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婳掐着袖口上金丝攒成的芍药花冷哼一声:“气坏了身子也没人心疼,与其这样,倒不如气死算了!”
说罢,她一直噙在眼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地砸了下来。
“哭不得,主子哭不得。”
若晓执起手中的帕子为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可是又有新的泪水掉下来,却怎么也流不尽似的。
“主子,皇上虽说带了梨良人去宫外祈福,可是您忘了,当初宇文皇后去世的时候,皇上可是在她床前许诺过,从此之后大宁后宫再无皇后,就算那梨良人狐媚的功夫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爬到主子您的头上去。到时候,主子有的是时间教训她!”
听了若晓的话,云琅婳扬起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点点头:“你说得对,她就算再狐媚,也不至于爬到本宫的头上。”
说罢,她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脸望向若晓:“本宫听说前些日子长公主在禧祥宫办宴,愣是旁敲侧击地逼着蒋芷澜搬出了锦瑟宫,让那夜楚的公主住了进去。”
若晓点点头:“蒋淑妃和娉贵人搬去了慎嫔的华清宫,可是说来也奇怪,长公主竟没有安排那夜楚公主住进锦瑟宫的正殿,却只叫她住进了锦华阁。”
云琅婳点点头,对着若晓道:“今日你便随我去锦瑟宫瞧瞧这夜楚公主是何方神圣,竟叫几乎不问后宫诸事的长公主这般上心。”
若晓闻言,面上闪出一些担忧:“可是……主子您的身子……”
云琅婳摆了摆手:“不打紧的。”
若晓见拗不过她,只得应了声“是”。
奈何寺坐落在长宁街郊外的一片桃林后面。黎落记得她穿越前的奈何寺是在一座山上。原来这里最初是一片桃林。
只是二月初,那桃林还未见春色。
说来也奇怪,桃林后竟是一棵高耸入云的梨树,那梨树树干足足有五个人张开双臂环抱起来那么粗。虽说现在扔值冬季,可是那梨树竟隐隐抽出新芽,焕发出一片澎湃生机。梨树下,是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寺庙。那寺庙的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
方丈领着寺庙中的弟子候在寺庙门口,见皇家车架渐渐近了,方丈才领着一个弟子走到慕容璟烨和黎落的那车外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慕容璟烨撩开那车的车帘,对着方丈亦是合住双手,低头虔心道了声“阿弥陀佛。”
吴广祥将他从车上扶下来,他站在下面,拉着黎落的手,将她扶住。
方丈身后的弟子们皆低下头道“皇上万岁”。
方丈领着慕容璟烨和黎落进了奈何寺。如黎落所预料一般,刚推开门,入目的便是一樽两米多高的金身弥勒。
黎落随着慕容璟烨在佛前跪下磕了个头,又从方丈手中接过燃着的香插在香炉之中后,方丈又领着他们去了奈何寺的后院。
后院中是一棵经年菩提树,树下是一个石头棋盘,上面还零零散散地摆着几颗棋子。
方丈带他们进了厢房,炕上的小桌上早已摆好了斋饭。
“小庙条件朴素,还望皇上和梨良人不嫌弃。”
黎落朝着方丈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素菜,道:“方丈有心了。”
用过午膳之后,慕容璟烨与方丈一起坐在院子里的菩提树下下棋,顺便听方丈说经。黎落本在两个人身边看了一会儿,觉得身子有些乏困,便让云锦扶着自己回房午休了。
竟是入了梦。
自从黎落第一次与慕容璟烨住进宫外弄巷的那处小院中后,很少再做过那般奇怪的梦。
在梦中,黎落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她怀中抱着一个沉睡的婴儿提剑站在一个男子面前。
“木烨,只要杀了她,我们的孩子就有救了。”
男子一身黑衣,身影伟岸,他的身后护着一个白衣女子。他冷着脸望着面前的女子“陌梨,这个孩子就是一个孽种,他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这一年来,你为了他,杀人无数,如今可有丝毫悔改之心?”
“孽种?”叫陌梨的女子仰天长笑,“木烨,你心里可曾有过我们母子一分一毫的位置?今日,你竟为了这个女子,称他为‘孽种’?木烨,爱上你,算是我陌梨瞎了双眼。”
说话间,她那张与黎落如出一辙的面容上竟淌满了泪水。“今日,你就依或不依,她的命,我要定了!”
说罢,她收起脸上的泪水,举起手中的剑朝着那白衣女子刺去。
木烨飞身一跃,从她怀中抢走了沉睡的婴儿。
陌梨先是没注意到,可是当她手中的剑抵在那白衣女子的脖子上时,才发觉怀中的孩子被木烨抢走。
“把孩子还给我!”
陌梨眼中寒光四射,抵在白衣女子脖子上的剑生生刺进她的肉里。
“陌梨!你放了歌儿,她是无辜的。”
陌梨摇头:“木烨,只有杀了你最心爱的人,我们的孩子才会好。”
说着,她脸上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不待木烨阻止,手中那把剑生生插进了白衣女子的心脏中。
“歌儿——”木烨一扬手,将手中的婴儿扔了出去。
“不——”
陌梨纵身飞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孩子被扔到地上,连哭声都未来得及发出来,便没了气息。
陌梨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抱起那孩子,眼里生生地掉下血泪来。
黎落忽然觉得很悲伤,眼里的泪也不由自主的涌出眼眶。
云锦守在床边,一遍又一遍地为睡梦中的黎落擦去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尽的样子。
院中慕容璟烨与方丈下完棋回到屋里,看到的就是黎落在睡梦中不停流着泪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