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她才没那么傻呢,就这么直愣愣的出了叶府去。
裴笙既然都同山茶说了要报备她的行踪,那就必定会格外的关心这些,一定还留了其它的路子。
以他的本事,总归是能知道她去了哪儿,又做了什么的。
虽然她不会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只是想去问那大师一些问题,可是――
无论如何,不能给自己找坑跳啊......
“好久没回家了,我又记性不好,怕连路怎么走都忘了,就想着,自个儿走走,顺便,回自己房间看看。”沉鱼浅笑着说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然后一边说着,一边便是朝着山茶眨了眨眼睛。
山茶一愣,瞧着沉鱼瞧了好一会儿,这才是有稍微的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两人目光来回间,皆是不露声色。
“那夫人您小心点逛,奴婢去厨房端些绿豆汤来,好消暑。”山茶笑了笑,转身往厨房的方向。
一过拐角,她就转了方向,往后门那处而去。
沉鱼点点头,然后也就循着后廊这条路,缓缓的往前走了。
......
叶家院子说起来倒是挺大。
后院之中,曲廊回环,流水潺潺,倒是一番宜人之色。
其实当时叶家初从宛城搬来的时候,因着存的银钱并不多,只够在皇城边郊买一处两进的宅院作府邸,够一家人将将住下而已。
只不过说起来挺幸运,那一年正好有一名官员告老还乡,留下一处大宅子闲置了,那人同叶老爷一见如故,说是看着人便是顺心极了交谈甚欢,于是以极低的价钱,卖了这处院子。
这才有今日叶府的由来。
沉鱼在此处住了有三年有余,她自个儿的房间,就在湖旁的一座阁楼上,地势高,站在栏栅处,能俯瞰整个叶府的风景。
是她自己百般挑选后才选定的,当时就便极为欢喜那地方,只因着寒气太重,母亲不让住人,她央了母亲许久,才得了允许搬过去。
隔了一年,视线里的景色,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化,沉鱼这么看过去,的确觉得陌生,只是循着记忆余下的那些,就算闭着眼不看,也能依旧准确往前走。
想来那几年在府里无忧无虑的时光,还真是怀念呢。
不知不觉间,也不晓得是走到了哪儿。
沉鱼抬头,前面是一道细细的水沟,上头立着一座小木桥,矮矮小小的,跨两三步就过去了。
桥的扶栏上头,是大片大片的蔷薇花,团团环绕着,鲜红如火的颜色,看的人眸子里都是一片红色。
沉鱼记得,这小桥还是她当初吩咐人修建的,因着嫌太单调了,还特地在旁边种了蔷薇花。
如今这时候正是开放,如此瞧着,花瓣绽放,花骨朵儿含在绿叶中,相互映衬,皆是极好的。
沉鱼俯身,指尖触在一片花瓣上,雪白下的绯红,还有弥漫的香气,她轻轻扯下一瓣来,放置鼻尖处,馨香围绕时,隐约听见脚步声传来。
“这位......是沉鱼吧?”
身后传来询问的声音,虽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已然心中有了答案。
沉鱼起身,转头。
落入视线里的,是一名身穿黛色衣裳的妇人,身材丰腴,面容和善,带着浅浅的笑意,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沉鱼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陶氏!
之前见到人,也就是远远的一眼而已,没能真切的看到容貌,这回就在跟前,沉鱼难免多打量了几眼。
这陶氏面容秀气,五官端正,从现在的模样,依稀能够看出,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儿。
就是明显的,这些年过于操劳,那面上的疲惫之色,让人衰老了不少。
“是。”沉鱼这厢将思绪拉回,十分礼貌朝人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来,陶氏又开口了,道:“你应该不认识我吧,我姓陶,单名慧,是你姑父的二姐。”
“听姑父说过。”沉鱼不明白她的意图,心里警惕着,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早就听说,叶家沉鱼,长得便是一副沉鱼落雁之貌,今日瞧见,果真所言非假。”陶氏笑得礼貌,说话语气,也是处处敬重,叫人察觉不出半分她的意图来。
“说的倒是没错,这般容貌的人,那是天上也难寻,仙女下凡,也是比不上的。”
一番夸赞,更让沉鱼觉得心中不安,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沉鱼确实不太想和她多说,她这个人看着就像是能惹事的,别把什么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了才是。
于是她话说完,就转身过桥,谁晓得一下没站稳,身子晃晃悠悠的,差点往下摔。
陶氏伸手过来扶住她。
“没事吧?”
