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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穿越重生 > 给六扇门大佬递烟 > 给六扇门大佬递烟 第86节
  男子沉息收剑,与段崇对视半晌,终究避开他能将人灼穿的目光。男子再度看向台下的吕辛,说:“你可还要一试?”
  吕辛本不是争强好胜的品性,但见此人方才的招式,他是自认不敌的。吕辛看向段崇,见他轻轻摇了下头,便起身抱剑行礼:“阁下剑法高深,晚辈望尘莫及。”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在场大都是西三郡各派的骨干,他们已经在之前两次比试当中见识到谭万青和吕辛高超的剑术,暗叹两人长江后浪推前浪,似乎比当年的聂白崖还要厉害几分。
  谁知鹤州郡竟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物,毫无征兆地携千钧之势而来,竟在短短片刻内,让谭、吕两个剑道高手都黯然失色。
  此时,傅谨之已经走过来,令左右兵士将谭万青扶下台。
  他盯着那人,肃声说:“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蓝袍男子点漆似的眸子望向傅谨之,一阵沉默过后,他伸手将脸上银色的面具缓缓地摘下来。
  银色面具下的眉目秀容在众人面前一寸一寸展露,微风扬起她的云袍,她的青丝,眼睛轻眯得狭长,睥睨着芸芸众生。
  傅成璧在看到这人真容的时候,内心中那一丝丝的熟悉感才陡然明了起来。
  不像初见时的温柔,秀眉下原本潋滟的眼睛里还有未褪的杀戾;也不像那时的谨慎小心,执逆水剑的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华,实在令人心折。
  宋秋雁。
  久寻不得的蓝袍男人,还有失踪已久的宋秋雁,竟然是同一个人。段崇和傅谨之有着同样的神情,惊讶,更多的还是疑惑。
  “女人?!”
  “居然是个女人!”
  “宋……宋……”
  “宋秋雁!怎么是她?”
  惊叹与疑问丛生,窃窃低语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宋秋雁看着傅谨之,凝冰的眼睛霎时柔软下来。
  傅谨之像是在看她,可又好似没有再看她,他在沉思,回想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最后,他启声问道:“杀了牛四的人,是不是你?”
  段崇曾经向他细述过在清风峡发现的线索,他又对牛四的品性深信不疑,如今见到宋秋雁,他只能推断出这一种可能。
  宋秋雁望着他堪为俊美的面容,从抚鼎山庄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认定了这个人。在这个世上,她唯一不想欺骗的人就是他。
  那日在清风峡,宋澜生策马与她并行。牛四等人追上来,抚鼎山庄的随从立刻警觉起来。
  牛四却并未直接动手,而是对宋澜生说:“我牛四跟随侯爷多年,虽然与小郡主见面寥寥,但在心里也是将她当妹妹看待。少庄主今日欺辱到郡主的头上,下了武安侯的脸面,可不是说一两句道歉的话就能了结的。”
  宋澜生自知理亏,翻身下马,对牛四拱了拱手道:“今日澜生贸然前来,实乃情非得已,但的的确确轻贱了郡主。我宋澜生就站在这里,各位要杀要剐,尽管招来,我必不会有丝毫的怨愤。”
  牛四本以为他只是惺惺做派,扬着马鞭抽了他几下,却见宋澜生当真不躲不闪,全盘受下。牛四见他诚心认错,又盘算今日宋澜生来提亲多半是受了父命,到底没想要他的命。
  “好!我牛四敬你是条敢作敢当的汉子!少庄主,后会有期。”
  见他扯转马头,宋澜生沉了一口气,说:“多谢。”
  很快,牛四等人就散去,往军营方向奔去。
  宋澜生没有在意身上的鞭伤,翻身上马,和宋秋雁继续行驰在清风峡的官道上。
  自从宋澜生废了手后,剑法再无从前的威力,这让他意志一度消沉,无论如何都难能恢复从前的自信和骄傲,甚至连宋遥都动了要放弃他的念头,让他转而学习经商。
