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不敢?这话怎么讲,是安宁不让你将他们接到这个房子里吗?”
“不,她不会管这些事情的。”马雪莉向后,让自己的后背紧贴着床板:“你们知道安宁是怎么上位的吗?她故意动手脚,让自己怀了孩子,然后对她现任丈夫的父母说她怀了个儿子。她丈夫的爹妈是那种特别老古董,特别重男轻女的人,在知道安宁怀了男孩儿之后,就开始把天平往她这边倾斜。
安宁一方面哄着她现任丈夫的父母,一方面不停的刺激她丈夫的前妻,挑起他们夫妻间的矛盾。终于,他们离婚了。就在安宁以为自己可以成功的嫁入有钱人家,过幸福快乐的日子时,她通过检查,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着的也是个女儿。
未来公婆重男轻女,她是知道的。
丈夫一心一意想要有个男孩儿的心思,她也是知道的。
虽然,她也舍不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可她知道,这个孩子留不得,也留不下。自己偷偷将孩子给打了,倒是可以找些理由,但那些理由未必能让她顺利嫁到徐家,思来想去,安宁她决定走一步险招。”
“险招?”
“对,安宁她故意用别人的嘴将自己肚子里怀着的可能是个女孩儿这样的信息透露给了她的未来公婆。果然,不到半天时间,那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就联系好了私人诊所让安宁过去给孩子检查性别。那个时候,安宁大概是怀孕五个月,还是六个月。安宁知道,孩子越大,引产的风险也就越大,自己要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多。这个月份,似乎还不错。
她不是没期待过翻盘,可检查结果跟她自己之前去检查的时候一样,女孩儿,依旧是个女孩儿。
老太太没有辜负安宁的希望,在确认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女孩儿之后就立马让她打掉。按照原本的计划,在孩子被打掉之后,安宁会利用这件事,利用男人的愧疚心理让他娶了自己。即便逼婚不成,她也可以伺机再怀孕,倘若真怀上了男孩儿,进入徐家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可千算万算,安宁怎么也没算到,那个私人诊所的医生会给自己用错了药,孩子没了,她自己的后半生也没了。”
“用错了药?”
“对,用错了药。医生是那么说的,而且也主动赔礼道歉,甚至还主动给了补偿金。最初,安宁也没多想,私人诊所嘛,医生业务水平不高,出现任何意外都是正常的。直到她发现,那医生似乎跟她丈夫的前妻认识,她才开始怀疑,自己生不了孩子这件事可能是她丈夫的前妻一手策划的。”
“证据呢?”
“没有证据,如果有证据的话,安宁就不会让我住到这个小区里来了。”马雪莉轻叹一声:“我当时也劝过安宁,说过程虽然不像她自己设计的那样顺利,可她到底还是进了徐家,而且还住到别墅里,过上了有钱人的日子。可你们知道安宁是怎么跟我说的吗?她说她的丈夫之所以愿意跟她结婚,就是因为知道她再也生不了孩子。就算她生的是个男孩儿又能怎样,不过是让他父母的心里有些了安慰,对于他来说,不管生男生女都改变不了要多养一个孩子的事实。
安宁那个时候才知道,她以为的母凭子贵,对于她的丈夫来说,就是个麻烦。
因为没有孩子,所以安宁只有那栋别墅的居住权。因为没有孩子,安宁也不需要掌握他丈夫的资金来源。她也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可以随意的花钱,随意的买买买。用她丈夫的话说,家里什么都有,每个月给她发点零花钱就够了。至于家里额外的开销,例如请钟点工的费用,她需要拿着签订好的《劳动合同》去找她的丈夫报销。
这算什么,合伙过日子吗?
更让安宁生气的是,她丈夫对她抠抠索索的,却很舍得把自己的钱拿去给前妻还有前妻生的那两个女儿。
她哭过,闹过,可换来的不过是她丈夫的嫌弃。
是个,一个介入别人婚姻的女人,在丈夫眼里,也只是个为自己图谋利益的女人罢了。就算她对他在怎么真心,他都是不会相信的。”
“她委屈,不是因为委屈自己找错了人,也不是委屈徐凌他对自己的前妻太好,可是委屈自己用尽了心思和手段,却只得到了一个看起来很美的结果。”
“也许吧。”马雪莉的头低了下去:“因为这些事情,她变得格外极端,甚至不惜自己出钱,让我住在这个小区里帮她盯着她丈夫的前妻还有那两个孩子。”
“就只是让你盯着?”
