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晴那天没见到修戎,却也能想象到他当天如何光芒万丈。
可伶紧接着,“岚姐好牛逼啊,我查了, 那是一特有名医生, 微博粉丝多我好几百倍呢, 评论里一群小姑娘成天表白。”
左晴:“就你们小孩儿看这些东西,到我们这岁数,看的都是人, 人要不行,他就是宇宙最红,也没那个兴致招他。”
可伶突然很好奇,“晴姐,你就没偶像吗?”
左晴努下巴看又岚,“喏,那个,我偶像。”
可伶:“不算不算,我说的偶像是看得见摸不着、可望不可及那种。”
左晴思绪飘远,“这你得问你岚姐了,‘偶像’这个话题,她比我有的说。”
正巧又岚走过来,从水柜拿瓶果汁,“又说我什么呢?”
左晴瞥一眼练舞房,“新招那几个成吗?什么水平?”
又岚喝一口果汁,“中等偏上吧,基本都有编舞经验。有几个跟过舞团,有几个合作过经纪公司,还有个直接被歌手签过三年约。”
左晴:“跟边卉比,旗鼓相当了?还是依然略逊一筹?”
“uin创立至今,有口皆碑,边卉虽然能耐有限,但还算善待它,没什么负面新闻,所以一时半会儿也弄不下去,”又岚又喝一口,“慢慢来,我不着急。”
左晴:“那最近新闻把你寒碜的不成人样,你也不准备采取点措施?”
又岚:“黑红也是红,方以柔和边卉雇水军的钱都花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打了水漂吧?让她们先得意一会儿,我下场休息个把时辰。”
左晴把她果汁夺过来,喝一口,“对付西尔贝,你要能有你工作方面这骁勇善战的半拉劲头儿,早拿下了。”
又岚睨她一眼,“你懂个屁。”
左晴把可伶拉过来,话对又岚说:“我不懂,可伶也不懂,所以就劳烦又小姐给上上课了。”
又岚:“上什么?”
左晴把区区几字说的百转千回,“上‘偶像’这堂课。”
可伶也搭腔,“嗯呐,岚姐,刚我跟晴姐在讨论偶像这个话题。”
又岚知道左晴什么意思,如果不讲,那就是还放不下,她不想左晴继续这样的误会,“上大学时,我有一个偶像,叫邢玉先,长得呢,一表人才,文化水平呢,双学位,有研究所,家庭条件呢,跟他妈论是官二代,跟他爸论是富二代。”
可伶惊掉下巴,“人生赢家啊!”
又岚:“我才是人生赢家。”
可伶手托着下巴,想半天,明白了,“……岚姐,你把他拿下了?”
又岚答非所问,“崇拜一个偶像,其实是在利用其形象,来告与他人,‘我是什么样的人’。法国社会学大师布尔迪厄曾表示,这是某种品味的象征。”
可伶觑左晴,大眼瞪小眼。
又岚又说:“你崇拜的偶像其实是你期望自己成为的模样。”
可伶糟着眉头,“所以并不是真心实意喜欢?”
又岚:“是,又不是。”
可伶捂住脑袋,“我一直以为我单身的原因是因为太喜欢汤姆希德勒斯顿,原来只是因为我自身各方面一直未能达到自己的期望值。”
又岚:“你比我强,这个道理我知道的太晚了。”
可伶不懂。
左晴懂。
又岚拍拍可伶肩膀,“你那一个星期七支舞的目标,到哪儿了?”
可伶搔搔后脑勺,嬉皮笑脸的,“一半儿了一半儿了。”
又岚:“人霍柏居可是练上了。”
可伶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我马上去!”
左晴笑一声,“看来英国那两年,没白待。”
又岚:“你是说对工作,还是对邢玉先。”
左晴:“有什么区别吗?”
又岚坐下来,“英国生活节奏相对较慢,比起我们的拼死拼活,他们更注重静下来,修养身心,我也是静下来才发现,不去在意一件事,就不会被它伤害。”
左晴:“邢玉先知道你回国了吗?”
又岚:“去超市碰到过,他跟他女朋友。”
左晴:“心里难受吗?”
又岚:“不。不过我还是拉着西尔贝跟我演了一出戏。”
左晴:“你这行为不表示你还想着他呢吗?”
又岚:“邢玉先这个人,从小受万众瞩目,要让他知道我单身,肯定以为我还想着他,到时候穷追猛打,那我不是自找麻烦?”
左晴啧一声,“瞧你自作多情的,你就知道人会接着对你穷追猛打?”
