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松口!沈过怒道,抬手狠狠捏住容封下颚迫使他松了口。
手上力度很大,顿时在白皙的面上留下红彤彤的指印,和着唇边面颊上的鲜血,容封看着就像染了脏污的白牡丹,盛极,艳极,恶极。
沈过!你要么今天杀了我,否则我跟你不死不休!容封恶狠狠地瞪着他,像只龇牙的狼崽。
砰地被狠狠按得撞在墙上,容封背脊一阵剧痛,沈过一向清朗的面容此刻凌厉无比,带着些狠辣肃杀之意,周身散发的冷意竟让他有些胆寒。
杀人杀人杀人,你他妈只会杀人吗?沈过怒气冲冲地看着容封,你不喜欢的杀,喜欢的也要伤害,你怎么不把自己杀了算了!
容封愣了下,面上带了浓重的戾气:我来来回回就这么孑然一身,就剩心里这点儿恨,恨意不除我怎么死得甘心?
你是该恨,恨那个利用你又陷害你的花戚砚,他
他利用我嘛,多稀奇的事儿。容封放松地靠在墙上,微微咳了几声,抬眼戏谑地看着沈过,我从十岁起就知道哪些人是什么样子,他接近我利用我封官进爵,让花家逐步跻身到京都世家行列,送了淑妃进宫,想利用八皇子挣一挣天下霸主的位置,包括娶你的目的,我都知道。
可我就是乐意。他笑得开心,却又剧烈地咳起来,嘴角沁出的血丝被他伸舌慢慢舔去,乐意被他害,被圈禁,乐意他踩着我一步步往上走。
沈过松了些手,声音带了些不屑:真他妈贱!
你说的对,我就是贱。容封丝毫不为所动,世子哥哥还真是仁慈,骂人都骂得这么好听。可惜了
他身形骤动,却被匕首抵住了脖子。
啧啧啧,我就知道七皇子殿下突然跟我说这么多话是有原因的。沈过嘴角微勾了一下,眼中熠熠闪着光,牢牢盯着容封,这么高深的武艺,还拥有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我从王府掳走的暗卫,殿下的秘密还真是多。
容封眯起眼睛:是我小瞧世子哥哥了。
刀尖抵着白嫩的脖颈,微微用力刺破了皮肤,沈过轻声说:请殿下自己把穴位封住吧,否则,这皮肤太嫩,我怕控制不好力度呢。
容封被刀尖抵得扬了扬脖子,但脑后是冰冷的墙面,退无可退,只得抬手封住了自己的气海,脑中飞快想着对应之策。
世子哥哥,一夜夫妻百夜恩呐容封放软了声音,你放了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别来这套。沈过丝毫不为所动,让你的人全部撤走!
容封眼中划过一丝惊异,垂了眼帘:没有别人了。
刀尖毫不留情地往下,容封立即改了口:我现在就让所有人撤走!
说罢他无奈吹了声口哨,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沈过:都走了。
沈过缓缓收了匕首插到自己腰间,将容封双手别到身后,在地上挑了一段还算长的绳子再次将他捆住,绳子另一端握在手里,用匕首抵住他腰间:带路出去。
容封僵住了身体:世子哥哥,你好歹把我脚上绳索松开吧
自己想办法。沈过挑眉。
容封:
可怜兮兮地看了眼沈过,却发现媚眼抛给了瞎子,只能恨恨转过头,双脚并着往外跳去。
看着一直镇定自若似乎掌控全局的容封狼狈的动作,沈过气闷的心情终于大好,心口还未全好的伤势也基本不疼了,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赭红的袍子只单薄一件,随着少年笨拙的动作微扬,束起的发髻微歪,微垂的头颅露出优雅的后颈,纤细修长,弧度弯曲得正适合一把握住,好似这样就能让他彻底乖顺。
乖顺?沈过眼中暗了暗,自己怕不是在做白日梦。
终于出了这个破败的屋子,沈过被外面一片皑皑白雪刺得眼睛微眯,定睛之后却发现这里既不是王府,也不是宗人府。
翻了翻原身的记忆,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手里收紧,扯住了正打算往前蹦的容封:这是哪儿?
力度相冲,容封又没了内力,此刻重心不稳,直直向后摔去,想着沈过抵在自己腰间的匕首,容封大惊。
妈的这混蛋是要弄死他吗?!
意料之中背部的剧痛没有发生,他却整个人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沈过身上的味道裹着几丝血腥气笼罩着他。
抱歉。沈过稳稳接住了容封,目光向下正好看到那一段无暇的后颈,喉头动了动尽力把目光错开,没注意到你的动作。这是哪儿?