“对,就只是让我盯着。”马雪莉抿了下嘴:“不过,我还知道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们听说过那栋楼里闹鬼的事情吧?是安宁做的。”
“安宁做的?”
“对,就是安宁做的,是她自己告诉我的。安宁告诉我,她私下给了那个诊所医生一些钱,从他那里知道了女儿被埋的地方,然后她偷偷将她女儿的尸骨给拿了回来。之后,她借口出去散心,去了佛国,找了个高人把女儿的尸骨进行了处理。然后,她把那个尸骨藏在了那栋楼里。她给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只是很同情她,觉得她是因为婚前婚后的事情受了刺激,可直到我搬到那栋楼里,我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是有阴魂的。”
小区里的大妈也讲过,说那栋楼里不干净,似乎总能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儿在跑,还能听见孩子的笑声。
“这位警官刚刚不是我,问我为什么不把我公婆,老公还有孩子一起接到那栋楼里住吗?因为那楼里不干净,所以见过那个小女孩儿的孩子,都会生病。我害怕了。我公婆年纪大了,老公身体又不好,要是孩子再被那个东西给缠上,我可就真活不成了。”
“你不怕自己遇到危险吗?”
“刚搬过去的时候也怕,尤其晚上的时候,压根儿不敢回去住。可后来,我打听清楚了,凡是在那栋楼里见过那个小女孩儿的除了小孩子外,就只有孕妇。别的成年人,都住的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再后来,我试着在那边住了几个晚上,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就这么断断续续的住了下来。期间,我也会按照安宁的吩咐,将她丈夫前妻的活动轨迹,两个女儿的活动轨迹,以及她丈夫有没有去看望过他前妻和女儿,在家里停留了多长时间这样的事情告诉她。
你们知道吗?我经常会觉得自己不是钟点工,而是一个卧底,是潜伏者。我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我又依赖和享受这样的日子。我觉得,这些经历让我平淡的生活变得有趣起来,甚至变得特别有意思起来。”
“安宁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马雪莉痛快的回答:“安宁死的时候,我人就在小区里。我住的房间里有监控,虽然被火灾波及,但监控的内容应该还能查看。那监控也是安宁让人给装的,她嘴上说着信任我,其实还是不信任,她怕我偷懒,怕我没能做好她安插在这个小区里的眼线。”
“那大火呢?楼上发生火灾的时候,你在哪儿?你都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纵火者,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那个人,估摸着也已经死了。”马雪莉闭上了眼睛:“就算他没死,只是被烧伤了,你们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他是个病人,精神病患者,已经疯疯癫癫了好多年了。这点,小区里的那些大叔大妈们最清楚。”
“精神病?”
“他跟我一样,都是姓马的。”马雪莉睁开眼,看了下头顶上的吊瓶:“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楼道里,他就像我现在这样,手上打着吊瓶。帮他拿东西的是他妈妈,一个看起来很是沧桑的妇人。她一边小心翼翼的举着那个瓶子,一边不停的跟那个傻子说话。傻子呢,就是笑,特别傻的那种笑。之所以印象深刻,除了他手上的吊瓶,他母亲的沧桑,他的傻里傻气外,还因为他叫我姐姐,还因为他是住在那个男人前妻楼下的。”
“他为什么要纵火,为什么要伤害徐凌?”
“不是他,是安宁的女儿。虽然我没看见过她,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安宁的女儿,那个明明可以出生,却被残忍打掉的孩子。”
“无凭无据的,你如何让我们相信你说的话。”
“那个傻子的妈妈就是人证,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她,傻子是不是经常告诉她,他在跟一个小姑娘玩。那个小姑娘,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长得也很可爱。小姑娘经常在楼上转悠,遇见傻子的时候,就带着他一起跑,说是找自己的姐姐。”
“不是说只有小孩子和孕妇才能看见那个红衣服小女孩儿吗?”
“是,可傻子之所以是傻子,就是因为他的智商,他的心理年龄全都停留在了一个特殊的时间段内。”马雪莉抬头,用一双阴恻恻的眼睛盯着问话的刑如意:“我们楼上的那个傻子,让自己的智商停留在了小学阶段,满打满算,都不会超过12岁。12岁以上,是少年,可12岁以下,统统都是小孩子。”
说完,马雪莉突然看着刑如意笑了起来。
“那句话,你应该是听说过的吧?小孩子的眼睛,都是能够看见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