又岚:“眼神不会骗人,一个男人看你的时候,眼神在发光,那就是喜欢。”
左晴明白这个道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停顿半晌,才说话,“跟仲桑合同签那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他过来。”
又岚看眼表,“快了。”
没一会儿,仲桑过来了,经纪人黄小姐依旧在侧。
左晴小声跟又岚打了个趣,“成天形影不离的,别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又岚没吭声,她知道怎么回事。
黄小姐见到又岚,展开一副皮笑肉不笑,“又总。”
又岚迎二人进东侧练舞房,“才哪儿到哪儿啊就又总了,叫我又岚吧。”
黄小姐意思了意思,“又岚。”
仲桑摆着张丧门神的脸,跟人欠他多少钱似的。
黄小姐嘱咐一通仲桑,然后又嘱咐一通又岚,“桑桑情况你也知道一些,别刺激他,除了舞蹈方面,其他不要谈及,避免他情绪不稳定,也避免你的工作进行不下去。”
又岚:“放心。”
黄小姐满面无力,忧心的瞅仲桑一眼,“你多担待。”
又岚点头,送她出门。
门一关,仲桑就把衣服脱了,只着一件t恤,胳膊肘骨头凸出,手背青筋若隐若现,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不夸张的说,一阵风来,都能把他吹走。
又岚把他的单曲放上,在他对面,席地而坐,“难怪最近不见你露面。”
仲桑皱眉,“什么?”
又岚:“你先坐下来。”
仲桑不耐烦的坐下。
又岚:“最近没有你的新闻,还以为你出完这首单曲就要退隐。”
仲桑挑高声线,“谁说我要退隐!?”
又岚扶一扶他胳膊,“你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下你自己。”
仲桑出气粗重,“我不放松吗?!我哪里不放松了!?”
又岚:“你要是放松,就不至于瘦成这幅鬼德行了。”
仲桑把旁边桌子推倒,“你找死呢?!”
又岚不动如钟,抬眼看他,“你要打架?”
仲桑挥落练舞房内音频设备,拿着支话筒支架指着又岚,“我能弄死你。”
又岚看门一眼,“外边是为你殚精竭虑的黄小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只知道,她把一生都压在了你身上,你忍心一而再再而三让她失望?”
仲桑紧咬嘴唇,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又岚站起身,把支架拿过来,重新连接设备,放音乐。
她说:“条形码整首编曲,打击乐器方面,间奏相比一般同类型有所延长,有点old setal的感觉,但又揉粹了新的音乐形式,用了remix(混音)和scratg(刮碟)的技巧,所以我想用new school,你觉得呢?”
仲桑慢慢退到桌沿,颤颤巍巍靠住,“popping(机械舞)和log(锁舞)。”
又岚:“成。歌儿里也有wa-ve(电流)之类,再给你加个breaking dance(地板舞)和footwork(排腿)。”
仲桑:“别的编舞从来没有‘询问、讲说’这道程序。”
“你也说是别的编舞。”又岚抻抻手臂,“我希望跟我跳过舞的人,都能说出他在跳什么,这样别人才知道他在干什么,知道这项艺术也是有名字的。”
仲桑眉心又紧,无话可说。
接下来,又岚把自己事先琢磨好的动作串联一遍,后把整首歌画面化,一帧一帧推敲细节,反反复复。
仲桑看着她,那样一双眼,认真到极致,那样一副单薄的身躯,比他有过之无不及,可举手投足竟渗透出可怖的力量,在他心里堆积嶙峋,压得他透不过气。
他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这般热爱生活,热爱生命。
数遍下来,又岚心里有谱了,给仲桑跳一遍,完事儿大口喘气,“怎么样?”
仲桑:“你觉得行就行。”
又岚喝口水,“就它了,下午陪舞过来,一块儿练。”
仲桑不乐意,“能不能不与别人一起练?”
又岚:“不能,这是团舞,不是你的personal show(个人秀)。”
仲桑呼吸又重了。
又岚开门放黄小姐,治仲桑一治一个准。
黄小姐进门扶住仲桑,为他抚胸顺气,“桑桑,中午了,想吃什么?”
仲桑一把推开她,转过身来,已然一副凶神恶煞,眼白充裕着红血丝,咬肌不规则的抽动,手掌聚拢,握拳透爪。
又岚当即拦人,却被他一个胳膊甩出两三米,头磕在门角上,登时鼓起包。
黄小姐顾不上又岚,跪走两步拽住仲桑胳膊,“桑桑,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能说话,我不说话了,你以后你要我说我再说,好不好?不要生气!”
又岚捂着脑袋,看着眼前一幕,觉得这黄小姐,也需要修戎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