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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一阵清凉的气息自头顶而入,一个声音冷冷地说:妖孽受死。
  眼前的玄过师兄面色大变,被一道凶猛而来的气流霎时间击中,惨叫一声如烟一般消散在原地。
  而许若欢此刻眼前瞬间恢复了村里的景象,平静的屋舍和渐落的夕阳,火红和土色间形成分割,也有些许的炊烟给色彩中添了些黑灰,天地间最动人的一抹纯白穿在了眼前玄过师兄的身上。
  与幻境中温柔似水不同,此刻的玄过师兄面色冷峻,正严肃看向自己身后的方向:方才那香妖入了你的幻境,这东西没多大本事,跑得倒还挺快,若是能一击必中,也算早点为民除害了。
  原来,原来刚才幻境中那样真实的玄过师兄竟然是香妖幻化的......
  许若欢一时间松了口气,心想终于不用回答那么奇怪的问题了。
  可不知为什么,此刻看到玄过师兄的模样,却有些异样的情绪在心头萦绕。
  沈过看着许若欢有些发白的脸色,抬手再次为他输送了一些灵力:还好吗?那香妖在环境里对你做了什么?
  啊?许若欢顿了顿,有些为难,难道要说香妖幻化成了玄过师兄的模样想跟自己亲近,还问自己喜不喜欢他?
  这会不会让玄过师兄有些为难啊。
  再者,香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做法,难不成是自己整日里对玄过师兄太过于崇拜敬爱,导致它幻化成了自己内心最喜欢的人.......
  沈过有些疑惑: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没,没有。许若欢连忙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说道,我看不清它的模样,可它似乎一直引导我,想要让我说一些感情之事。但它又不是魅妖一类吸食人类精血阳气的妖怪,为何要这样做?
  沈过瞧了他一眼就知道这小家伙在说谎,肯定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但大概率也是跟情爱方面有关。
  先去找范道长吧。沈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东西好除,但得想办法勾引它出来。
  许若欢连连点头,只要不再问自己幻境内容就行。
  到了村长家,拒绝了热情村长的晚饭邀请,沈过和许若欢径直去了范温千的房间,老道士也正在画符等着他们,秦右此刻因为被范温千治疗过后更加虚弱了而在一旁打坐休息。
  沈过瞧了他一眼,心里只暗暗好笑,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秦右怕是没有想到附着在尤肃身上,竟成了他的催命符,不能出去觅食,魂体又被范温千时常治疗,此刻已经虚弱得快要昏迷不醒了。
  尤肃本体的魂魄因为自小在道观修炼道法的缘故,要比普通人强韧许多,剧情中因为秦右隐藏得好,在并未被发现的情况下又下山吸食了阳气才慢慢将其炼化。此刻在沈过的激怒和范温千的助攻之下,已经大大削弱了秦右的力量,只要尤肃足够坚强,假以时日必能夺回身体控制权,将秦右逼出体外。
  那时的秦右实力大损,想要借助修行者的身体复活绝无可能,沈过只要跟范温千联手,必能将其斩杀。
  大师坐。范温千画完手中一道灵符,示意沈过坐下,他一向说话直接,贫道方才跟村长了解了情况,村里共有二十二人失踪,除了第一个失踪的女子外,其他人皆无踪迹可寻。而第一个失踪的女子据说是前往小河边去会情郎,因为此事不宜宣扬,他父母支支吾吾多日才说出来,而那名与她相会的男子也同时失踪了。
  这些失踪的男女是不是都有心上人,或是没有成亲,或是已经成亲,但似乎都因为各种原因还保留着元阳或者元阴?沈过问道。
  范温千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不仅如此,样貌似乎都还不错。
  是一只百年的香妖,方才与它交过手了,甚是机敏狡猾,一击未中,恐怕藏匿起来很难寻到踪迹。沈过示意许若欢将方才收集到的那瓶香粉放在桌上,这就是那香妖的香粉,此粉洒在失踪人家的墙根角处,掩盖了尸体位置和血腥气。
  范温千一怔:你是说,这些人......都死了?
  许若欢也愣了愣:可,可我方才开了天眼,也没有看到那些尸体啊。
  沈过面色略有些冷:在他们的屋里,被生扒了全身的皮放在屋中水缸中,这些人日日饮用着自己儿女尸身血肉泡着的血水脏水,只是被掩盖了五感难以发觉,长此以往,身体会日渐颓败。我已经叮嘱他们这几日不要再饮用水缸里的水了。
  此言一出,许若欢感觉胃里开始一阵翻滚,也开始明白为什么沈过会拒绝村长的晚饭邀请了。
  就连一向见惯血腥的范温千都有些难掩愤怒:岂有此理,这香妖简直令人发指,可它一个以香料为食的妖物,要这么多人皮作甚!
