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思绪转移时,冷不丁听到阎天邢慵懒地声音,“几点查内务?”
“今天是中午12点,明天开始,早上八点。”牧程回过神,老实回答。
“以后提前半个小时。”
“啊?”
懒懒地掀起眼睑,阎天邢声线低沉,“7号帐篷,墨上筠负责检查内务。”
牧程:“……”
队长这心,可真偏大发了。
“那其他帐篷……”
“女兵季若楠负责,男兵澎于秋负责。”
“好。”
没有自己什么事,牧程应得极其爽快。
另一边。
远离帐篷的空地上,地处偏僻,附近没有来往的人,唯有荒草灌木,风吹过,枝叶摇晃,声响很大。
梁之琼和澎于秋面对面站着。
澎于秋收敛了平时的吊儿郎当,神情严肃、冷峻,脸色颇为阴沉,阳光打落下来,光与影在他俊朗的脸上呈现出明显分界线,暗处阴冷严峻,明处强硬坚决。
对面,梁之琼眼神紧紧盯着他,不再是先前的张扬跋扈,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委屈,浅褐色的眼眸染了层湿润,可怜巴巴的,又透着几分执着,死撑着不肯退缩。
“我不道歉!”
梁之琼坚定地表态,双手紧紧攥着衣袖。
见她这模样,澎于秋哭笑不得。
自己做错了事,被训几句、让她认个错,她还委屈了?
澎于秋咬牙,“梁之琼,你还小吗?”
“……”
梁之琼抿着唇,眼睛透亮,却不说话。
“淘汰还是道歉,选一个。”澎于秋皱了皱眉。
“我不道歉!”
梁之琼一字一顿地重复先前的话。
澎于秋被她气笑了,点头道,“行,那就是淘汰了。”
梁之琼急了,眼看着澎于秋要走,立即张开手挡住他,委屈道:“我考核是合格的,你能淘汰我!”
“梁之琼,”澎于秋顿了顿,抬起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按你这意思,是要让我走吗?”
“我没有。”
梁之琼急忙解释。
“行,那你是怎么个意思?”澎于秋拧眉问。
“我……”
梁之琼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就是不想赔礼道歉而已,澎于秋就找别的法子来逼她。
明知道她不想被淘汰,明知道她是冲着他来的,也不可能让他走。
“怎么,不会说话了?”
澎于秋手指微微弯曲,敲了敲她的脑袋。
用了点力,梁之琼疼得两道柳眉蹙起来,愈发地委屈了。
“把被子叠的那么好的都是变态。”梁之琼不甘心道。
澎于秋笑了,“叠成你那样的,那叫四肢残废。”
“你……”
梁之琼咬了咬唇。
如果他不是澎于秋,她非得跟他打起来。
憋了口闷气,梁之琼不高兴道:“你干嘛要帮她说话。”
“难不成我要帮你助纣为虐?”澎于秋再一次敲了下她的脑袋。
又是敲得同样的地方。
疼得很。
梁之琼抬手摸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略带怨气地瞪着澎于秋。
“我昨天跟你说什么来着,把你的大小姐脾气收敛收敛,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欺负战友算什么本事,顶撞教官很了不起吗?”
说着,澎于秋再次抬手,想敲她。
然而,手刚伸到半空,抱着头的梁之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眼巴巴地盯着他,可怜的不像话。
跟在外人面前张扬跋扈的模样,判若两人。
澎于秋顿了顿,将手收了回来,继续教训,“说,知道自己错了吗?”
“知道了。”梁之琼勉强认错。
“道不道歉?”
“……道歉。”
“以后还做不做这样的事了?”
提及这个,梁之琼将手放下来,挺直腰杆,不服气道:“这个要看情况。”
先前见她态度还行,澎于秋的气刚消了点儿,一见她又强硬起来,澎于秋真来了气,“怎么,你还想把欺负战友当做你军旅生涯的伟大目标了?”
“那倒没有,”梁之琼摇了摇头,义正言辞道,“我军旅生涯的伟大目标是搞定你。”
澎于秋被她气得咬牙,“你还挺能说的。”
“本来就是嘛……”梁之琼撇了撇嘴。
“还说?”澎于秋眉宇间多出些许怒气。
“不说了。”
梁之琼立马规矩、老实了,腰杆挺得笔直,差点儿没跟澎于秋端正地敬个军礼。
澎于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跟这小丫头片子计较。
“现在,去找墨上筠,道歉。”澎于秋命令道。
“我还没吃饭呢。”梁之琼撒娇道。
“晚了,”澎于秋看了眼腕表,没好气回她,“没饭吃。”
“……”梁之琼想了想,上前一步,双手揪住澎于秋的衣袖,迟疑道,“那,你陪我去。”
她活了二十二年,记忆中,还没跟人说过几次“对不起”呢。
更何况,那少数的几次,基本都是跟澎于秋说的。
澎于秋低下头,拍开她的手,淡淡道:“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梁之琼手一疼,缩了回去,气恼地瞪着他。
澎于秋却没管她,视线一收,绕过她,走了。
离开,连头都不回一下。
梁之琼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吃过饭,墨上筠洗了饭盒,同燕归往回走的时候,被牧程给拦住。
“怎么?”
墨上筠挑了下眉。
“队长……阎教官说,从明天开始,由你检查7号帐篷的内务,时间定在上午七点半。”说到这儿,牧程做贼心虚,又自己补充道,“因为内务的情况有所变动,澎教官负责男兵内务,季教官负责女兵内务,正好季教官住你们7号帐篷,所以为了避嫌,要选其他人来检查,阎教官觉得你很合适。”
“哦。”
墨上筠云淡风轻地应了,未曾流露出半分惊讶神情。
“还有,”牧程道,“队长说,晚上七点开会,在会议帐篷。”
“行。”
墨上筠爽快道。
说话时一直关注着墨上筠,却没有见到半点惊喜、惊讶,牧程内心着实失望得很,通知完就恹恹地走了。
他前脚刚走,燕归就聒噪起来。
“墨墨,我怎么觉得,那姓阎的教官,是故意在帮你呢?”
“你的错觉。”墨上筠斜眼看他。
“这是直觉。”燕归强调。
走了一段路,燕归一路都在“正确合理”的分析,墨上筠揉着耳朵,朝燕归提醒道,“你该回去了。”
燕归看了眼时间,非常随意道,“时间还早,不急。”
“我要午睡。”墨上筠不紧不慢地道。
“那……”燕归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好吧。”
末了,他还依依不舍道:“我下午再来找你。”
墨上筠懒得理他,拎着饭盒事先走人。
继续待下去,燕归就“下午见面”的话题,都能跟她扯上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