温热的呼气喷吐在头顶,容封这才发现沈过竟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他挣了一下,沈过也顺势将他放开,丝毫没有占便宜的意思。
容封懒得看他:这里是冷宫。
沈过推了推他:到门口我就放了你。
冷宫确实是个绑人杀人的好地方。
如今皇帝病重,皇后以及受宠的淑妃等人都在行宫侍奉,宫里几乎是空的,由着花戚砚来去自如,更别提本就无人问津的冷宫,怕是自己真死在这儿,花戚砚都难找到这儿来。
不过,这应该不是容封把自己放到冷宫的主要原因。
方才容封虽然说了很多话不知真假,但沈过明白,要说容封恨谁,一个应该是自己。
因为花戚砚的喜欢。
还有一个
对了,这里关着阮贵妃吧?沈过淡淡看着容封瞬间僵直的背影,不留口德,那个自小就因为虐待你而出名的疯子?
容封蓦地转过头恶狠狠盯着沈过:沈过,你,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过:对,死你身上。(?我在说什么!)
感谢小天使的观看,啵~
九十度,鞠躬!
第35章 偏执皇子(八)
沈过笑着伸手按住容封肩膀, 感受到他气到颤抖的身体,心里感慨,无论再怎样厉害, 这人内心不过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殿下别生气, 我是替殿下抱不平。沈过低头看他,那疯女人从来就没把殿下当亲生孩子看待过,还贸然下药害了皇上,连累殿下被囚禁,真是罪该万死。
要我说,皇上就是过于仁慈,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殿下说对吗?沈过看着容封表情一点点变得可怕起来, 却丝毫不惧,正巧今日在这儿,不如,我去帮殿下将她了结, 也省得殿下总是受伤。
起初刚刚醒来的时候,沈过见到容封一身的伤痕就觉得惊心,原以为是圈禁前受了刑。
但知道了剧情才明白,容封虽然心里病态, 可对待阮贵妃始终抱着一丝期待,每年必去见她一次。
每次也都身心俱伤地回府,把自己一关一整日谁都不见,哪怕是花戚砚也无法让他开门。
这次容封甚至试图将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替她挡了鞭刑责罚,却被阮贵妃无情嘲讽谩骂, 丝毫不领情。
替他感到悲哀的同时,沈过也觉得,容封是真的可恨又可怜。
容封虽疯却不傻,拼命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之后,阴沉地看着沈过,判断他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对于沈过了解并不算多,但那晚之前都将沈过当做一个没什么大用的废物。
沈子肃不过是仗着有个手握兵权的好爹,和早些年对花戚砚的施恩才得以即将成为丞相夫人,这人本身该是读了几本兵书又体弱多病,只会享乐的闲散世子罢了。
但逐渐得知沈过身怀武艺,又暗中打算颇多的时候,容封才觉得这人慢慢有了些威胁,加上自己吃了暗亏,才让连于下了迷药把他弄来打算虐杀掉。
今日更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不仅挣脱了绳子,还将自己反擒,言语间与自己所了解到的更是不同。
一提到冷宫,就立即用那人来刺激自己,反应倒是快,甚至还知道自己的痛点在哪儿,沈过到底想干什么?
容封盯着沈过的脸:那你尽管去吧,一个疯女人,我本也要杀她!你还拿来威胁我?
沈过一笑:那就请殿下带路,当面看看,我是如何为您报仇的。
尽管猜测沈过可能不会真的动手,但容封的心还是狠狠揪了起来。
怎么?殿下舍不得?沈过凑近了他,异香渐浓撩拨着心神,却说着最欺负人的话,殿下还期待着阮贵妃哪一天幡然醒悟,抱着你心疼不已痛哭流涕说自己悔不当初吗?殿下也是大人了,怎么还做孩子一样的梦?
你说,阮贵妃知道自己的孩子变得如此作践自己,有没有可能悔不当初,从而心疼你几分?
不对呀,她疯了,皇帝中毒那日她就疯了,恐怕现在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孩子,那个从小被她虐待得生不如死的殿下你。
你恨她,她也最恨你。你想让她后悔那样待你?但恐怕她只后悔生了你!