  可此番宋澜生经牢狱之灾,却反而想得通透。
  他迎着潮而细的风,对宋秋雁叹声道:“父亲强迫你嫁给崔书,如今又想让我娶郡主,到底还是因为我不成器,只能用联姻的法子来支撑外强内干的抚鼎山庄。……我不想让他们失望,也不想让姐姐失望。就算没有了右手,我还可以练左手剑法,只要我肯勤学苦练,相信过不了多久,必定能有所精进。”
  宋秋雁听到这句话时,心却都凉了半截儿。
  本在宋澜生入狱之时,她就已经说服父亲放弃他,维护抚鼎山庄最后的颜面。这不单单是为了山庄,更是为了她自己,只有失去这唯一的儿子之后,宋遥才会正眼看一看他的女儿。
  宋秋雁想向父亲证明,她在剑术上的天赋不比任何人差,她甚至可以凭一己之力坐上西三郡大管家之位。
  可一旦宋澜生重新振作,无论她的剑术再如何精妙,也只能沦为陪衬;她有再高的天赋,在父亲的眼中也始终不如宋澜生这个儿子。
  她不甘心,不甘心永远得不到认可。所以,她就杀了宋澜生。
  对待一个废物,实在不用费吹灰之力。
  仅仅一剑,一剑而已。
  她还记得宋澜生死前的眼神,看着贯入心脏的利器,他先是惊了一瞬,继而有些迷惑,最后眼睛变得清澈起来,几乎是悲悯地看着她。
  宋秋雁并不惊怒于他的悲悯。他生来即为男儿,自然不能体会她从小活在桎梏当中任人摆布的痛苦,只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给予她些许怜悯。
  这等怜悯,在别人眼中,是需要她宋秋雁磕头才能感谢的大恩大德。可是从来都没有人质问过,为甚么一开始她就是跪在地上的。
  宋秋雁说:“原本我没想杀了牛四,可谁教他回来了。”
  傅谨之毕生所愿就是整顿西三郡,牛四知道抚鼎山庄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牛四到底想留一线,所以返回来想找宋澜生说个清楚,谁知正巧看见宋秋雁提剑杀了宋澜生,并且将随来的侍从一并杀害的场面。
  “我没有办法,只能杀了他。”宋秋雁说。
  傅谨之沉默片刻,继而齿间发出一声冷笑,“好极!”
  傅谨之手一抬,身后的士兵即刻将他的银枪掷来,他反手擒住长枪,翻转枪花,一下对准了宋秋雁。
  聂白崖和齐禅心中皆是一紧,眼见着台下有不少人在迟疑片刻后,纷纷亮出了兵器。宋秋雁胜了谭万青和吕辛,就是大管家的候选人,整个西三郡都会是她的保护伞。
  段崇提起剑鞘,目光冷峭地扫过台下各派帮众,声音低沉而清寒,“官府拿人,我看谁敢阻拦!”
  作者有话要说:
  傅谨之:本侯觉得这一波ok。
  段崇:谢谢,请快点将成璧嫁给我。
  傅成璧:……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第97章 分歧
  有段崇震慑, 其余人都不敢贸然上去领死。
  这方傅谨之挑枪攻上,宋秋雁却不想跟他动手,始终退缩游转地对付着, 只盼傅谨之对她的怒火能随着气力一起消解下去。
  可傅谨之又岂是寻常人物?若宋秋雁肯拿剑, 两个人已能打个有来有回,而她一再避让,却也始终有疏忽错漏的时候, 眼见杀意凛凛的一枪骤然刺近, 宋秋雁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
  她本想受了傅谨之这一枪也好,谁料“当”的一声,如同金石碰撞, 星火四溅。聂白崖挽剑立身,将宋秋雁护在身后。
  傅谨之怒喝着命令道:“退下!”
  聂白崖说:“聂某人现在还是西三郡的大管家,有责任保护候选人的安全。小侯爷, 在过龙门结束之前,你不能动她一根汗毛。”
  “可笑!”傅谨之说,“单单是杀害雁门关士兵一条罪名, 本侯就有权力将她就地处决!你胆敢再拦本侯, 本侯就先杀了你,再杀了她!”
  聂白崖在三郡当中威望极高,傅谨之一番话无疑惹怒了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有不少侠士开始靠近擂台, 甚至无畏地迎上段崇的剑锋。
  聂白崖听言,却是不惧,说:“聂某人老残病躯, 侯爷要拿便拿去罢。只不过要想杀宋秋雁,侯爷必得从聂某人的尸体上迈过去!”
  “你以为本侯不敢?!”
