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覆万物曰高;功德盛大曰高;覆帱同天曰高。“高”这个皇帝谥号,多用于开国皇帝身上,即“高祖”。在守成之君中很少有以“高”为谥号的帝王。便是有一两个,也是自己居功自傲,在生前就做好了打算,后人直接阿谀奉承。
这让历史上的“高宗”皇帝多了一番讽刺的意味。
但这其中,也有后世公认符合“高”这个谥号的人。承高宗便是其中之一。后世史学家们评价,若不是承朝先人已经有以“圣”为谥号者,其实“圣”更适合承高宗。
在承高宗时期,政治、经济、文化、科技,都得到了极大发展,为华夏后世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之后承朝末代皇帝在世界大变革中没有向其他国家皇帝那样被赶下台,而是自请退位,还能转身当了总统。虽然卿家后人表示不再参选总统,转向商业,发展民族科技资本,但他们家族仍旧立于华夏顶峰不可逾越。
卿家和后世被尊为圣人的孔家一样,都在全世界享有极高的声誉。
后世学者评价,若没有承高宗,承朝不会有这么良好的发展,也不会这么飞速而平稳的转变。所以承高宗虽然是皇帝,但是担得上圣人的称呼。
不过,一些外国学者则对承高宗深恶痛绝。
在承高宗时期,这位阴险狡诈又残暴的帝王,可是为周边国家带来了许多战争和屈辱。
对此,大兔子卿昱表示:???
阴险狡诈残暴的头衔扣在兔子头上,这兔子真是可以笑傲群兔了。
对此,在卿昱身后出谋划策,却被全世界,甚至深深厌恶承高宗的国家人民也封为最完美的女性的某人,表示深藏功与名。
这时候,面上淡定,实际上心里紧张的快要蒙圈的卿昱并不知道,这一次朝会对朝臣的清洗,被后世视作他蛰伏三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转折点。
气氛这么压抑,压抑的卿昱差点犯病了。
他趁着那些朝臣都跪着看不见他的小动作,将白萌做给他的香囊拿起来,深深嗅了好几口,情绪终于恢复正常,梗在喉咙里的“请起”两字终于说了出来。
若不是白萌清楚知道自己香囊里只是放了些寻常香料,看卿昱这样子,她肯定以为那里面放了什么禁药。
大臣们不知道卿昱在紧张,还以为卿昱半天不喊他们起身,是在给他们下马威。
此番举动,让一些本来就绷到了极点的心中有鬼的大臣的心上,跟落下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终于将他们心理防线压垮。
一时间,有好几个大臣磕头求饶,表示自己什么都召。
“陛下,臣只是收受了贿赂,没有私通外敌!”
“臣冤枉啊!臣没有出卖军中情报!”
“此次刺杀和臣无关!真的和臣无关!”
……
……
被押解上殿的甘修听着这些大臣的苦寒,还有些希望的眼神瞬间灰暗。
他知道,这些人都一一求饶,定会将自己所有知道的抖出来。他没救了。
最终,一直死不认罪,穿着囚服的甘修,趴在了金銮殿上:“陛下!臣认罪!臣贪心不足,收受了贿赂。但臣以列祖列宗灵位发誓,臣在劝和之事上为鞑靼说了好话之外,绝无泄露情报等叛国之举,更与此次刺杀无关。求陛下……明察!”
朝臣哗然。
第41章
卿昱有点懵。这局势发展的太顺利,让他有点不敢置信。
按照他的预想,即使有证据,要铲除右丞相一派,过程一定非常艰难。
卿昱已经做好了计划一二三四五六,具体到他们可能说的每一句话该怎么应对。这些计划都写在了纸上,密密麻麻好几大张,卿昱上朝前专门拿出来读了一遍,把白萌逗得捧腹大笑。
结果……右丞相就这么认罪了?
