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一出门,看到这样的云筱雅眉梢竖起。
云筱雅也是第一时间抬头,眼里流光惊慌,扯了把袖子赶紧先行了礼:“臣女,见过太子妃。”
云瑶失笑,移开视线打量别处,过了一会儿才将视线重新转过来:“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懂礼数了。”
“姐姐真是会开玩笑,不过,以前确实都是雅儿不懂事,做了很多让姐姐伤心生气的事情,但是…但是现在雅儿都要马上离开侯爵府了,也从心里感到后悔,无比自责,今日听姐姐回府就立马赶来了,只希望,在这最后的时间,能得到姐姐的原谅。”云筱雅半低着头,一边说一边哽咽掉眼泪。
抬头,红着眼眶实在可怜的不行,噗通又跪在了地上:“求…求姐姐能可怜妹妹,如今,妹妹什么都没有了,真的都没有了,娘…娘亲也是生死不明,姐姐就看在…看在过去我们也是一家人的份上,帮帮妹妹吧。”
哽咽道颤抖的哭诉,这若是别人听了真会被云筱雅的可怜样蛊惑了,可惜,云瑶一点都不信。
“云筱雅 ,你这一声声姐姐喊得亏心吗?”云瑶半天没反应,突然歪头轻笑。
云筱雅僵了下抬头,怯怯看了眼云瑶又重新低下头:“我知道…知道姐姐是太子妃,雅儿已经不配,但是…”
“错。”云瑶轻柔打断她,冷然道,“不是身份问题,而是,你云筱雅背着我侯爵府二小姐的名头过了十几年也差不多了,这件事本妃虽然压了下来,但是不代表它不存在,更不代表本妃和本妃的爹还要继续做冤大头。”
云瑶每说一个字,地上跪着的云筱雅就颤抖一下,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恨得。
云瑶挑眉毫无怜惜看着地上人,对于云筱雅,她又如何能怜惜。
“好,雅儿…雅儿都记下了,但是…但是太子妃,雅儿是真的…真的诚心求太子妃原谅,帮帮雅儿。”云筱雅已经不管不顾了,她现在彻底没有了方向内心惶恐,只要能解决眼前的事情,她不介意求云瑶。
云瑶皱眉:“你只说让本妃帮帮你,到底是何事?”
云筱雅没有回答,反而来回张望一圈,埋下头身子颤抖小声道:“求…求太子妃移步…移步说话。”
靠进琉璃院的走廊,这个地方鲜少有人出。
“说吧。”云瑶站定冷声道。
云筱雅猛然转身再次跪在地上,仰着头双手合十:“我…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知道,我知道我过去罪该万死,我知道我不该做出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我都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云瑶,你就看在…看在我只是一时糊涂不要再跟我计较,你已经是太子妃了,太子那么宠爱你,你以后…你以后可是汉东最尊贵的女人,求你帮帮我,我不想…不想死。”
“到底怎么了?”云瑶皱眉语气沉了几分,有些不耐起来。
云筱雅脸色蜡黄中透出点清白,唇瓣哆嗦失魂落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我最近…最近身体很不舒服,就是不舒服…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舒服?那就请大夫,我又不会医术。”云瑶昵着地上的人态度冷淡,转身就要走。
云筱雅声音拔高:“求你不要走,不要走。”跪着扑过来,抓住云瑶衣摆,“求求你,我看过了,看过了,他说…他说…他居然说我有了身孕。”
最后几个字说完,云筱雅一脸绝望,天塌地陷一般扬起头,哆嗦着唇瓣发出咕咕的一串声音,接着歪着脑袋神经兮兮再次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的,在老庄…在老庄那个畜生碰了我之后,我就吃下避子汤,怎么会怀孕,我怎么会怀孕呢。”突然的嘶吼,云筱雅搓着自己身上拽着自己头发。
云瑶神色淡然,听到这种消息,甚至没有给与丝毫的反应和惊讶。
“怀孕?”事不关己反问一句。
云筱雅再次抬头,盯着云瑶发愣,良久点了点头,又突然跪好不停磕头:“救救我,救救我,再有几日侯府就要来接人了,我不能…不能让靖哥哥知道,不能让他知道,不是的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这孩子…这孩子不该有的,不该有的,云瑶,云瑶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前该死,你帮帮我吧呜呜呜,我偷偷买了藏红花,明明那么疼,明明那么疼的,可是没用,居然没用。”
这段时间以来,云筱雅想尽各种办法要将肚子里的那块肉弄掉,可惜,无论她怎么做这个孩子都根深蒂固像是长在了她身上,经过几次之后,晚上更是做起了噩梦,她已经三天没有入睡,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孩子的哭泣。
“本妃又能如何帮你?这可是沉塘的大罪,云筱雅,恕本妃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吧。”云瑶用力挣开她冷冷道,转身就走。
云筱雅被推倒在地,赶紧爬起来还要追,但是那人已经到了走廊另一头,尖叫着:“不,不是的,那个畜生,是那个畜生羞辱了我,我爱的只有靖哥哥,云瑶,你也是畜生,你是魔鬼,你居然都不帮我,你根本就是想看着我去死,贱人,贱人,贱人。”
身后,嘶吼不绝于耳,云瑶下了长廊脚下一阵趔趄,赶忙扶住身边的一棵树闭上眼睛平息情绪,思绪翻江倒海慢慢回归风平浪静,嘴角翘起冷然弧度最终溢出冷笑。
回宫之前,云瑶又去了侯爵府一趟,看过戚氏才坐上回宫的马车。
她很累,需要好好休息,进了宫门就像是卸掉了最后一口气,只是,有人偏偏不让她痛快。
“云瑶,你上哪里去了?”来自身后的质问特别嚣张。
云瑶冷了脸,慢慢回头:“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我?”