字字敲在容封心头,生生撕开心里最深的伤口,将他窥视得体无完肤。
嘴唇在微微颤抖,容封眼前发黑看着沈过,此刻只想把这人生吞活剥了:你你
他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沈过连忙伸手接住吐血昏迷的容封,一时也怔愣住。
他分析了剧情,觉得容封之所以形成这样的性格应当是和生母有关。
一个孩子不过想要母亲的疼爱,却被一次次推开,一次次责打辱骂,再乖再懂事都得不到一个笑脸,慢慢产生了对这种情感的极度渴望,甚至到病态的程度。
以至于容封想要强烈地独占花戚砚所有的爱,不惜给自己下药勾/引也要得到这人,还想尽办法要除去自己这个情敌,而且在剧情中不管花戚砚如何,都会轻易原谅他。
想要让这种性格得到转变,就要从根源入手。
沈过本想是刺激一下容封,一来看看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二来打开一个破口,慢慢试着去改变他。
特殊人用特殊方法,既然他们已经刀剑相向,沈过也没了好好说话的心思。
最关键的是,任务得完成啊,自己的命拜容封所赐,现在可只剩一天了。
谁知道这一下刺激过份了,阮贵妃对于容封的影响过大,竟让他气极攻心到这个地步。
沈过一时间有些无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自己一个受害者就被迫变成了加害者,他还没找容封算剖心的账,就要带着伤抱着这位爷找地方疗伤。
少年的身体轻的像片羽毛,此刻软软乖乖地被沈过横抱在怀里,竟有些可爱。
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
沈过心里叹息,若阮贵妃不将自己的痛苦发泄在容封身上,恐怕他也真的会成长为一个正常可爱善良有礼的少年,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整个人变得病态疯癫,爱走极端了。
冷宫不愧是冷宫,四处荒凉地连路过的乌鸦都不愿停留,更是没个人影。
先前容封似乎真的摒退了所有暗卫,这会儿容封昏死过去任人宰割了都不见有人来拦。
看来容封一向命令如山,将手下管的极好。
印象当中,冷宫据宗人府还有段距离,若沈过就这样真的抱着容封一路回去,被人发现了对自己二人都没有任何好处。
自己若说被绑,那容封暗藏的势力一定会被花戚砚察觉并杀个干净,好歹自己是要帮助容封的,不能在这里让他就栽了。
何况自己一个受害者,耿没有理由和立场救助这个仇人,结合前晚的事情,不免让花戚砚对自己起疑心。
想了良久,沈过还是抱着容封找了间稍微干净点儿的屋子,将人放到了榻上。
他也盘腿坐到一边,开始打坐恢复灵力。
不知道是不是治愈药还在发挥作用,沈过灵力恢复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上几分,胸口的伤基本完全愈合,睁眼时只觉更加精神,浑身灵力充沛的感觉棒极了。
扫了眼旁边的容封,却直直对上那双沉静的眸子,沈过惊:你你醒了?
容封嗓子有些哑: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沈过目光闪了闪:我是什么人?殿下莫不是糊涂了?
容封仰躺着不再看他,盯着破旧的屋顶:你想干什么?那般刺激我又为了什么?不仅仅想逞口舌之快吧,你若想报复,大可直接杀了我。
沈过凝视他良久,缓缓说道:殿下很聪明,那我就直说了。但,我还是要为刚刚的言语不逊道歉。
容封一愣,垂眸并不答话。
沈过缓缓吐出一口气: 圣上病重,朝中花戚砚只手遮天,殿下虽困于宗人府,可也依旧担心容家的江山易主吧?否则没必要私下养暗卫,时刻监视着花戚砚和我。
容封顿了顿:你想说什么?
我沈家世代忠良,曾祖曾经为容家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但近十年不断被猜忌打压,我父王险些被收回兵权做个闲散王爷。沈过淡淡道,可殿下你应该清楚,如今朝中,除了我沈家,谁能统领虎啸营?谁能带兵抵御北狄?一旦我沈家被夺了权,这江山还能不能保得住要两说。
容封冷笑一声:所以你假意与砚哥哥成婚,实则为了攀上这颗大树,好让沈家保得兵权不上交?
沈过摇头:你该清楚花戚砚是个什么人,他将来上位之后会放任我沈家手握重兵?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根本没有跟他成婚的打算。相反,他花戚砚谋害皇上,意图谋反,罪该万死。
那你是打算容封本想笑沈过与花戚砚根本没什么区别,沈家花家,无论是谁登位,都是乱臣贼子,谋朝篡位,可他突然生出了一个其他的念头。
自己先是绑了沈过来意图将其杀死,虽说不知道他吃了什么药能恢复那么快,可那刀入了几分自己还是非常清楚的。
但沈过制住自己后除了言语刺激却并未有其他实质性伤害的举动,甚至自己昏过去后也没有丢下自己叫人来抓捕,此刻还这般坦然跟自己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