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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件喜服的尺寸看上去怎么跟小姐不一样。环泉一开始还担心刘翠会顶替自己的位置,后来发现并没有。她一直管着小姐的事情,而流翠更多是管着外面的事情。
  环泉也不知道流翠整天往外跑是做什么,有好几回她还撞到对方跟夫人那边的人讲话。这些她都跟小姐说了,可对方只让她不用管。
  小姐最近瘦了很多。
  流翠一边回答环泉,一边把最后一道开口缝合好,而后快速地将喜服收了起来。看上去似乎是怕环泉将其弄脏,这副谨慎防备的样子让小丫鬟不满地撅了撅嘴。
  不就是小姐看她绣工好才把这个任务交给对方吗?等她以后跟着嬷嬷练会了,一定要把给小姐缝制贴身衣物的活儿全都揽过来!
  环泉没有再问流翠什么,转头走了。她头脑简单,也没有细想流翠的话是真是假,更没有看到在她走后流翠就抱着喜服去找了宋嫣。
  小姐,喜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改好了。
  后日要做什么,都记下了吗?后日就是宋嫣跟程单大婚的日子。
  记下了,可是小小姐,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怎么,对我的话有异议。午憩时分,宋嫣身上只套了件素白里衣,他还未躺下,是以流翠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影。
  只是跟以往见到他畏首畏尾的样子相比,流翠今日罕见地多了些拘束。像是窥见了旁人秘密的不安。
  奴婢不敢!
  不敢?
  宋嫣的声音突然从雌雄莫辨转了个调子,任谁都能听出这是男子的声音。流翠的头俯得更低了,身子也在拼命颤抖。
  她并非有意知道这件事的,只是经常出入宋嫣身边,对方又从不掩饰,一来二去,流翠就发现原来三小姐竟是男儿身。
  她一开始还很奇怪,等稍微琢磨了下后就明白为什么对方要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别了。
  若是宋嫣出生的时候就被夫人知道是个男婴,怕是早就因为各种意外死了。
  可这样一来,摄政王跟他们小姐不,跟他们少爷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难不成摄政王有龙阳之好,还是说对方在跟宋嫣在图谋什么。
  小姐少爷恕罪。流翠一时在小姐跟少爷的称呼间来回切换,头也不断地磕在地上,少爷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奴婢一定会妥善办好,绝不会让您操心。
  这回她倒是应得十分利落。
  早如此不就好了吗?也省得这番皮肉之苦。
  宋嫣虽是这样说着,可也没叫停,等到流翠磕得够了,才叫人退了出去。
  京城的人早就听说镇安候跟宋嫣的婚事,等了这么多年,两人总算是要成亲了。
  一时间,酒楼茶肆都在议论这件事。就连那些外乡人都被科普了些信息,就算他们暂时不知道程单跟宋嫣两个人是谁,也都听说了他们的名字,尤其是前者。
  宋府不是只有一位嫡女吗?听说那位早就嫁人了。
  你这消息都落后多少年了?一位书生装扮的人敲了敲扇子,摇头晃脑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听说两家明天就要办喜事,说不定迎亲路上还会派喜银呢。
  是吗,那明天我可得去凑凑热闹。
  类似这样的话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京都,书生在将宋嫣吩咐的消息散播出去后,就摇着折扇离开了。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他就化成了一团流光,正是系统变出来的人。
  宿主,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消息都说出去了,不过您为什么要这样啊?
