开了口:“皇上您对错了,黎姐姐说是要对出相同意向的曲子,您接得这曲子虽是黎姐姐的下阕,意象却是对不上。当罚。”
“宛昀说得对,皇上您应到挨罚。”
黎落笑得眉眼弯弯,一双好看的月牙眸倒与天上的一弯新月颇有相互应和之态。
慕容璟烨看着黎落无所谓道:“那便罚吧,朕受着便是。”
黎落笑了笑:“那皇上,臣妾罚您为臣妾作诗一首。”
慕容璟烨低头想了一下道:“这有何难?”
说罢,他叫吴广祥取来纸笔大手一挥,一首新鲜出炉的诗便跃然纸上。
第二百一十九章、唯愿此生不相负。
“晨雨初晴燕对啼,庭下花蕊正相依。
伊人折槐斛中酿,美目含笑满手香。
悄然身后环盈腰,惊魂未定嗔怒叫。
花前树下定终身,情深脉脉不相问。”
诗中描写的是黎落与慕容璟烨在小院中居住时的生活前段,黎落捧着那字迹未干的宣纸,忽然就想到他在宫外给自己的那场婚礼。在皇宫内,妃子是没有资格与皇上成亲拜堂,可是他却尽了自己所能,给了宫中女子这辈子都不敢想的回忆。
一旁的秦宛昀瞳孔微缩,一抹嫉妒之色悄然而过。继而又被她不动声色地隐去:“原来皇上与黎姐姐在宫外的生活这般叫人羡慕。”
江温尔也顺着她的话打趣道:“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今儿个,臣妾可算是领教过了。”
黎落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推了江温尔的胳膊一下,转而将那宣纸放在了院中的小桌上,等着字迹完全干掉,叫云锦用细绢裱好。
躲在暗处的槿若看着火堆旁其乐融融的五个人,眼中不觉染上了一抹恨意……
第二日下了早朝,慕容璟烨便命人简单收拾了些衣物,说是开年之初,想带着黎落一同去奈何寺祈福。
消息在宫中传来之后,阖宫大惊。要知道在这后宫之中,能有资格与皇上一起去宫外祈福的,只有皇后。而穆黎落屈居良人之位,却被慕容璟烨许以这样的特权,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一时之间,对于后位虎视眈眈的妃子们都有些乱了手脚。
碧琅宫中,云琅婳听见消息之后,直接操起手边的一只宝华琉璃瓶扔了出去。那瓶子碎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摇篮里睡着的嘉旋小小的身子蓦然一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守在一旁的奶娘忙俯身将他抱起来,搂在怀中小心翼翼地哄着。
云琅婳狠狠地掐着手掌心,一双妩媚的眼睛气得通红。
生嘉旋那日,皇上明明在她耳边承诺要封她为贵妃,可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便要带着一个小小的良人出宫去祈福,这叫她情何以堪?
若晓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去低声安慰道:“主子,您还在月子里,仔细气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