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婳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位置:“淑妃不必多礼,快请坐。”
蒋芷澜笑了一下,在云琅婳指的位置上坐下。
“淑妃今日过来是为何事?”
蒋芷澜笑了一下道:“臣妾昨日去给长公主请安,说了一下大公主的事情,长公主体恤嘉妃娘娘一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便让臣妾暂时抚养大公主。”
云琅婳笑了一下:“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若晓,快去叫奶娘将大公主抱上来。”
若晓得了令,道了声“是”离开殿中。
云琅婳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纤细的手指默默地描写茶杯边沿上的银线:“昨儿个晚上,琅泽轩那位被禁了足,淑妃可是听说了?”
蒋芷澜面上微微一愣,显然是一副不知道的表情。
云琅婳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何,这宛贵人好端端的被禁了足,还有那梨妃,也是可怜,怀孕之时,就没少受罪,如今历经波折,好不容易平安诞下一女,却不料皇上连看也不肯去看上一眼。”
说完,她满脸叹息地摇了摇头。
蒋芷澜最是看不惯她这种嘴脸,但是迫于身份,自己也没挤兑她,只是道:“皇上心系国家百姓,后宫之事鲜少过问,别说是公主了,就算是皇子,皇上也不见得有空时常去看上一看,咱们这些做妃子的,还是不要揣测圣意的好。”
云琅婳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默默瞅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茶杯送到嘴边喝起茶来。
说话间,若晓领着奶娘进来,蒋芷澜忙起身从奶娘手中接过大公主抱在怀里。
大公主一直啼哭不止,面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蒋芷澜忙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却发现滚烫的厉害。
“嘉贵妃,这大公主好端端的,怎么就发起烧来了?”
云琅婳眼皮一跳,抬眸看向一旁的奶娘:“怎么回事?”
奶娘双腿一软,当即跪了下去:“回……回贵妃娘娘,奴婢也不知道,今日早上大公主就有些不正常,奴婢本想跟娘娘汇报,可是……”
她本想说“可是娘娘您一看到大公主就不耐烦”,云琅婳忽然冲上前去,“啪”地一巴掌拍在那奶娘的脸上:“混账!大公主都病成这样了,你竟然还瞒着本宫,是该当何罪!”
奶娘心中一慌,忙俯身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蒋芷澜没理会这对主仆,只是抱着大公主朝云琅婳微微行了个礼:“昨儿个长公主还念叨着说大公主自打出生还没见过她,想要让臣妾抱过去瞧瞧,如今这般,臣妾却不知该如何做了。”
说罢,她道了声“臣妾先行告退了”便离开了碧琅宫。
云琅婳紧紧地攥了攥拳头,又一巴掌挥在奶娘的脸上:“真是蠢货,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她满脸怒气地在椅子上坐下,若晓唯唯诺诺地上前道:“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云琅婳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下午的时候,请个太医过去瞧瞧吧。”
楚夜歌虽说是搬离了锦瑟宫,可是因着楚落衣的离世,再加上自打南枃桪被处死以后,南槿安便有些精神不济,蒋芷澜一时放心不下,便没有搬回锦瑟宫。
她抱着大公主回了华清宫,乔月正蹲在院子里的小炉边上熬药。
蒋芷澜将大公主交给奶娘,走到乔月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扇子,亲自熬起药来。
“淑妃娘娘,这等粗活,还是让奴婢来干吧。”
蒋芷澜摆了摆手:“这些年,本宫欠南姐姐的太多了,如今想多为她做一些事,你就别和我争了。”
乔月闻言,只得退到了一边。
“太医怎么说?”
蒋芷澜一边扇着炉子里的火,一边问道。
乔月守在一边答道:“太医说,主子心火积郁,急火攻心。再加上以前中过毒,身子亏空的厉害,得需要静下心来好好调养。”
蒋芷澜默默地望了一眼殿内,压低声音问乔月:“本宫听闻,抱月殿里那个女尸找到了吗?”
乔月眼中有些黯淡,她摇了摇头:“那天奴婢派人去乱葬岗找,可是找了整整一日也没有找到。”
一想到南枃桪临死之前写给南槿安的信上,说拜托她们好好照顾安清绾,谁曾想,那安清绾也是个刚烈的性子,太祥殿那边,南枃桪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引火自焚于抱月殿中。
想到这儿,乔月脸上现出一抹哀伤。
第二百三十三章、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你可以去江宁宫问问江嫔,她或许知道那女尸的下落。”
下午的时候,南槿安将安清绾的身份告诉了她。说不吃惊是假的,后宫的妃子瞒着皇上诈死后又与敌国质子苟且,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定是要被诛九族的。南槿安肯将这种事情告诉她,可见她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好姐妹。所说她以前还对于南槿安的示好有戒心的话,那么从南槿安告诉她这件事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与南槿安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相知相遇的那一段时间,这期间所经历过的误会与怨恨仿佛瞬间烟消云散。
乔月刚刚应了声,殿里就传出了南槿安的咳嗽声。
蒋芷澜将手中的扇子交给乔月,站起身来进了殿。
南槿安正坐在小炕上,窗户被半支开,四月的天气,偶有风会吹进来。可南槿安偏生不喜欢在殿中闷着,才叫人开了一半的窗子。
蒋芷澜见状,忙走过去将那窗户放下来,在南槿安对面坐下:“南姐姐,你看看你,好端端的,偏要在这里吹冷风。”
南槿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她不动声色地将刚刚捂过嘴的手帕塞到垫子下面:“这不是我寻思着春日时节,想瞧瞧外面的春色。你们不让我出去,我便只好隔着这窗户望一眼。”
“南姐姐,等你病好了,我天天陪着你去御花园赏花,但你现在得好好在宫里养病。”
南槿安笑了一下,脸上现出一丝落寞之色:“今日与明日,是不同的春色。再过一年,我怕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呸呸呸,南姐姐可不许这么说!你才二十五岁,太医说,好好养着,就会好。”
蒋芷澜听她这么说,内心不由得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