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眼见着要在家里大开宴席了,却告诉她没有炒菜的厨子!
“那就给我到外面去请!”晋王妃也就从坐着的炕上跳了起来,“去大酒楼里给我请,让他们过来帮厨!”
“可是我们府里负责采买的人也被世子爷给换了……”宋妈妈继续为难的说道。
晋王妃也就气得愣在了那。
“还有什么!你就不能一次性的都给我说完么?”到后来,她几乎开始咆哮了起来。
而在松园里,卧床好几天的范氏终于起得了床来。
她身边的丫鬟红纹赶紧多给她披上了一件夹棉小袄。
面无血色的范氏善意的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这几天,二公子可有来过?”
红纹一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范氏的话。
看着她一脸犹豫的样子,范氏继续笑了笑:“我知道了。”
如果萧睿曦曾有踏进过这个院子,她身边的丫鬟也不会觉得如此为难。
可自己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他却连看都没来看一眼。
自已于他,还真是个路人吧?
不,就算是路人,都还有可能被他看见的时候,而自己对于他却是什么都不是。
看着自家少奶奶一脸神伤的模样,红纹却还是不得不安慰她道:“可是王妃曾来看过您,曾交代过我们好好服侍您。”
“哦?是么。”范氏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平淡无奇。
“对啊,因为王妃这两日忙着要宴请宾客,所以她才没能来再看您。”红纹就继续说道。
“这府中要宴请宾客么?”一听闻这话,范氏就想到了那年在府中初见晋王妃的样子,那日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赞许。
有时候她都会想,如果那日晋王妃并未瞧见自己,她的人生命运会不会就有所不同?
然而人生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看着窗外那些已经落了叶的枯枝,范氏觉得自己已经和这些花草无异。
只是这些花草还有春天可盼,而她面对的恐怕就只有无尽的寒冬了。
范氏就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却又忍不住的咳了两下。
红裳就端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中药过来,轻声道:“二奶奶,趁热把汤药喝了吧。”
“汤药?”范氏看着那碗黑浓的中药奇道,“谁开的?”
“是太医院的程太医。”红裳依旧端着那碗汤药答道。
“哦?可有留下药方?”范氏并不去接那碗药,而是转了个身往暖阁走去。
“有的,有的。”站在范氏身旁的红纹连连点头道,然后去炕几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程太医说按着这个方子先喝三天,不管有没有好转,都让二奶奶您去药房换方子。”
范氏点着头,从红纹手中接过那张药方子,可她一见那方子上的字,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般这种手写的药方子,即便是医书上流传下来的方子,在经过这些大夫们的手时,都会被有意的写得龙飞凤舞,为的就是防止同行盗取自家的药方。
可是这位程太医手写的方子却是中规中矩,清一色的楷书,清秀隽永,工整得就像是举人们写的策论一样。
方子上写的是有所添减的“柴胡半夏汤”,治的正是她这发热恶寒还兼咳嗽的症状。
她也就笑着让红裳将汤药端了过来。
“可是药已经冷了……”红裳却有些犹豫的说道。
“无妨。”范氏也就端起那碗药,抬头一饮而尽。
就在范氏放下药碗的时候,天香院的小丫鬟来禀:“王妃请二奶奶过去。”
这个时候?
范氏看了眼身边的红裳,对那丫鬟道:“知道了,待我换了一身衣裳就来。”
待那小丫鬟走后,红裳一边帮范氏换着衣服一边奇道:“王妃明明知道二奶奶您还病着,怎么还让您过去。”
范氏微皱的眉头,摇了摇头:“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这几日天上的雪一直没停过。
从松园去天香院的石板路虽有人清扫过,可新下的雪落在上面又是浅白的一层,木屐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红裳帮范氏小心翼翼的撑着伞,听着落雪的倏倏声,慢慢的往天香院而去。
远远的,她就瞧见一身海棠红的姜婉正扶着丫鬟的手,在天香院前下着马车,她头上簪着的一支赤金的倒垂莲花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有节奏的前后摇晃着。
范氏这才意识到,虽然她见到姜婉的机会不多,但每次见到姜婉,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同,就连头上的头饰也不见重样的。
姜婉显然也是见到了徐徐而来的范氏,她故意在门房处歇了两脚,待到范氏上了前,这才开口问道:“可感觉好了些?”
因为姜婉与范氏本不相熟,也就不曾贸然派人上门探过病。
“谢谢大嫂牵挂。”范氏也就微微向姜婉点了点头,轻咳了两声后说道,“就是还在吃着药。”
两人交浅,自然就不可能言深。
姜婉只是笑了笑,就上了抄手游廊,而范氏也没多说话,一直跟在姜婉的身后走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天香院的正屋。
姜婉正要上前给晋王妃请安时,却发现一个面生的年轻男人正与王妃隔几而坐,而两人的手边各还摆着一杯茶。
一见就知道,这年轻男人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姜婉就有些下意识的避了避。
“这是我儿子,”不料上首的晋王妃却是不以为意地道,“算不得外男,不必回避。”
他就是萧睿曦?
姜婉就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
而此时萧睿曦也正在打量着姜婉。
都说宫里给萧睿暄赐了个小庶女做老婆,之前他还私底下笑话了一阵,可他今天瞧着,怎么觉得他这个大嫂好象还有点天香国色之姿呢?
正想着,他的目光就正好与姜婉的碰了个正着。
他也就微微一笑,不料姜婉却是好像没有瞧见一样,那眼神也好似只是从他的头上掠过。
不料就是这一眼,却激起了萧睿曦的兴趣,一双眼更是肆无忌惮在姜婉的身上扫来扫去。
姜婉虽然心生不悦,却也只能先忍着,然后看向晋王妃道:“不知今日王妃召我们来,所谓何事?”