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娇怂了，起身抖着手把那些东西拿起来，送到张卫红手边。
张卫红拿起来了看了遍，点了点头：“何娇，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虽然我需要你帮我打一下掩护，但我不是非你不可。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和耐心，后果你承担不起的。我犯的是死罪，就算再多弄死个把人，也不会多死一次。你，明白吗？”
何娇面无血色地点点头，她到现在才明白，自己招惹到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很好，过来帮忙，我现在要把子弹取出来。”
何娇抖着手脚上前：“怎……怎么弄？”
张卫红看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也不指望她了，说到：“找个干净的毛巾给我。”
何娇赶紧在房间里翻了翻，找了块新毛巾出来。
张卫红把毛巾叠成一团放在嘴里咬着，然后将那些药品拿了出来，又把何娇喝水的杯子拿过来，将酒精倒了一些进去，把医生剪刀扔进去泡着。
何娇看着他的动作，敢怒不敢言。
东西都准备好了，张卫红把受伤的那条腿露了出来。子弹是从左大腿的侧面打进去的，他处理起来手来，还算顺手。伤口表面很平整，只是因为在河水里泡过，沾了很多脏东西，看着有些感染的样子。
用药棉沾着酒精把伤口擦试干净，深吸一口气，拿起医用剪刀，狠心一刀剪下去，将伤口剪得大了些，血顺着伤口直往下淌，浸入了棉被里。
剧烈的疼痛感让张卫红的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饶是如此，张卫红也只是死死地咬着毛巾，一声没吭。
何娇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昏眼花起来，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憋在胸口处，赶紧转过头，不敢再去看。
张卫红拿着剪刀，在肉里翻绞了一阵，终于，将那枚深埋在肉里的弹头给挖了出来。
再将那些酒精用药棉沾着在伤口里清洗了一番。剧烈的烧灼感，让伤口处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张卫红更是痛得差点把毛巾咬破，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
等到伤口没那么痛了，他才把消炎药撒在伤口上，用纱布在腿上缠了几圈，包扎好。
把嘴里咬着的毛巾取下来，张卫红对何娇说到：“把东西收拾干净，找地方销毁，不要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另外再给我弄些吃的来。”
何娇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能对自己狠成这样的人，对别人只会更狠。她如果还想平安的活下去，那就千万不要再去挑战他的底限。
抖着手脚把那些沾满血的棉花和纱布收了起来，藏在床下，打算用炉子烧掉。
又匆匆出门，去外面买吃了回来。
张卫红躺在床上，满意地笑了笑。当初不过是想借何娇的手对付张锦绣，没想到现在竟然帮了自己的大忙。
张锦绣，顾年华，这次的账，我记下了，回头咱们再慢慢算！
顾年华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
他们在那条河的下游搜寻了很久，并没有发现张卫红的踪迹，所以便赶紧回公安局拟了通缉令。
顾年华气得不行，竟然就这样让张卫红给逃掉了。
没想到这张卫红竟然这么狡猾有能耐，在他的眼皮子下竟然还能成功逃走。而且他的反侦察能力特别强，沿途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们连他在哪里上岸都没有查出来。
老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一条路。”
顾年华摇摇头：“你们在那里埋伏又不能随便移动，不清楚也是正常。而且我怀疑，那条路估计也只有张卫红一人知道。邓大龙把所有的情况都交待了，不至于会隐瞒下那条路的存在。”
秦江明呸了一声：“张卫红这小子可真够阴的，连自己的同伙都能瞒着。”
“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好了，咱们先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交给公安局的人去办就行了。张卫红成功脱逃，肯定是找了地方躲起来。咱们对这s市并不熟悉，想要找一个故意躲藏的人，难度很大。”
秦赵两人也没意见，出来忙活了这么多天，他们也觉得有些累了。
到家之后，顾年华先是安抚了锦绣一番，这才把张卫红逃走的消息告诉给她。
锦绣听了之后，皱着眉头说到：“这次让他逃了，下次再想抓他，那就更难了。”
顾年华点点头：“不止如此，经过这一次，张卫红只怕更恨咱们了。锦绣，以后你必须更加小心了。”
第995章 求情的人
顾年华觉得，为了锦绣和孩子的安全，他们还是回a市比较好。
毕竟在这s市，他们都不算太熟。而且厂里人多，谁也不敢保证，厂里的员工会不会再被张卫红买通。
锦绣认真考虑了顾年华的话，有些遗憾地点头同意。
省的冬天很冷，她大着个肚子，再穿几层厚衣服，整个人就肿得像个皮球一般，行动极为不便。
不过为了安全考虑，只能先忍一忍了。
在回去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那便是之前厂里集体中毒的事。
现在邓大龙被抓了，已经供出了整个事件的真相，整个案件也重新定为重大刑事案件。黄连发和邓大龙涉嫌故意投毒。
锦绣在顾年华的陪同下，一起去了公安局。
之前侦办这件事的赖队长一个劲儿地给锦绣道歉，当初锦绣怀疑的时候，他并没有往心里去，反倒只相信那些浅显的证据。若不是锦绣自己想办法追查到底，这件事就只能定性为意外。下毒害人的两个凶手也将逍遥法外。
不止如此，人家还顺藤摸瓜的牵扯出一桩特大制毒贩毒案。
案子的告破，也让他们公安局立了一个大功。
可惜这个大功却没有他的份。
赖队长这两天一想到这件事，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当初自己若是对张老板的话上心些，如今这个功劳，他得占最大的那一份。
如今他却是一丝一毫的功劳没沾上不说，反倒还让省公安厅的领导点名批评，说他办事不利，办案方式生硬，不懂变通，差一点就让那群犯罪团伙，有了继续在他们眼皮下为非作歹的可乘之机。
所以这会儿赖队长对着锦绣的态度那叫一个好，生怕锦绣再一个不高兴，暗地里打他的小报告。