卿昱想起白萌说他有上天相助的话,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上天相助了。
等等,白萌就是从天上下来的,他的确有上天相助没错啊。
卿昱就这么很不负责的坐在龙椅上走神了,朝臣在他走神的时候,吵成了一锅粥。
主战派,特别是亲朋好友在北疆死战的人,双目赤红,纷纷要求诛右丞相九族。
而和右丞相交好的人,咬死了这只是贪污受贿,并非卖国求荣,顶多是斩立决。
倒是左丞相汪益这群人作壁上观,沉默不语,好似这事和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似的,居然没有落井下石。
甘修跪趴在地上,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在和鞑靼交战的时候,爆出收受鞑靼贿赂的事,为了稳定军心,一死在所难免。
差别不过是死一个人还是死全家,是死一族还是死九族。
如果认定甘修是通敌卖国,且和此次刺杀皇帝有关,叛国加谋逆,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所有朝臣都知道,甘修死罪难免。那些硬着头皮为甘修说情的人,不过是为了自身不受牵连罢了。
哪怕甘修满门抄斩都好,可千万别株连九族。
只是他们心里也知道,这件事决定权在皇帝手中。他们叫的再大声,也没有用处。
刺客当场被擒,人赃俱获,甘修收受鞑靼的财物也是事实,定他什么罪,全看皇帝的怒火有多大。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在卿昱软弱的时候,朝臣们都忘记了,现在,他们记了起来。
朝堂上吵得太厉害,和正在浴血奋战的北疆将领有关系的朝臣,已经撸着袖子,准备打架斗殴了。卿昱身边太监总管钱贵观察了卿昱许久,终于确定皇帝陛下不是坐山观虎斗,而是走神。他见朝堂局势快向混乱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了,只好斗胆小声提醒神游天外的卿昱:“陛下,陛下!他们要打起来了!”
卿昱终于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现在的局面。他干咳一声,道:“安静。”
太监忙吼道:“肃静!”
太监连吼了三声,朝臣们才安静下来。
卿昱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们一眼,道:“吵够了?吵够了就听朕说。”
“念吧。”卿昱对钱贵道。
钱贵掏出一个卷轴,展开之后,清了清嗓音,开始念。
随着钱贵念一条,底下大臣就跪下一个,最后居然跪了一排。
卿昱面无表情,没有跪下的大臣的心则跟浸入了凉水,一点一点冷透了。
即使知道有人收受了鞑靼的贿赂,他们也只以为顶多两三人,或者一两家人。
没想到,这些文臣武官,大概占了本次上朝认输的五分之一了吧。
他们都收受了鞑靼的贿赂。在鞑靼和本国战争的时候。
在这次上朝的时候,卿昱特意叫了侍卫在朝堂中守着,大殿外也有京卫候着,以防生变。
在这些大臣跪下的时候,侍卫直接上前摘了他们头顶官帽,并给其带上木枷。
卿昱坐在龙椅上,大臣们的表情,他尽收眼底。
有的大臣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的大臣露出愤慨之色,有的大臣双目赤红,而有的大臣……已经泪流满面。
这眼泪是失望,是震惊,还是其他什么,卿昱猜不透,也不想去猜。他现在,只需要坐在这高高的台阶下,俯视跪在地上的大臣们,然后念出自己已经决定好的惩罚。
在这个皇帝为尊的社会,一次性处罚众多大臣的案件,皇帝可以绕过大理寺,直接决定。
令人意外的是,卿昱没有判任何一个人株连九族。罪名最重的是户部尚书吕泽,贪污受贿玩忽职守纵容家奴欺压良民等数罪并罚,判满门抄斩。
其余的罪名有贪污有玩忽职守,受到的责罚除了都得死之外,不同的是家族的待遇。有的全家流放发配,有的全家只是贬为庶民三代不能做官,有的则全家充为奴隶。
在朝臣们看来,这些人都罪该万死。所以这些大臣最后都会死,他们觉得是理应之举。
只是吕泽谋逆却只是满门抄斩,其余大臣的家人都活了下来,亲族更是提都没提,让大臣们觉得,卿昱果然还是之前那个善良仁厚的皇帝,判的太轻了。
于是有大臣提出,这判决太轻,不足以安血染北疆的将士之魂之怒。
卿昱学着白萌的腔调懒洋洋道:“诸位卿家没听出来,朕所念罪名中,都和鞑靼没关系吗?”