  沈过手指轻叩桌面:我想,它是为了提取男女欢爱之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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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鬼奴道士(八)
  此言一出, 范温千和许若欢同时吃了一惊,任凭两人再了解妖鬼种类,却也没有遇到过这样以合欢之香为生的香妖, 此题也有些超出了他们的研究范围。
  许若欢忍不住问道:玄过师兄,你怎么知道这妖食的是合, 合那种香啊。
  从来不懂这方面事情,说起来都会羞臊的小道士更无法当着沈过和师父的面说出那词, 也一时间忘记该换了称呼。
  不过此刻的范温千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而且到底是比许若欢见多识广, 只略想了一下便点点头:若这妖真是香妖, 那便也不是没有食人香的可能。
  沈过不知为何看了许若欢一眼,开口道:大约这香妖是选那些心中有心上人的,再以幻境将其迷惑,变成目标心上人的模样加以引诱,极尽欢愉的时候把目标人皮剥下炼制香气。至于为什么选择年轻未经人事的男女, 或许是因为香气更加纯粹些, 或者是香妖的特殊癖好。
  见沈过说这些事情面不改色,范温千看了看自家已经有些羞红脸的小徒弟, 不免敲敲桌子提醒一句:玄过大师说话还请注意言辞,你一个出家人怎的说起这种事情来丝毫不避讳。
  可范温千不知道,自家徒弟脸红不仅是因为沈过的言语表面, 更是因为沈过说话前看了他的那一眼。
  他那一瞬间就明白, 玄过师兄是猜到方才自己幻境里大致发生的事情了,而他也再次想到那场面,以及自己一些难以言说的想法,又羞又愧地才红了脸。
  沈过淡然看了范温千一眼:色即是空。贫僧不过就事论事。
  大师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范温千不想多说没意义的话,呆会儿贫道再去挨家挨户看一遍, 若这是这香妖作祟,便出几道追踪符顺着痕迹找去便是。只不过最后一起失踪事件发生在三日前,不知道能否顺利寻到那香妖踪迹。
  许若欢张了张口,想告诉师父,方才那香妖就出现在自己幻境里,兴许能想办法从自己身上找到线索。
  可又转念一想,师父定然会问那香妖如何出现又做了什么,自己又不能撒谎,但真说出来绝对少不了一顿责罚,又极为丢脸,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最合适。
  范温千立即发现了他的动静,问道:欢儿是有什么发现吗?
  许若欢有些艰涩地道:确实有
  刚刚贫僧不小心中了幻境,惹得那香妖化形进入,被打退之后应该留了些痕迹。沈过接过话来,道长可以在贫僧身上一试。
  范温千闻言又看了看许若欢。
  许若欢点点头:是,是的,我也在场。
  那便先试试。范温千不疑有他,抬手拿出一张追踪符,撒了些香粉在上,同时有些讥讽地说,没料到金刚寺的大师也有春心萌动的一日,真乃,空即是色?
  沈过面不改色:我云游四海已久,其实早已入世,已不能完全算作佛家子弟,此番沾染红尘,自会回去请罪,再脱离门派还俗。
  范温千没料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真的说中了,这和尚居然真的承认自己动了凡心,倒是不由自主对沈过高看了一眼。
  他想来就觉得佛门条框太多,不如道门自在自由的思想,心下也觉得和尚们也都如此,可没料到却是遇到一个修为高,但心性脾气洒脱恣意的和尚。
  许若欢本以为自己师父要对玄过师兄这番言论进行一番嘲讽,可师父破天荒地并未多说什么。
  他不仅感激地看了沈过一眼,师父肯定是看在玄过师兄修为高深的地步并不多说,可要换做自己就惨了。
  虽不知道为什么师兄会帮自己说话,可他确实大大松了口气。
  范温千手中的追踪符发出一点微末的光芒,缓缓脱离他的手指漂浮在空中,可随即却轰地一下燃烧起来,转瞬成了黑灰掉落在地上。
  居然还有这等本事。范温千倒是有些惊疑,这香妖怕是实力不俗,我画的追踪符也奈何不了它。
  沈过:那还有其他办法吗?
