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之前,财叔就做好了盘桓一上午的打算,因此在姜婉发出邀请后,他便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不如我们先去小院看看吧。”姜婉笑着起身,提议道。
财叔觉得怎样安排都好。
虽然大家都尊他一声财叔,可他却是一直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心里一直很明白主就是主,仆就是仆。
姜婉带头出了花厅,却见兰依正规规矩矩的和夏依一起站在廊檐下候着她。
姜婉知道兰依已经完成了自己派给她的任务,于是笑道:“我正要和财叔一同去小院,你们俩都跟着我一起去看看吧。”
一行人从竹苑的西北角门出去,穿过一个月洞门,就到了花团锦簇的后花园。
这后花园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布置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汪碧绿的翠竹林,林间隐约可见一条青石铺成的甬道,顺着甬道穿过这片翠竹林后,视线豁然开朗,小桥流水相映成趣。
园子里种着各色花草,姹紫嫣红的开得很是热闹。
站在小桥之上,便能见到开得有如碗口大的粉色莲花漂浮在水面上,而莲叶间更是能见到肥硕的锦鲤在相互追逐嬉戏。
“这边风景倒是独好。”姜婉笑着过了小桥,在花丛间走得三五步后,便出现了一道横穿花园的抄手游廊,游廊的一侧是漏窗墙,砌成或圆或方或海棠花式样的窗,可以看见花园里的山嶂叠翠、清泉奇石,一路走来,颇有些一窗一景的江南园林味道。
穿过这抄手游廊后,便到了晋王府西北角上的小院。
这里有三间小院一字排开,都是三进的院落,院子中还各带了一个小花圃。
他们选了靠东头临近后花园的两间。
院子里都粉了墙,重新刷过了油漆,挂上了桃红的帐子,中堂里挂上了颇有田园野趣的工笔画,长案上摆了缠枝纹的青花花觚,看上去倒也喜气盈盈、焕然一新。
“是不是还要添点家什卧具?”姜婉看着有点空荡荡的屋子问。
“正开了库房让人挑着呢。”财叔跟在姜婉的身后解释道,“这宫里赏赐下来的二位可不能厚此薄彼。”
“还真是让财叔费心了,”姜婉听着,点头笑道,“这一碗水端平的事哪里有这么容易,想必在库房里要挑出两套差不多的家什都不是那么容易,若实在不行的话,不如临时去外面打吧,这不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吗?”
“我也只是让他们先寻着,如果实在找不到,或许还真的只能去现做了。”财叔跟着姜婉将两个院子都看了一遍,私下里寻思着还缺了些什么。
姜婉见小院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也就点着头抬脚离开了小院。
接下来,也就顺着小院这一边,先到了松园等地检查了一番。
因为之前兰依有告知那些仆妇会有察视,所以今日大家都打扫得份外的干净,姜婉一路满意的点着头,更像是个散财童子一样的,一路封赏了下去。
跟在她身边的财叔虽然心下觉得奇怪,但搞不懂姜婉用意的他,也就一路忍着,没有吭声。
姜婉正笑盈盈的和财叔说着家里的仆妇都挺尽心尽责之时,一行人就刚好到了天香院的院门前。
“夫人,这里也要察看吗?”兰依上前问道。
天香院是晋王和晋王妃的院子,也就是姜婉公公婆婆的院子,虽然他们都远在西北,可姜婉对他们还是心存敬畏的。
“既然来了,也还是看一眼吧?”姜婉好似有些询问的看向了财叔。
财叔一想,这一路世子妃夫人都只是走马观花的视察了一遍,与其说她是来察看家里的仆妇是否尽责的,还不如说她是来熟悉府中地形的。
“既然府中各处都查看过了,也别单漏下这一处。”财叔想了想,道。
姜婉笑着点了点头,也就示意夏依和兰依开门。
可当他们刚一踏入天香院的院子,姜婉的脸色就大变。
与刚才看到的那几处不同的是,这院子里蛛丝遍布、枯叶成堆,一看就是久未打扫的样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姜婉有些错愕的看向了财叔,“怎么?这个院子都没有安排人扫洒吗?”
财叔也是脑子里一轰。
他作为外院的管事,平常其实是很少到内院来的。
之前内院里没有住下女眷,他没有到内院来的必要。
自从世子妃夫人嫁过来后,他就更不能到内院来了,毕竟作为一个外男,还是需要避嫌的。
所以一般有什么事,也都是让在内院的婆子媳妇们去外院找他。
“快去将张青家的叫来。”财叔吩咐着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厮,就在刚才,这小厮抱着这一摞账本跟着他们一起跑了大半个园子。
那小厮得了令,一溜烟的就跑了。
而财叔则是看着姜婉颇为尴尬的道:“这就叫人去了。”
“不妨事。”姜婉笑了笑,“今日反正也没有其他事,不如就在这等等好了。”
跟着她的夏依和兰依赶紧手脚麻利的将院子里的石桌椅收拾了出来。
幸好这是在上午,而石桌椅所在的位置并不当阳,姜婉笑着邀请财叔一同坐了,又有小丫鬟去竹苑端了茶水糕点过来,清风树影的,也正适合闲谈。
而此刻的张青家的并不在府中。
自早上扫洒完院子后,她便一门心思的扑到了自己在城北开着的绣庄喜铺上。
和别人家的喜铺不同,她并没有养着绣娘,而是通过收货和派单让那些想要贴补家用的媳妇子们拿回家去绣,然后到了约定的时间再来交货。
今日又到了与人交货的日子,她也就在铺子里心心念念的等着,这一家的姨娘绣的东西还真的有些意思,稀疏的针法配上颜色纷繁复杂的丝线,竟然也能绣出栩栩如生的作品来,她之前还道那些东西不好卖,不料却是抢手得很。
她还想着今日得和这家娘子的丫鬟好好说道说道,让她绣幅大件的来。
“何婶子!”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店铺外响起,就只见一个穿着素色棉布衣衫的女子跨着个布包走进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