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呢,今晚得委屈一下咯。
情绪平静下来,陈文感觉到一阵尿急。
被铐在马桶旁边就是便利呀,想什么时候尿就什么时候尿。
陈文右手被铐在马桶后面的水管上,他站不直身子,只能哈着腰,撅着屁股,站在马桶的侧面,试图用一只左手解开皮带。
试了几下,真费劲。
“西蒙尼,过来帮帮我。”陈文不得不向保镖求助。
西蒙尼走过来,帮着陈文解开皮带,伺候临时雇主完成了略显高难度的小便。
放掉了水,陈文感觉轻松极了。
西蒙尼也要小便。
陈文赶忙拉直了右手,尽量闪开位置,让自己的身体远离马桶。
不躲远点不行啊,万一西蒙尼没对准位置,尿液溅到陈文身上,那才叫恶心呢。
好不容易,两人互相配合着,各自完成了在法国警局牢房里的第一次小便。
西蒙尼没被铐起来,他可以在房间里随意走动,那张一米宽的单人床也就成为他的临时床铺了。
陈文就惨了。
右手铐在水管上,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以马桶为中心的一平方米范围内。
躺下是不可能的,陈文只能举着右手,坐在地下,背靠着马桶。
这姿势,真不舒服。
夜已经深了。
陈文看了眼左手腕的手表,凌晨1点多了。
“那个,西蒙尼,你不是说你要给你们赌场和社团打电话吗?”陈文问道,“他们法国警察好像不给你打电话的机会啊。”
西蒙尼安慰雇主:“陈先生你无需担心,法国警方的临时拘押时长不可以超过24小时。等到天亮,他们一定会让我打电话的。今晚嘛,住在牢房里是欧洲各国的常规。”
陈文笑道:“你挺有经验啊?以前经常进警局?”
西蒙尼嘿嘿笑了。
陈文说:“谢谢你,西蒙尼,今天你真的替我挡了一枪。”
西蒙尼又笑了笑,摆摆手:“那是我的职责。”
陈文问:“当时你真是勇敢,那个矮个黑人掏出第二支枪,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你真走运,没被他打中你的头部。”
西蒙尼说:“我们接受过训练,近身搏斗时对手很难举枪打我们的头,最合理的射击是打我们的躯干。看,我穿了防弹背心,不用担心。”
陈文也笑了。
从意大利雇保镖的这些天来,陈文其实原本挺瞧不上西蒙尼,在他从前世文艺作品看来的阅历中,欧洲的保镖很多都是怕死的。
但是今晚,不,已经过了午夜,昨晚在汽车旅馆外,面对持枪的劫匪,西蒙尼迎着对方的手枪就扑上去。
而且从西蒙尼的讲述中,陈文可以听出来,这人所受的训练就是拿他自己穿着防弹背心的躯干去堵枪眼。
虽然有防弹背心,但西蒙尼的举动也是十分惊人的。
别抬杠,你穿防弹背心去堵一次枪口试试!万一对手开枪打偏了,打你脑袋上,你不怕?
陈文即将去非洲救父母了,凯塔的部队能够把他护送到乌干达,但是到了乌干达以后,保护四位爸妈,跟随时到来的土匪打仗,将是陈文自己一人的战斗了。
就在今晚,就现在,陈文忽然对西蒙尼产生了很好的印象,他决定了,试试说服这家伙一起去非洲。
好歹能有个伴呀。
陈文问:“西蒙尼,你杀过人没有?”
西蒙尼回答:“没有,我只是曾经用枪击中过对方的身体,但是对方没死。”
陈文说:“今晚你的表现打动了我,我很欣赏你,我愿意更长时间地雇佣你。”
西蒙尼笑道:“谢谢陈先生,你是想延长我在法国的临时工作吗?”
陈文摇头:“你在法国的工作,很快就可以结束了。我打算给你一份新的工作。”
西蒙尼问:“什么意思?”