立刻有大臣会意,白耘作为皇帝亲家,自然要为皇帝站台。他立刻道:“陛下之意,是不想在北疆战事正酣之事动摇军心?”
其余朝臣恍然大悟。如果是这个缘由,那的确现在不能够太过高调。
只是……就这么放过,很多大臣心里非常不舒服。虽然有私通鞑靼的,但朝堂中还是有深爱这个国家,对卖国贼深恶痛绝的人。
只是皇帝有这一层考虑,他们也不好多说。
看着朝堂中许多人有愤愤之色,被宣判的人脸色大多庆幸,卿昱心里默背了一下稿子,觉得不会忘词,才开口道:“这些事朕早就知道了。你们谁忠心,谁欺上瞒下;谁清廉,谁贪污受贿。这些朕都知道。你们官场的拉帮结派收受孝敬的潜规则,朕也明白。只是水至清则无鱼,朕没有处理你们,是因为朝廷现在缺不了你们,是因为你们付出的比搜刮的多。”
“就像是右丞相汪益,你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惩罚你?”卿昱道。
汪益立刻出列跪下,默然不语。
卿昱道:“你和太后、诚王勾结,虽然还没有酿成大错,但所有往来证据,朕都是有的。但朕现在不想处罚你,是因为你除了拉帮结派,想要当个只手遮天的权臣之外,你那些人,在自己本职工作上是尽职尽责的。你再怎么争权夺利,几处边疆遭乱,你都尽心尽力保证边疆将士军备,阻拦想向边疆伸出的手。赈灾时候,你也尽力周旋周转,让赈灾物资落到灾民手中时,不至于只剩十一。”
“你于朕不忠,但忠于承,忠于华夏。因此,朕先留着你。”卿昱沉声道,“这次一次性清理掉这么多大臣,虽翰林院有许多能人贤才,但仍需你们这些老臣调教带领。你自己看好时间,自行向朕请辞。你的下一代不可做官,但朕期待你的孙子,能和你一样能干。”
卿昱说完之后,满朝文武满脸不可置信。
纵观历史,哪有这么处罚臣子的?什么“忠于承但不忠于朕”,这不是大罪吗?和谋逆有什么区别?为何皇帝陛下居然要护着汪益?
汪益心里也是十分疑惑。但皇帝当着满朝文武承诺,金口玉言不会更改,他全家老小是保住了。
庆幸之余,他又很后悔。
卿昱将他所做之事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卿昱说他忠于承,无愧于百姓。为此,卿昱不追究他和太后、诚王之事。
这样的皇帝,对他而言,堪称伯乐。若是他没有因为想更进一步而动心,现在可能他不用拉帮结派,也会成为朝廷最有话语权的臣子之一。
因为皇帝信任他的能力。
他不是权臣,但他会成为贤臣,能臣,肱股之臣。百年之后,他会和明君的传说一起,流芳百世。
可一念之差,他终究是错过了。
汪益曾经很得意自己的外戚身份。他曾想,若不是自己妹妹瞎猫碰上死耗子,被选为继后,他也不会这么快得到赏识,位极人臣。
因为这种得意,在太后让他支持诚王,架空卿昱的时候,他同意了。
现在汪益听了卿昱对他的赞扬后不由思考,他真的是因为外戚才被先帝看重吗?
还是说,因为他的才华,先帝才选了他的妹妹为继后?
无论起因是什么,若是他在新皇帝继位之后兢兢业业,并未因为更大的馅饼迷失,现在他肯定能将汪家带向更高的辉煌。
可怜他的儿子,明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他深深骄傲,人品秉性也比他强太多,更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因为他的拖累,这一生,要与仕途无缘了。
真是成也外戚,败也外戚。
幸运的是,有这么一个仁厚的皇帝,许诺他再下一代可以入朝为官。便是从零开始,家族总是有了起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