凌阮清接触到云瑶射过来的视线呼吸一窒,在她听不客气的反问更是黑了脸:“你别不识好歹,本公主问你,是看得起你。”
“那真是敬谢不敏,本妃不需要你看得起。”弹了下衣袖态度轻蔑。
凌阮清气得发抖,她只要对上云瑶就没有痛快的时候,深吸口气移开视线:“本公主只是提醒你,离大婚可没几天了,你最好准备妥当别让本公主不高兴。”
“那真是不好意思,本妃最想看到的就是你的不高兴,你不高兴,本妃就很高兴。”
云瑶心情十分不好,这个凌阮清居然还来给她不痛快,那也别想听到一句客气的。
“你…”
“你什么你?”云瑶转身负手而立,“凌阮清,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即将成为东宫的侧妃,在本妃面前也敢趾高气昂?自以为是?如此目无尊卑岂不是嘲讽我汉东皇家门规,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犯,本妃定会命人掌嘴,以儆效尤。”
“你敢,云瑶,你是个什么东西?”凌阮清目呲欲裂的叫喊。
云瑶冷冷一笑;“那,本妃就让你见识见识,敢不敢。”一甩手,“来人。”
早就候着的落尘立刻出现,同时还有多日不见得落冰。
“凌阮清尊卑不分,掌嘴三十。”
“是。”
落尘和落冰可不会跟面前这个人客气,再说,又有了理由怎么能轻易放过,接了令就上前拿人。
凌阮清见云瑶真敢,脸上闪过惶恐,抬手指着靠过来的两个人:“你们好大的胆子,如今本公主还不是太子东宫的人,你们胆敢对本公主动手,信不信…啊放开本公主,你们放手。”
猖狂的叫嚣很快成了尖叫,一旁的莲心先是吓得够呛,接着硬着头皮冲上前:“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两个奴才好生大胆,居然敢碰我们公主,信不信太后砍了你们狗头?”
落尘随手一动,莲心这个瘸子就站不稳闪了出去。
云瑶漫不经心把玩着自己手指,抽空抬了下头:“这奴婢都没有个做奴婢的样子,公主受罚,她难辞其咎,掌嘴四十。”
“是。”跟在身边的九妈沉声应道,二话不说就往莲心那边去了。
莲心摔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后面的话整个人都傻了,见九妈气势汹汹冲过来抬手护住脑袋尖叫。
很快,巴掌声清脆响起,凌阮清一开始还愤怒嘶吼:“云瑶,贱人,你这贱人,你不得好死,本公主不会放过你啊…啊不会…啊…你们这群狗奴才啊…啊…”
很快,凌阮清只顾得上左右摇晃,整个脸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肿起来成了猪头,脸颊血红透紫,嘴角渗血,剩下啊啊哦哦一连串的惨叫说不出话来。
莲心直接被九妈拽着头发左右开弓,尖叫声都变得支离破碎。
云瑶懒得再看,转身进了东宫。
一进屋子,粉衣青衣推开殿门,扶了扶身:“太子妃回来了。”
“太子呢?”进了门随口问一句。
粉衣恭敬道:“太子刚出门不久,也交代了,若是太子妃回来先让太子妃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他很快回来。”
“嗯。”
云瑶懒洋洋应了声进了内殿,也不需要人来伺候,自己往侧殿摸过去。
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入热水中,云瑶靠着池壁打起了瞌睡,确实很累,再泡进热水更累,不多时,呼吸均匀起来。
再醒来,云瑶皱了皱眉,转头一看自己回到了殿内卧房,外面,还有依稀的说话声。
外殿,凌君胤修长手指磕打着桌面:“让落玄那边加大动作,这几个人需要连根拔起。”
“是。”
“还有。”凌君胤抬头,冷眸凝视下方,“送信前往北楚战王府,告知与他,还想要那三分利,就不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否则,本宫不介意翻脸不认人。”
“是。”落冰埋头赶紧道。
凌君胤手指又剐蹭几下:“今天,发生了什么?”