陈文说:“我的父母,正在乌干达,我想去探望他们。12月底,最迟1月初,我将前往非洲,进入乌干达。我想雇你做我的旅行保镖。”
西蒙尼眉头蹙起:“我坦白说,陈先生你的这次旅行不是一个好主意。乌干达周围几乎所有国家都在打仗,下个月你前往乌干达,等于是穿过交战区,而且是多个国家的交战区。非常冒险,我不愿意去。”
跟西蒙尼这样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谈判,讲道理谈感情是没有意义的,办法只有一个,谈钱。
陈文说:“我现在给你的待遇是每天1千美刀。如果你愿意随我去乌干达,我愿意给予你翻倍的酬劳,每天2千美刀,时长嘛,先按两个月来算。如果延期服务,薪水顺延。”
西蒙尼笑了,笑得肩膀发颤,笑了好一会,开口道:“陈先生,你的旅途需要穿越多个国家的交战区,我需要用我的生命去赚这笔酬劳。”
陈文问:“你什么意思?”
西蒙尼说:“每天3千美刀。”
陈文笑了:“成交。”
一天3千美刀,一个月9万,两个月18万。
贵吗?
一点也不贵,陈文有的是钱。
赚那么多钱,才花这么一点就雇到了不怕死的忠心保镖,很超值了。
而且这个保镖为了钱,肯扑过去挡子弹。
西蒙尼说道:“我们从这里出去以后,我就向赌场说明新的雇佣关系。”
陈文说:“你可以回到意大利,再和赌场交待。过几天我需要回华夏,圣诞节我将前往沙特,经也门、吉布提、埃塞俄比亚,进入乌干达。你提前在意大利把签证的事办好。圣诞节我们在沙特碰面,我会和马塞罗联系的。”
西蒙尼答应:“好,我会办妥的。”
渐渐的,陈文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背靠着马桶,右手被手铐悬吊在水管上,脑袋枕着马桶盖边缘,用非常难受的姿势睡着了。
……
11月26日,星期四。
陈文被人踢醒了。
腿上挨了几脚,生疼。
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站在两个法国警察,其中一个是看守牢房的那个老东西,另一个是昨晚带队的警长。
“黄皮男人!起床了!”老狱卒喊道。
陈文看向两个警察,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他懒洋洋说道:“我被铐着呢,站不起来。”
警长向老狱卒递了个眼神,那老东西走前两步,用钥匙解开了手铐。
陈文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右手腕被铐住的部位,垫着一条手帕。
他看向单人床,西蒙尼微笑冲他点点头。
陈文懂了,一定是他睡着的时候,西蒙尼悄悄做了好事。
手铐被打开。
老狱卒命令道:“你,站起来,跟我们走!”
反抗是没有意义的,争辩等于犯傻,一句话也不要多问,否则很可能真的挨打。
陈文是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人,他左手捂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右手腕,左肘支撑着马桶边缘,歪歪斜斜地费力站起身。
“我想小便。”陈文提出了基本诉求。
“嗯,可以。”警长批准了。
陈文心里觉得有点荒谬,小便这种最基本的生活要求,他居然需要请示。
忍了。
总算手铐被解开了,陈文终于舒舒服服双手伺候自己,完成了一次让他毕生难忘的清晨小便。
陈文和西蒙尼,被警长和老狱卒带出了牢房,走过一段走廊,来到了大楼同一层的一间审讯室。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午8点半了。
审讯室里,一张桌子,几张椅子。
一个警察送来两只干硬的面包和两杯咖啡,给陈文和西蒙尼做早餐。
不去管可口与否的问题了,两人饿坏了,大口吃着难吃的食物。
吃完早餐。
警长向陈文和西蒙尼宣布:“依照我们法国高贵的法律,你们两人现在有权拨打一个电话,向你们的法国律师求助。”
陈文和西蒙尼表示,没有法国律师。
警长看向陈文:“你,黄皮男人,你可以打一个电话给你在法国的朋友,请他们为你寻找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