  这样看来,只能找诱饵引它上钩。范温千看了沈过一眼,不过它今日才被你打伤,惧于你的实力怕不敢轻易前来,你不是个好诱饵。
  沈过沉吟一番:可不能用普通百姓,愿不愿意是一说,万一失败那可是一条人命。罢了,待我再想想办法,这会儿让欢儿带我去休息吧。
  范温千没料到他没说几句就要走,心想许是刚刚他在与香妖交手间耗费了灵力,便也没多说什么,抬头示意他们自便。
  待两人走后,他随手将那瓶香粉放在了桌子上,取出符纸专心致志地画符,灵力耗尽后便盘膝打坐,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秦右缓缓睁开了眼。
  沈过跟着许若欢到了隔壁王婶子家的院子,这家也早早收拾好了空房给他们,简单的农家房,可也算干净整洁。
  拒绝了王婶热情的晚饭邀请,沈过拉着许若欢进了房间,顺手关上门。
  谢谢你师兄。许若欢小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沈过关上门,他喉咙顿时一紧,幻境中的场景在脑子里不停回放,好像眼前的人转身后会直接欺身上来。
  我知道你师父向来严厉,若你跟他说了实话,怕又是一番闹腾,我方才与那香妖交了手,身上也多少沾染了些气息,倒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沈过转身看着小道士,却见小道士立即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欢儿?你在想什么?
  啊?许若欢的思绪被从胡思乱想中剥离出来,抿了抿唇道,是我思想有些不好,才使得香妖找上门来,我该做这个诱饵,师兄你那么快离开拉我过来也是为了这个吧。
  沈过很喜欢许若欢的聪明劲,和他说话不用太费力气,点点头道:不错,你如今已经有二品的修为,即便是遇到香妖也有一战之力,是最好的人选。而且香妖此刻受了伤,更加需要食用香料来恢复,如果你戏做得够足,它一定会上钩。
  戏......?
  嗯。沈过细细跟他解释一番,详细说了进入幻境后该如何表现,小道士的耳朵逐渐红到脖子,脑海中的想象已经逼得他狼狈不堪,最终还是想着那害人的妖怪,重重点了点头。
  夜凉如水,月色静谧洒落在溪水中粼粼泛波,洒在溪边托腮坐着的小道士脸庞上,细细的绒毛让他白嫩的面庞像极了一个青涩的小桃子,高耸的鼻尖接着月色,浓密纤长的睫毛掩盖住眸中的思虑情愁。
  乌色的长发被绾成一个高高的发髻,木枝削成的簪子将其固定在头顶,此刻顶着月色被威风轻抚,轮廓线条柔和得会让人挪不开眼。
  不过此刻四下无人,小道士的模样也没人能够欣赏。
  或许也正是因为无人,他略长开些的脸庞上才敢堆满了情愫和思绪。
  玄过师兄......他口中喃喃着,要是今日幻境中是真的,那该多好。
  想了想,他摸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笑了笑:还好我多收集了一瓶香粉,这个能够让我见到他吗?
  黑暗里的眼睛闪了闪,看着小道士打开瓷瓶倒了一点粉末到掌心,并没有任何动作。
  许若欢在幻境里徘徊了很久,却依旧没有发现香妖的踪迹,似乎有些着急。
  四处寻找了许久,他失落地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往下掉。
  下一刻,一个温暖的手掌抚在他头顶:你为什么要哭?
  许若欢惊讶地抬头,果然看到了那张带着温柔的脸庞,有些痴痴地道:玄过师兄
  别哭。香妖幻化的玄过伸出手指轻轻替他拭去脸庞上的泪珠。
  温热圆滚的眼泪沾湿了他修长的手指,那指尖顺势滑向小道士的嘴角,将泪水送入他口中:你尝,泪水苦涩不堪,哪里及得上你的笑容甜蜜。
  朱红的唇被迫挤进一根手指,许若欢打了个寒颤想要抗拒却发现自己浑身已经无法动弹,眼中露出几分惊恐之色。
  指尖在他口中搅动,引得晶莹水渍自唇角滑下,一派勾人的场景,让习惯制造这种情形的香妖都忍不住带了几分迷醉之意。
  乖乖的,我不会让你疼。那香妖抽出手指捏起许若欢的下巴,对着他的面庞轻轻吹了口气。
  许若欢只觉得一阵香气迷人,顺着毛孔钻入体内,化作透入骨髓的痒意,带着些燥热让他难受得紧,急切地想要人触碰,需要人抚慰,眼前也逐渐变得模糊一片,就连那香妖利爪尽出即将割破他头皮的动作,他都渴望至极。
  下一刻,他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伴着一阵浓烈的恶臭腥气自面前传来,好似腐烂了不久还带着点新鲜气息的成堆尸山被猛然释放。
  那惨叫声有男有女,混在一起嘶哑尖利划破漆黑夜色,几息的功夫后彻底消散在天地间,寂静和喧嚣的拉扯中,终归恢复了先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