“太子妃回宫正好碰到前来挑衅的阮清公主,出言不逊,刻薄放肆,太子妃便以宫规对她作为警示,掌嘴三十,她身边婢女掌嘴四十。”
凌君胤抬头面容冷冽,一字一顿:“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找了东西来打,最好让她以后没办法张嘴说话。”
“是。”落尘差点笑出声来,他们主子果然比太子妃狠多了。
云瑶在殿内听到也是不由抽了抽嘴角,可他这么护着自己,让她心里头说不出的舒坦。
落尘落冰离开,凌君胤让宫人摆饭,自己进内殿喊人。
一进门,云瑶斜靠在床梆子上看着书,听到动静抬头莞尔一笑。
“起来了?”凌君胤没想到她已经醒来。
云瑶点了点头放下书,姿势坐好对方已经上前,握住她放在身边的手交代:“下次,不要在洗澡的时候睡着,太危险。”
他回来找不到人,最后在浴池找到让他吓了一跳,实在不敢想象自己晚点回来这人会不会自己把自己淹死。
云瑶咬了咬嘴角:“嗯”看着凌君胤。“我饿了”
凌君胤见她还真是一点没往心里去,无奈笑了笑:“走吧,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云瑶心情极好,感觉现在的她真的越来越懈怠了,只要有吃有喝,似乎就很满足了。
时间飞逝,这转眼,汉东迎来两件喜事,慕容侯府的侯爷抬妾,东宫太子立侧妃。
当然,有了太子立侧妃,慕容侯府的事情都没有人关注了,最热闹的,无外乎就是城中最高的那座酒楼。
一人蹲在椅子上,拿着一根筷子挥舞:“话说,咱们这太子真是厉害有手段,刚娶了太子妃这就立侧妃,啧啧,侯爵府那位爵爷也是大气不敢出,太子妃享有刁蛮的名声,居然也乖乖就范,日子还是她挑的呢。”
“呸,这是人家太子妃贤惠识大体,太子有福。”
“嘿嘿,说不定外面传的都是假的,太子妃根本不喜欢太子。”
“怎么可能?汉东还有哪个男人比得上咱们太子爷?要是有,我就把这脑袋剁下来给你们当夜壶。”
“哈哈哈哈。”
酒楼上方包厢,一人靠着窗户坐,看那迎亲队伍往侯爵府延伸而去眯起眼,阴鹜让人心惊肉跳。
“爷,小的已经将爷的意思传给了公主,但是,对方似乎很敷衍。”站在窗口人身边的灰衣侍卫,低着头冷声道。
凌少恒低下眼睛看着手里的酒,猩红薄唇翘起来意味不明:“她长大了,翅膀硬了,她以为进了太子东宫,再也不需要本王的助力,呵呵,她凌阮清真以为能如此轻易挣脱?本王等着她回头来求。”
“王爷,那东西如今下落不明,属下也是多番打听,肯定不在太子手中。”身边的侍卫突然转移了话题。
凌少恒抬眼:“哼,本王很坚信,那东西定在凌阮清手上。”
“这么多年了,如果在,那可是最大的王牌,她没理由忍到现在。”侍卫皱眉分析,就这么一点怎么都想不明白。
毕竟,凌阮清这么野心勃勃的一个女人,若是能换到最大的利益她不可能不去做。
凌少恒一口喝掉手中酒:“去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就算是太子,也不要放过。”
凌君胤是什么人?他怎么能轻易的让世人猜透他的一举一动,所以,越是不可能越让人怀疑,当年,现场只有他一人,凌少恒不敢放松警惕。
东宫大殿,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和喜庆,简单的布置了一番,便是两桌宾客,一辆鲜红的轿子烘托着敲敲打打,鞭炮齐鸣,从长寿宫的方向过来,在东宫正门前落下。
喜婆上前甩着帕子:“侧妃来了,接新人。”
这么一声喊出去,没有丝毫动静,喜婆蹙了下眉回头望了望花轿,又重新看向大门里,来来往往忙碌的下人都像是没听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