  “哥——!”傅成璧提裙飞上台来,眼眸当中全是惊慌,声音忽地放得很低,“冷静一些。”
  她走过去,将因怒极而微微震颤的银枪一点一点压下去。她说:“聂师父是西三郡的大管家,这是他分内之事。如何处置宋秋雁,我们可以再跟他好好商量。”
  傅成璧侧过头,傅谨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仍旧围在台下的士兵,一时将手中的银枪越握越紧。
  齐禅此时也已走上擂台,瞪了段崇一眼,似乎对他放任傅谨之胡作非为很是不满,又转而对傅谨之说:“小侯爷,西三郡和雁门关唇亡齿寒,相辅相依,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怒火伤了和气。”
  一旦傅谨之率兵与西三郡各帮派打起来,他不仅要顾及傅成璧的安危,更要考虑如何跟雁门关那么多将士交代。
  此战若是能胜,则也只是功过相抵作罢;但若是失败了,朝廷革官去职都已是开恩了。
  有傅成璧在一旁宽慰,傅谨之终是在近乎极度的愤怒中恢复了些许理智,左右衡量一番后,反手收敛下银枪的锋芒。
  ……
  聂府。
  傅成璧坐在内厅当中,一旁有两三婢女上来端茶倒水,可她的心思却全不在这儿,只竖起耳朵听正堂当中的动静。
  聂白崖、齐禅、傅谨之、段崇以及三郡郡守皆汇聚一堂。三郡郡守不是江湖人,朝廷这方又有傅谨之压阵,他们也只管眼观鼻、鼻观心地静听,谁也没说一句话。
  聂白崖说:“无论如何,宋秋雁胜出已然是事实。她天赋之高,剑之快,连聂某人都甚为惊叹,自愧弗如。如若因此事扼杀此等奇才,实在可惜。”
  傅谨之冷笑一声,“且不论刺史崔书的死是否与其有关,但她杀害宋澜生以及八名官兵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论罪当处!”
  聂白崖声音沉沉,目色如同铅墨,“西三郡的秩序是老侯爷一手建立起来的,这才有了近二十年的安稳。小侯爷就没有想过,你杀了宋秋雁,就是要一手摧毁你父亲多年辛苦才创立的一切,坏了当前的局面!”
  段崇淡淡地接过话锋,“如果杀了人,还能坐上西三郡大管家之位,那这样的局面不要也罢。”
  “你说得这是甚么话?”齐禅猛叩了几下桌子,难得见他面上有了些许微怒,“你根本就没有见过西三郡从前的样子!杀一个宋秋雁,得一时痛快,之后要有多少人流血牺牲,才能再重新建立起新的秩序?”
  傅谨之说:“可以再办一次过龙门。”
  “出尔反尔,”聂白崖说,“只会让大管家一位形同虚设。”
  傅谨之冷声道:“看来本侯与聂大管家并不能达成一致了。本侯是一定要将宋秋雁押到公堂受审。”
  聂白崖一时急了,“小侯爷,你与整个西三郡为敌,可曾想过后果有多严重?!”
  他轻不可闻地讥笑一声,掀袍起身。他走到内厅门前,轻声对傅成璧说:“璧儿,走了。”
  傅成璧听着此事并未谈拢,左右为难片刻,却也只好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段崇向在座各位拘了一礼,也要离开。齐禅瞪向他:“连你也糊涂了是不是!?”
  段崇眼眸中有凌厉的光,说:“凡事破而后立,既然如此,那就自宋秋雁始。”
  “段崇!”
  段崇对之置若罔闻,转而迈步出去。
  齐禅大叹一声,烦躁地抱起剑,蹲到座位上。
  聂白崖紧紧蹙着灰白的眉,片刻过后,他对齐禅说:“齐师父,聂某人这里倒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只是恐怕需要齐师父帮帮忙。”
  齐禅说:“咱俩还有啥好藏着掖着的,你尽管说罢。”
  “宋秋雁的天赋的确百年难得一遇,就算是聂某人同她对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可惜她心性不正,没有一位好师傅教她修习剑道。”
  “我晓得你有惜才之心。”
  单就今日宋秋雁的剑法来看,别说聂白崖,就连齐禅都不一定有获胜的把握。若是放在二十年前,他自然不惧,可现在无论是他还是聂白崖都已经老了,难复当年剑术登峰造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