  就离谱,它还是第一个反过来给宿主打工的系统。它敢怒不敢言,一回来就向宋嫣虚心请教着。
  程单的名声的确很大,不过还不够大。
  宋嫣要帮程单扬扬名,这样今后再提到他,就不会没人知道了。正所谓将要杀之,必先捧之。
  站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那宿主,今晚我还要出去待着吗?系统语气委委屈屈的,自从邬席过来以后,它每天晚上都要跟流翠同病相怜。
  虽然它一只统子在哪里都可以,但它毕竟是跟宋嫣绑定的,畏惧归畏惧,它又天生对宿主有一股亲近感。能跟宿主待在一起,它其实也不想跑到外面吹冷风。
  系统无比怀念当初待在宋嫣脑子里当咸鱼的日子。
  它也不是没有想过再钻进宋嫣的脑海里,不过以它对宿主的了解,它相信对方既然会挖它出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那种被连根拔/出来的感觉,不仅是宿主本人痛苦,连系统也记忆深刻。
  系统只是一只相当咸鱼又格外怂的统,它并不敢试图挑衅宋嫣。
  今晚留在这里。
  真的吗?系统不敢置信的听着宋嫣的回答,才叫出声,就看到对方淡淡看过来的眼神,光团整个就弱了下来,只围着宋嫣一直飘啊飘的。
  翌日一早。
  宋嫣院里就忙活了起来,流翠更是早早就候在了外面。更衣,净面,化妆,一整套流程不疾不徐地进行着。
  宋广修的身体已经好了,不过宋嫣带给他的阴影太大,这段时间都没有过来找过麻烦。而高芝虽然心里怨恨宋嫣,但有宋敬的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这种应该是主母主持的日子,她竟也没有派什么人过去,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下面的人处理。
  在宋嫣换好衣服后,程单那边也已经带着迎亲队伍过来了。他骑在系着红绸的马上,听着周围路人的祝贺以及乐曲吹奏的声音,恍惚间真有一种自己跟宋嫣是很恩爱的错觉。
  从镇安候府一路来到了宋府,下马进门,见到宋嫣,再跟对方一起拜别父母,最后将人迎上花轿。
  宋嫣全程都十分安静,他的两只手置于腰间,盖头几乎将他的上半身都罩在了里面。
  从此刻起,他就是板上钉钉的镇安候夫人,因此在拜别宋敬跟高芝的时候,宋嫣不必行大礼,只需要低身便可。
  只见他弯腰的时候,手里似乎捧着个什么东西。
  一般新娘子为了求个好寓意,成亲当天手中都会拿一柄玉如意,或者其它吉祥物,因此也没人在意这点。
  等宋嫣行完了礼,宋敬跟对方叮嘱了几句话。他说的话听上去有些古怪,实际上都是在暗中告诉宋嫣,成亲以后切不可再乱来,否则要是再被撞破,可就麻烦了。
  只是面对他这些叮嘱,宋嫣始终没有回话。
  罢了,新妇难免害羞。
  宋敬主动给宋嫣找了个借口,又说了些祝福的话,轮到高芝的时候,对方就随意应付了下。
  不一会儿,宋嫣就被牵着跟程单一起出了门。
  停下的奏乐随着花轿的抬起又继续响了起来,流翠挤在人群里看宋嫣被抬走,又看向满脸喜色,似乎对三小姐珍爱得不了得的程单,神色莫名。
  在街上迎亲队伍的乐曲奏响那刻,摄政王府内的琵琶也同时响了起来。
  湖心亭的石桌上摆放着各色时令瓜果,旁边置放了一张躺椅,椅上的人盖着一张薄毯,闭目休憩着。看他模样,分明是应该跟程单成亲的宋嫣。
  邬席不知道这样看了对方多久,等宋嫣的睫毛颤动的时候,他才走了过去。
  嫣嫣,你醒了。
  偌大的王府内,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邬席的声音充满着紧张。
  昨晚他跟往常一样去找宋嫣,却在对方熟睡之后擅自将人带回了府邸。他能看出宋嫣骨子里是一个强势的人,这样的人,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擅自违抗他心意的人。
  假如他猜错了不,邬席的眼神突然坚定了起来,就算是他猜错了,他也不想要让宋嫣去嫁给程单。
  那样的人,配不上对方。哪怕事后宋嫣会责怪他,会不想理会他,他还是会这样做。
  邬席的想法都被刚睁开眼睛的宋嫣看了个正着,躺着的人发现自己一觉醒来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脸上并未露出吃惊的神色。
  他的头发是披下的,随着坐起的动作在椅上划过。
  摄政王府?
  听不出什么意味的语气,宋嫣看上去并不生气,可要是系统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很熟悉他这副表情。通常宋嫣生气的时候都是这样,越温柔就越危险。
  是。
  邬席刚刚回答完,脖子就被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了。
  谁准你破坏我的婚礼?
  他笑得越发的好看,往日的雅致不见,透着一股子邪佞。
  是你。原本的紧张在宋嫣开口的那刻消失了,邬席用自己的手覆盖住了宋嫣的手,在这样的境地中同对方十指相扣。
  远远看上去,好似是他挟着宋嫣来掐自己。
  邬席跟宋嫣说:你应了我的。
  之前他问宋嫣,是不是只要他将琵琶练好了就可以给他听,宋嫣答应了他。
  这是一个既定的陷阱,他跟宋嫣都知道,因为他大可以将这个时间定在宋嫣成亲这天。但宋嫣应了他,他应了他两次。
  第一次的时候,对方跟他说,只要你敢。
  第二次的时候,对方问他,琵琶练好了吗。
  不可以反悔的。
  邬席的声音轻柔到了极点,注视着宋嫣的眼神也爱恋到了极点。他没有感受到宋嫣的阻力,大着胆子俯过身去亲了人。
  将人拥住的那刻,邬席心里欢喜到了极点。他猜对了。
  我已经学会了一首曲子,弹给你听好不好?