沉鱼心里晃颤了一下。
她想起陆湛说的,陶奶娘当初那些龌龊事,心里不由一阵反感,下意识的,就拂掉了她正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这人看起来这样子,温和,行事规矩,倒真不像会做那些事的人。
陶氏见沉鱼这般反应,当即面上闪过一丝异色,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只是保持着那样浅淡的笑容。
“我以前也是国公府的人,只因为一些误会才出了府,世子夫人,我此次,是有事相求。”
这回,连称呼都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啊~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还有一更。
时间不定,随时掉落!
第63章 暗涌【二更】
沉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显然是不太愿意和眼前的人靠的太近, 心里下意识的, 就有抵触感。
可是出于礼貌,还是保持了笑容, 听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我向老夫人解释当年的事,奈何她并不相信,所以想请世子夫人帮忙, 去到老夫人跟前, 帮着说几句话。”
沉鱼听了,一时不语。
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总是执着不休说要解释清楚, 而且就算解释清楚了又如何呢,难道还能再回到国公府吗?
所以她这一举动,简直就是荒唐,令人不解。
“我只是不愿意蒙受不白之冤。”陶氏似乎是看出了沉鱼的疑虑, 便是主动解释了。
可是这个解释显然十分无力。
只经了稍微思虑,便也是没有人愿意相信的。
沉鱼看着她,摇了摇头。
她并不愿意去管这些事。
而且她也并没有这个精力去将自己牵扯进去, 这件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好吧,我承认, 这不止是想洗清冤屈。”陶氏看叶沉鱼这副淡然的模样,似乎是完全不愿理会, 她一着急,便是又说了些话。
“这些年,从国公府出来, 我的日子过的一直不好,你也看到了,我这个落魄模样,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恐怕再不久,都会活不下去。”
话里说的很清楚。
她想得到国公府的庇护,或者说,是救济。
但是光从沉鱼知道的,老夫人念及旧情,陆陆续续的,已经给了她许多银钱。
那些银钱,足够一个普通人,过上安稳富庶的生活。
总归完全不至于,是眼前这个模样。
沉鱼脸上的笑意满满凝下来,她看着眼前的陶氏,也只觉得一阵反感,不想和她说话,甚至是,多一眼都不愿意见。
“你自己活不活的下去,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更与国公府无关,如果你真的寄希望于此,那我奉劝,你还是敬而远之。”
沉鱼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自己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后果比受了冤屈要更严重,如果你还拎的清的话,就应该自己躲得远远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要点到为止了。
以裴笙的性格,弄死人的事也干的出来的。
而她更不愿意的,就是让陶氏出现在裴笙面前,那一定,会激到他的。
是她极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所是沉鱼没有再作过多的停留,冷冷瞥了一眼,转身离开。
后边任何动静,一概不予理会。
陶氏看着叶沉鱼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同时脑海里回荡着她刚刚说的话,细细思索着......难道叶沉鱼知道些什么?
是那件事?
陶氏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一个小姑娘,才嫁过去不到一年,能从哪知道那些事,再退一步说,除了当事人,就没有人会再知道的。
她肯定,只是随口胡说而已。
陶氏深吸了一口气。
对,那些早就过去了,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记得。
她自己也不需要记得。
而现在眼前的重点是,叶沉鱼并不愿意帮她。
一定还有其它的法子。
陶氏想,就在自己眼前的机会,一定要紧紧抓住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