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别过姜妧之后,独自一人从杏花斋出来。
挂在正头顶的日头将一切都晒得白.花.花的,刺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穿着一身命妇服已是满头大汗的姜婉此刻就恨不得将身上那碍事的大红罗袍给扒下来,可一想到自己还身处西山行宫内,又不得不忍住这一冲动。
她东张西望地看了一把,发现这通往宫外的甬道除了她以外,连一个活物都没有,就更莫说找个什么人帮自己去递个消息,叫个软轿什么的了。
好在这西山行宫里她也并不是那么陌生,就算没人引导,她也知道该怎么走出去。
姜婉拖着沉重的步子沿着墙根向前走着,还不断的在心中腹诽:是谁将这行宫的格局设计得如此变.态?不单修了一条长得看不到头的甬道,而且这甬道两旁竟然是一棵树也没有,明晃晃的太阳都快将她晒得皮开肉绽了。
更让她觉得烦闷的就是,突感内急的她连个官房都找不到,早知道刚才在杏花斋就该少喝些茶水,也不至于将自己陷入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
正在她感觉求救无门的时候,却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墙上好似开了一门,而那门后则是一座被绿树环绕了的三层阁楼。
上一世的经验告诉她,在这样的阁楼旁一定会修有官房,人有三急的她也就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
也不知是因为此处的树多,还是因为她已经解除了三急之忧,出了官房的姜婉直感觉到此处的凉意沁人,舒服得让人情不自禁的就做了个深呼吸。
她环看了一下四周,却想不起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带着一丝好奇,姜婉登上了一旁通向二层的木楼梯。
此处显然是被人荒置了已久,原本漆着红漆的木地板已显斑驳之色,并且还堆砌了一层灰尘,也不知是哪年秋季脱落的枯黄树叶,更是飘得四处都是。
见到这种萧索的景象,姜婉顿时就没了继续向前的兴致,于是准备转身下楼。
可就在这时,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姜婉微一挑眉。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
虽然自己是一个已经死过两次的人了,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三次?
特别是这一世好不容易能和萧睿暄在一起,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而且孔老夫子也说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捞起衣袍轻手轻脚的就下了楼。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本被她捞起的大红罗袍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了下来,而她又刚好一脚踩在了上面。
在绊到自己的那么一瞬间,姜婉在心里大喊了一声完了,然后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咚,咚,咚”的从那楼梯上滚落下来。
“谁?”只听得那阁楼之上就有个冷峻的声音吼道,可浑身疼得要死的姜婉,此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她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阁楼上飞跃下来,稳稳的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躺在地上根本不想动的姜婉决定闭上眼睛装死。
却不料那白色身影越走越近,然后还“咦”了一声道:“为什么我们每次的见面总是这样的出人意料?”
姜婉听着那调侃的语气,却听着有些耳熟,她微微睁开了一点眼睛,却只见七皇子萧睿呈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想到两人第一次在护国寺里相见的场景,姜婉的脸上就闪过一些不自在。
想着要翻身起来行礼的她,不想刚一动,腰背间就传来一阵刺骨疼,让姜婉痛苦的一皱眉。
萧睿呈像是发现了她的异常,想要伸手拉她一把,却被姜婉尖叫着拒绝了。
萧睿呈并未说话,而是挑着眉看她。
“我……好像摔到腰了……”姜婉手支着腰,痛苦的坐在地上解释着。
萧睿呈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曹晋!”只听得萧睿呈向着阁楼之上大喊了一声,然后姜婉就听到一阵快跑的脚步声,而曹晋就这样从身后的楼梯上窜了下来。
“怎么?抓到偷听的人了么?”曹晋刚从楼上下来,便迫不及待的问,当他看到正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姜婉时,不禁惊讶的叹道:“姜婉?”
“姜婉也是你能叫的吗?”萧睿呈睥睨了曹晋一眼,道,“还不快去找抬肩舆来。”
“肩舆?”曹晋奇道,“殿下不是最不喜欢坐那东西么?”
“让你去你就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罗嗦?”萧睿呈也就有些不耐烦的在曹晋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此时的曹晋哪敢怠慢,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你刚才听到多少?”萧睿呈看着姜婉,也不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要说一个字都没听到,你会相信吗?”姜婉抬起头看他。
萧睿呈却是扯出一丝冷笑,道:“没听到你跑什么?”
“就是因为没听到才要跑呀!”姜婉辩驳道,“明明就是什么都没听到,结果却被人给抓住了,还严刑逼供问你听到了什么,答不上来再是一顿毒打……那多冤啊!”
“严刑逼供?”萧睿呈好似阴险的笑道,“这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姜婉一看他那表情,瞬间紧张了起来,苦于自己又不能挪动位置,只得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可别乱来,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而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道:“七殿下!”
姜婉一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就放松了下来,眼角也不争气的浮出了泪来。
只见萧睿暄慢步的从林间走了出来,而他身后则跟着一抬肩舆,肩舆后站着一脸颓丧的曹晋。
萧睿暄远远的就举起双手给萧睿呈作了个揖,并笑道:“感谢七殿下对我家夫人的照顾。”
“不过是碰巧遇到而已。”萧睿呈也拱了拱手。
萧睿暄遂命抬着肩舆的内侍们小心的将姜婉挪到了肩舆之上,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道:“我已让程子修带着伤药在宫门外等着了,再忍一忍就好了。”
姜婉咬着唇,点了点头,便乖乖的伏在肩舆上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