  他的手还扣着宋嫣的手,恋恋不舍的样子很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松开来。
  学了什么?
  宋嫣身上的危险在邬席亲过来的时候就褪了下去,神情也变得懒洋洋的。
  邬席说得没错,这些的确是他纵着对方做出来的。昨夜对方动手的时候系统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而是任由邬席点了他的穴道。
  对方大概是怕他醒得太早,特意让他睡到了现在,邬席下手很有分寸,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要是邬席没有动手,宋嫣想这么一个蠢笨的人也就不用留在他身边了。
  只是邬席对他的心思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昨晚那么好的机会,对方居然都没有有所行动。
  原本他还以为邬席能叛逆些,将他关起来或者囚禁起来。这样的话,宋嫣倒还真期待对方能够做出点什么来。
  要是系统这会儿能听到宋嫣的话,一定又会一定腹诽不已。
  不管邬席会做什么,到时候肯定都是被反杀的命。不对,邬席也不会被反杀,他只会像上个世界宿主是美人鱼那个关卡一样,被折腾得很惨。
  鹧鸪天。1
  这是一首入门级别的曲子,非常容易上手,不过它里面包含了示爱跟相思的意思。
  两个人从初遇,到表白,再到分别,相思,都在谱子里表现了出来。
  邬席当初选这首曲子也未尝没有要跟宋嫣示爱的意思,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跟对方的发展要远远超过他学习的进度。
  回答完了问题,他就将扣着的手松开了。邬席走到另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琵琶抱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确实十分努力,音节的衔接与指法都十分娴熟顺畅,没有任何滞涩。
  他一共学了两首曲子,第二首就明显比第一首练得差些,不过勉强也能听进耳朵。
  比之当初在茶楼里的时候,邬席弹得可要好太多了。
  尚可。
  他得了宋嫣这么个回答,而后对方就招了招手,将他的琵琶接了过来。
  只见宋嫣看似随意地拨弄了几下琴弦,而后就动作标准地将琵琶抱住了,紧接着,悦耳的声音就从他修长的指尖溢了出来。
  是一首难度比较高的曲子,分不清是有心还是无意,里面的内容恰好对应了邬席刚才弹的第一首曲子。
  他弹琵琶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眼中偶尔浮动出来的情绪却分外柔软。
  那太难捕获了,邬席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这一刻他想,如果宋嫣愿意的话,恐怕会有无数人愿意为了他眼里的一抹柔软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会弹琵琶。
  这么一来,他就真的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邬席有些后知后觉的羞赧,但听到宋嫣弹得这么好,他又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无聊时候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当所有人都怕你,捧着你的时候,确实有些无聊,所以宋嫣就给自己培养了些爱好。
  琵琶是其中之一。
  湖心亭中的两人说话时,程单迎亲的花轿也已经到了镇安候府。
  虽然宋嫣没有像原剧情一样,因为被土匪掳去坏了清誉,可程单的母亲是一个十分顽固的人。她本身就很看不上宋家,心里有了偏见,不管宋嫣做什么也都看不顺眼。不过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摆脸色。
  新人跨过火盆,双双进入大厅,在来宾的见证之下拜了天地。
  新娘在低头的时候,恰好有阵风吹了过来,过长的盖头被吹得晃动了一下,岁数小的孩童仰着头看到对方手里抱了一个长长的木牌子。
  转瞬即逝,根本看不分明。
  爹爹,新娘子手里抱的是什么啊?
  应该是柄玉如意。
  可我看到它是黑色的小孩子咕咕哝哝的声音没有引起大人的注意,程单在跟新娘完成仪式后就带着对方进了洞房。
  过了一会儿,程单又先出来了,他还要招待宾客。
  今天这场婚事他筹备了很久,之前还特意给邬席也递了一份喜帖,可他出去后寻了一会儿,意料之中的并没有看到对方。
  也是,对方那样身份的人,又怎么会特意出席他的婚礼。一丝淡淡的失落在程单心底产生,不过他本就是抱着奢望,等过了一会儿后也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其实不来也有不来的好,至少他在邬席心里还是一个人,而不是宋嫣的丈夫。
  走出去的时候,程单这样安慰着自己。
  当镇安候府跟宋府先后开席的时候,邬席也收到了消息。他不打招呼就将宋嫣带到自己这里,势必会引起混乱,婚事也应该泡汤才是,可无论是哪一边,都顺顺利利地进行了下去。
  邬席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宋嫣不仅默许了他的大胆,还早就想好了退路。
  跟程单成亲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