“张老板，之前是我们疏忽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锦绣笑了笑，客套地说到：“赖队长言重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们。那个幕后主使实在太狡猾了，若不是我自己生性多疑，只怕也会以为下毒的事情只是个意外。”
“张老板谦虚了，你爱人和你的两位助手实在是厉害，不止查出了真相，还破了一起这么大的案件，为s市的百姓做了一个巨大的贡献。”
赖队长这马屁拍得锦绣很是舒服，她也觉得她男人很有本事，当然秦江明和老赵也是相当的厉害。这件事能这么快了结，也多亏了他们两人。
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锦绣最不耐烦跟人打官腔，便赶紧转了话题：“既然这件事现在已经重新立案调查了，那黄连发和邓大龙两人会被判多少年？”
“邓大龙因为参与了制毒的事情，所以他很可能是死刑。至于黄连发，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估计也不会比邓大龙好到哪里去。毕竟他很清楚，那些鼠毒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尤其受害人数还那么多，情节严重，加上如今又是这样一个时期，所以他很有可能也是死刑。不过，量刑的事是法院说了算，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锦绣听了之后笑了起来，赖队长既然这么说了，那最后结果肯定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对于黄连发和邓大龙，锦绣一点都不同情。
到现在，那几个中毒最严重的员工还没有完全恢复，在厂里休养着。
当初若是那些毒再重一点，或者那几个中毒严重的员工没挺过来，那可是好几条人命！牵扯到好几个家庭的未来！黄连发就是死个几次都不够赔人家的。
到于邓大龙，那就更是死不足惜了。抛开他在投毒事件中做为最关键的人物不谈，只制毒这一件事，就足够他下十回地狱了。
这两人不管落到什么下场，都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锦绣和顾年华刚从公安局出来，就被旁边窜出来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那是几个蓬头垢面的孩子，还有一个年过六十，头发花白的老妪。
几人冲过来，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人的跟前。
老妪操着一口本地话，语速急切地说着什么，脸上泪珠滚滚。
几个孩子更是扯着喉咙哭嚎着，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原本就脏成一团的脸，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顾年华几乎是在这几个人窜出来的一瞬间，护着锦绣往后退了几步。
锦绣头一回遇到这情况，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几人，恐怕就是黄连发的家人了。
邓大龙犯的是死罪，他的家人心里清楚，所以从头到尾就没有露过面。
可黄连发不同。
黄连发的罪虽然也很严重，但如果锦绣替他求情，那他可以免于一死，判个无期，后面再好好表现，最多也就坐个十多二十年的牢。
但锦绣并没有替黄连发求情的打算。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做的事负责。
这一回，若不是她的运气好，若不是是那些中毒员工的命大，只怕她现在早就被坑得关门大吉了。
若是那样，谁又会同情她？
锦绣看着这一群老的老，小的小，狠下心，拉着顾年华准备绕道走。
那一家老小见锦绣要走，赶紧跪在地上哭着追。
这样的情形，让不知情的路人无不停下脚步观望，对着锦绣指指点点。
旁边登记室的老公安走出来说到：“张老板，这是你那案子嫌疑人的家属，他们是来求你网开一面的。你看这老的老，小的小，也着实可怜。要不，你先把他们劝起来吧。”
锦绣笑了笑：“劝，怎么劝？他们今天来这么一招，不就是打算用这样的方法求得我饶黄连发不死吗？不好意思，我做不到。老伯，麻烦你帮我给他们翻译一下。我不会放过黄连发，如果我放过他了，那我如何身厂里的员工交待？
当初若不是我的员工们命大，死的就是他们了。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关系到几百个家庭！黄连发在投毒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那些员工无辜可怜。所以，黄连发必须为他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至于他会不会被判死刑，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我身后站着几百名员工，我不可能为他求情。”
第996章 做不到
那老公安为难的看了锦绣一眼，转头把锦绣说的那些话用当地方言重复了一遍。
老妪听了之后，愣了几秒，然后放声大哭地朝锦绣拼命地磕头，力气大得能清楚地听到额头和地面接触的“砰砰”声。
几个孩子也跟着她一起哭着朝锦绣磕头。
锦绣被他们弄得心里堵得难受。黄连发固然可恨，可他的这些亲人却是无辜的。让这么一群老小对着她磕头，她真的觉得难受。
可是，她还是不打算改变主意。
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得到原谅的。
“你们别磕了，我不会答应你们的要求的。”
说完，锦绣拉了拉顾年华，两口子绕过他们，狠心离开。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那些孩子惊声尖叫起来。锦绣还是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老妪晕倒在地，额头一片刺眼的鲜红。
年纪最大的那个女孩子一路跪伏着朝锦绣挪走过来，一边哭一边用生硬的普通说到：“张老板，求求你放过我爸爸吧。我知道他罪有应得，可是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不能失去他啊。他要是被判了死刑，我们就活不下去了。我妈妈知道我爸要被判死刑，已经跑掉了。我们不能再没有爸爸了。求求你，放过他吧。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
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这么说。
锦绣心里堵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这个该死的黄连发！他自己造的孽，却是要让他的母亲和家人来替他承担。这样的情形，让她有些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